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沈暮帘胃疼得实在厉害,冒着冷汗起身换了件衣服。
她的胃病不是一天两天,离开坞港的这五年,她小心翼翼的生活,不敢让任何人抓到行踪,饮食作息乱得一塌糊涂,自此落下了病根。
黄姨还未起床,沈暮帘不好打扰,司机王叔又正好告假,她只能从别墅区走一段路再去打车去医院。
别墅位置偏僻,几乎没有车流,沈暮帘忍着胃酸的侵蚀刚要穿过路口,一辆熟悉的黑色车身却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沈暮帘蓦地侧过头,目光不自主跟随,直到那辆雷克萨斯在她面前稳当停下。
顾佑远回来了?
他不是说,还要一段时间吗?
因疼痛而急促的呼吸渐渐淡了下来,她眨着眼,紧抿苍白的唇。
忽然有泪意自心底覆压,只要见到与顾佑远有关的事物,毫无源头的委屈就能拔地而起。
她哽着喉,虚弱的朝前走了几步:“提前回来怎么不……”
手刚触上把手,她却突然在紧闭的黑色车窗里,捕捉到一束刺目的光。
一种难以名状的、急切的直觉便在这短瞬的亮色中猛然坠入意识——
车里那个人,绝不是顾佑远。
她上套了。
脚步蓦地滞下,瞳孔骤然紧缩,来不及过多思索,沈暮帘扭头就跑,却在转过身的那瞬撞上了一堵人墙。
数十名健壮的男人步步逼近,丝毫没有逃生的空隙,沈暮帘踉跄着后退,心脏便在这铺天盖地的压迫中,一寸寸坠入冰窖。
她悄然将手抄入口袋,摸索着手机准备按键:“你们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的车门便应声拉开。
沈暮帘还未来得及回头,一只骨感微凉的手就自她身后探来,锢住她的手掌,三两下轻忪抽出她紧握的手机。
树影绰绰,寒风拂起她额间的发丝,一声从鼻腔哼出的轻笑落入她的耳廓。
在嗅到身后独有的男性气息之前,沈暮帘猛的退开,紧紧蹙起眉抬眸望着他。
身形高大,弥散着浑不吝的慵懒。
微卷的黑发利落,耳骨上的银色耳钉泛着淡淡的光,让人止不住聚焦目光。
男人一身黑色皮夹克,骨相隐约透着顾佑远的影子,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同样狭长的眸,长在他身上却是张扬不羁,恣意洒脱。
她几乎是一眼断定,这个人,与顾佑远绝不是一般的关系。
能轻而易举进入车库开走雷克萨斯,身边的人手也不少,明知道她与顾佑远的关系却能做到毫不顾忌。
他究竟是谁?
男人手中把玩着手机,挑眉凝视片刻,抬眸坦荡的回望沈暮帘警惕的目光。
气氛便在这一刻燃起箭在弦上的暗火。
两人对视良久,正当沈暮帘觉得他将要施行狠戾的威胁时,男人却好像终于憋不住,在她的视线下,垂头扯唇笑了笑。
“沈小姐,”他扬着眉,将手机插回沈暮帘的口袋,“别这么紧张。”
他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轻靠在车上,声线懒散:“我只是想请你到我家坐坐。”
带着十多个壮汉围堵,抢了她的手机不让她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还好意思说是‘到家里坐坐’。
沈暮帘压抑着怒火:“你请人就是用这种方式?”
男人漫不经心的拂落夹克上的灰尘:“按理说我是该绅士点。”
“但是现在——”
www.youxs.org,玩味的扬起痞气笑意:
“不说废话,乖乖跟我走,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此时,布达佩斯正陷入璀璨的午夜。
宽大的大理石办公桌堆满了零散的文件,除湿机喷出的雾水氤氲在空中,馥郁的咖啡香稍稍扫去这些天连轴转的疲惫。
即使已经在深夜,这层楼依旧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偶尔能听见打印机轻微的机械滚动与细微交谈声。
昏黄射灯洒在办公室的波斯地毯上,顾佑远缓缓阖上眼,抬手轻捏眉骨,浅薄的光影映得他更显矜贵稳重。
几乎全部门启动新方案,所有人员也积极参与这次变动,但照这个速度,要想回到坞港,至少还需要两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