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莺时也紧张着主子,一个给主子喂茶一个给主子揉胃,生怕主子再有哪儿不妥了,倒也是先前没吐过这么厉害的呢,想来是今儿一直在勉强自己用不喜的吃食,这才如此反应剧烈。
很快,苏麻喇姑便叫人拿来了腌渍杨梅,咸酸味儿一入口,玉琭顿时口舌生津,胃里似也跟着舒服了不少。
“多谢嬷嬷。”
苏麻喇姑笑着微微摇头,见德贵人能用这个,便直接将那一小罐子腌渍杨梅给包好了去,一会儿叫人带上。
“贵人不必客气,贵人年纪小,又是头胎,难免身子不适得厉害,说来也巧,以前娘娘有孕时也是这般呢,这腌渍杨梅直酸得人不能入口,可娘娘却是从头用到了尾,贵人能喜欢也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能用得下,甭管用什么都好。”
“只是这腌渍杨梅味儿重,用多了伤脾胃,也是对腹中的孩子无益,贵人只难受的用时候含上两三颗便是了,可莫当零嘴儿时时吃着。”
玉琭点头应下,忙叫花月接下了,又小口小口的用了会子茶,外头的人便也散得差不多了,稍又等了片刻,太皇太后娘娘同康熙爷一前一后的快步来了偏间,紧忙看了玉琭去。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哎呦!天可怜见儿的,刚刚哀家一瞧便知道你是害喜难受了,你同哀家投缘,这早早害喜的毛病竟也像了哀家,这会子可舒服些了?可要用些什么?刚刚哀家瞧你就用了几口菜叶子几口杏仁酪,你眼下是双身子了,日日这般可不成的。”
太皇太后娘娘拉着玉琭,还怜惜地抚了抚玉琭那瘦了些的小脸儿,以前还见她养得圆润,这才几日的工夫,竟又像是当年刚过来伺候时,那瘦瘦巴巴的样子了,只是比当年长高了些,眉眼又长开了些罢了。
玉琭还未来得及开口,康熙爷竟不知从哪儿得来一小纸包桂花糖塞给了玉琭去:“若不想吃便不吃,眼下还不是顾忌孩子的时候呢,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有,可这天下只有一个玉琭,朕可不舍得你为了孩子牺牲什么。”
玉琭不禁微瞪圆了眼睛惊讶着,没想到一向看重子嗣的康熙爷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来这还是康熙爷头一回同太皇太后娘娘唱反调儿呢,玉琭顾不上暖心高兴,只紧忙小心翼翼的觑着太皇太后娘娘她老人的脸色,生怕康熙爷这话惹娘娘不满。
然太皇太后娘娘却是在此事上显得宽厚随和得多,只是嫌康熙爷满口酸话,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凭心而论,她若是当年有孕时也能听到皇帝对她说了这番话,自是欣喜非常,便是不为自己,也得为如此关切自己的人好好养胎,为他诞育一个康健的孩子。
太皇太后娘娘心中微叹,竟对玉琭生出丝丝羡慕,她要强一辈子,除了苏麻喇姑,还没有过这样事事为她考量打算的人,康熙爷是个难得有情有义的。
见状,太皇太后娘娘也不再说什么,只管琢磨着有孕妇人爱吃的几样吃食,叫苏麻喇姑给玉琭上些。
什么健脾的太和饼与滋补的八珍糕玉琭一概不爱用,倒是喜欢那道最简单的酸枣碎拌奶皮子,一口气用了大半碗,虽还是不多,可较之前几日已然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见玉琭爱用酸甜口的,太皇太后娘娘心中高兴着,只当是应了那句酸儿辣女的老话,只是不好直说出来,若是玉琭末了生了个格格,倒叫人止不住的失望了,总归随缘罢了。
康熙爷见状心头也放心不少,他在慈宁宫耽误的时候太长,之后还得走新年的规矩呢,梁九功可都催了他八回了,时辰推无可推,康熙爷这才不得不起身,依依不舍地将眼神儿从玉琭身上剥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履行皇帝责任去。
玉琭也没多留,便是她不累,太皇太后娘娘也是累的,昨儿还熬了夜呢,又大喜大悲的,她老人家的身子可经不住,且在一旁看着下头人伺候着太皇太后娘娘歇下了,玉琭这才带着人回永和宫。
她这一出门儿,倒是又见了步辇,不过她这次没再坐了去,只是叫魏启请人回了,她慢慢走走透透气也好。
下头人没再坚持,想来也是听了万岁爷的嘱咐,叫他们听了德贵人的意思,不过这些人倒是不急得抬着步辇回去,只是远远的跟在德贵人一行的身后,免得贵人累了没步辇用。
待到了永和宫玉琭倒也不见累,叫人谢过了为她抬辇的奴才罢,玉琭便卸了钗环准备好好睡个回笼觉了,守夜当时虽是热闹,可第二日必定精神萎靡熬得头痛,好在她年轻精神好,也不见得难挨,若是等年纪大了,定要发愁这年如何过了。
如此倒还不如下头的常在答应们自在,她们没陪着守夜的资格,却是可以在自己房中同身边儿的奴才好好热闹热闹去。
胡思乱想着,玉琭渐渐也有了睡意,正当她快要睡熟的时候,肩膀却是被人晃了晃,玉琭迷迷糊糊的还未睁开眼睛,便听花月轻声儿知会她一声儿。
“主子,贵妃娘娘来了。”
玉琭闻言一下子惊醒,她以前还担心过贵妃会抢走她的孩子,虽后来关系渐好,可自知道佟佳贵妃家里遗传的病症后,她心中的担忧有增无减,这会子她竟不知该怎么面对人了。
可人都来了,她总不能避而不见,玉琭坐起来缓了缓神儿,叫人先请贵妃进来,她二人亲近得很,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对方衣衫不整素面朝天的样子,倒没那么多规矩可言。
没一会子,花月便引着佟佳贵妃进来了,她倒也没带很多人,身边儿只脚莲心跟着,想来是怕说话不方便,这会子也不叫莲心进门,亦是替玉琭打发了花月去。
“姐姐怎么来了?”
玉琭开口问了一句,正欲起身请人坐下吃茶的,然佟佳贵妃却是不喜,颇紧张地又压着她的肩膀叫她靠在迎枕上。
“不必招待我,你这儿我常来,我自己伺候我自个儿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