乔太医来的慌张,也不知四阿哥到底怎么了,只知是伤着了,他收拾药箱子的时候不光带着什么金疮药、玉肌膏,连治刀剑伤的药都一股脑儿的扫进了药箱中,这会子一瞧才知四阿哥只是膝盖上擦破了一片儿皮,顿时松了口气。
倒也没为自个儿白带了这么多家伙什懊恼,只要小主子们好,他便是什么都乐意的。
先拿清水细细的给四阿哥的伤口冲了冲,乔太医只怕四阿哥嫌疼哭闹,还一声声哄着,然见四阿哥连眉头也不皱一皱的,他便又改口夸了去,而后细细擦干净伤口上的血珠上一层止血的药粉就算完了。
“、、、、、天热易出汗,若包着伤反而不利四阿哥恢复,且注意着莫沾水就是了,这药一日上了两次,约莫七八日便能见好。”
乔太医细细同谢氏方氏嘱咐了一句,旁的便没什么好注意的了,四阿哥更是一点儿不在意,玉琭这头才叫谢氏方氏给四阿哥换条干净的裤子,四阿哥便有些不耐烦了,蹬着小腿儿还要跟哥哥姐姐们玩去。
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何况这伤还没好呢,玉琭无奈笑笑点了点小孩儿额头,太皇太后娘娘也是忍不住乐,干脆大手一挥叫孩子玩儿去了。
“到底是阿哥呢,多摔打摔打也好。”guqi.org 流星小说网
玉琭笑着应声儿,也不再拦着四阿哥了,只嘱咐谢氏几个跟紧些,倒不怕四阿哥磕着绊着了,就怕在往上跑山道陡峭,若是滚下来或是落了水就不得了了。
总归小心些定是不会错。
众女眷自是比不得孩子们精力旺盛,走走停停,没一会儿的工夫便不见阿哥公主们的影儿了,玉琭也不太担心,毕竟奴才们都跟着,连太皇太后娘娘都特分出人手来看顾着,可没人敢在她老人家眼皮子底下造次。
玉琭同玉玳手挽着手,一路走一路赏景,倒也难得快活,直到日头渐落,众人这才调头而归,各回各处去,到明儿还可在各处逛逛,后日重阳节便得一道过了,该走什么规矩走什么规矩,戏班子那日也能安排上,也算不得无趣。
四阿哥来了这儿可是玩儿疯了,都不知道回了,还赖着哥哥姐姐们一道用了膳,夜里都是在太子那儿歇的,除了谢氏陪着,另还有魏珠和魏启看顾,太子那儿的奴才们都是万岁爷新挑的,个个衷心,玉琭便更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很快便到了重阳节这日,玉琭松乏了好几日,难得起个大早,竟还有些不适应了,同玉玳用早膳的工夫都不住的打呵欠,再瞧玉玳也没好到哪儿去,可见都是松乏过了头,已是许久都未拘着规矩了。
然今时不同往日,今儿过节呢,不光是后宫里的这些人凑在一处,另还有宗亲夫人们和高门太太携府中女眷一道过来。
她们姐妹俩还嫌寅时半起来得早呢,可各家的太太、夫人们府上离玉泉山科不近,怕是丑时就得出发了,玉玳若不来陪着也得经这么一遭,如此一想,姐妹俩倒也不觉得多辛苦了。
待用了膳,二人又强打精神清醒了会子,这才往太皇太后娘娘那儿去,这会子天刚大亮,也不知时要下雨还是怎得,晨起也不见凉爽,反而空气里裹着潮似的,皮肤都有些发粘,着实叫人不爽。
玉玳身子月份大些,这天儿不爽引得她胸口都有些发闷,打着扇急急扇了几下也不见缓解,不由得脚步更慢了。
“可是身子不爽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妹妹一不舒服玉琭这便发觉了,忙问了一句,玉玳也没同姐姐作假,朝人颔首点头。
“就是天儿有些闷了,总觉得喘不上气似的。”
这话不假,玉琭也是这般觉得,她二人身子科不敢又一丝闪失,可今儿不去又不合适,玉琭思虑片刻干脆叫小高子让人抬来轿辇,不大走动身子才算是舒服些。
二人一路坐轿来,倒也不敢张扬,叫人走了小路过去,待见着人了便远远下了轿,绝不叫人挑出半点儿错来。
不过今儿天儿不好,也光是她们二人觉得身子不适,连太皇太后娘娘面色都有些不见好,佟佳贵妃身子一贯虚,今儿可就更不见宽爽了,咳嗽也密了些,如此太皇太后娘娘也不拘着用冰了,屋里湿凉总比湿热舒服些。
待人都来齐了,众人一道吃茶说笑,倒也分散了几分注意不觉得太闷了,待一道用了宴,准备听戏时,忽得来了几阵风,这才叫人觉得好了不少,也有兴致一道热闹了。
澄心园没有专门的戏台子,然太皇太后娘娘的住处门前宽敞,先前便已然叫人搭好了三尺高的戏台子,廊下一排座椅小桌,吹着廊下风倒也舒坦。
太皇太后娘娘几位尊贵的先选戏,《牡丹亭》、《紫钗记》这些都是女眷们听惯了的,乃每回必点曲目,然听戏就听个鲜,若还同寻常一般便也没意思了。
僖妃在这上头没少用心,又连叫那班主给介绍了,说是他们戏班子里能人辈出,也不拘着什么昆、弋腔、还有些个杂剧、山陕梆子也会唱。
众人纷纷来了兴致,总归能听好几日戏呢,便都挨着个儿翻看着戏单将没听过没见过的都勾画上了。
那班主也是头回给这么多尊贵的主子们演出,一点儿不怕手底下的戏子们唱坏了嗓子,看着几乎要勾画满了的戏单子仍觉不够,想了想又斗胆献艺。
说是在他们苏杭那边儿有个叫洪昉思的先生写折子戏颇有名,五六年前便写了一出《沉香亭》颇受喜爱,主要写李白的遭遇,这些年又删删改改做了一出《舞霓裳》,删去李白的情节,改写李泌辅佐肃宗中兴了,也是极好的,还没正经在外头演过。
众女眷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致,也顾不上听那些个老曲目了,先点了《舞霓裳》中几折精彩的听听,若是好再从头唱起。
玉琭琢磨着这出戏的名字总觉得耳熟,又着魏启去问了那班主洪昉思大名,一说是洪昇玉琭便笑了,心说竟还能听到那本极有名的《长生殿》的前身之作,真真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