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挺好,这三个字本身听着就十分不好。
一个“也”字,让人觉得意兴阑珊。
陶氏笑道:“我就随口说说,香粉又当不得吃穿,而且我这年岁了,买来干嘛呢?当老妖精啊?”
当没有了那些心心念念,再去找一个替代,总有着没鱼虾也好的敷衍感。
听她说不想要,袁弘德巴不得呢!
倒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那拴马巷陈家说起来跟他们还有一段渊源。
因着事关秋娘和他的伤心事,他们因那些伤心事没了宗族,不提也罢,省得提起来秋娘又难过。
没了宗族他是不介意的,只是秋娘这么些年依旧放不下。
他们没有了宗族又如何?卖女求荣的宗族,没有也罢。
没有了就自己重新建立一个。
比起靠着祖宗荫庇,却要由别人决定能娶谁不能娶谁,他反而觉得现在这样更好。
唯一的遗憾,这辈子没有像宋大哥一样快意恩仇一回。
那些伤害秋娘的人还活着。
可惜了,如今天下太平了,不像『乱』世那会,人命如草芥,杀了人也没人追究。
不买归不买,好听的话得说,“你哪里老了,我看看,还是跟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一样好看。”
把陶氏吓了一跳,推他:“干嘛呢,孩子还在呢!”
袁明珠瀑布汗,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她还不知道拴马巷陈家早在昭朝建立之前就被她大哥宋宏盛带人屠了满门。
还在想着,凭着她改良的那些香粉工艺和方子,拴马巷陈家即使改朝换代,只要方子还在就不该籍籍无名。
怎么听着曾祖父的意思,不仅香粉的排名被姑苏的馨桂坊拔了头筹,陈家的玉恒春香粉似乎已经停产?
她这些年囿于年龄太小,不好开口打听关于香粉的事,只以为陈家那些人还在靠着她留下的方子坐享其成。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知道玉恒春的方子没有继续被陈家占用,她的心里舒服多了。
因为一夜都在胡思『乱』想,睡得不踏实,次日袁明珠起晚了,直睡到近午时才醒。
一醒来就听到曾祖父和曾祖母又在拌嘴。
好像两个人现在还挺享受拌嘴,当成生活的调剂品了。
“都怪你,无缘无故把孩子打一顿,我说把她喊醒了吃了饭再睡你还不愿意,总不能午饭也不吃吧?”
“再抱怨打都打过了,要不你打我几下。”
“啐,我打你干嘛?”
“你再去『摸』『摸』,真没发烧吗?我怎么『摸』着有点热?”
“我和伯驹娘都『摸』了,不热,你别唠叨了,要是发热也是你给吓到了。”
“怎么是我吓着了?要我说都怪你非把她抱这边睡,孩子择席,没睡好。”
袁明珠觉得,她若是再不起床,曾祖父和曾祖母快打起来了。
所以说孩子就是感情杀手,多少恩爱夫妻就是因为孩子的事吵架吵多了,然后劳燕分飞。
她赶紧哼哼了两声,告诉外头那二位她已经醒了。
偶尔拌拌嘴调节一下还行,吵得太凶就不好了,伤害感情。
听到她醒了,陶氏把帐帘撩开,“起床吗?饿不饿,想吃啥,曾祖母让你娘给你做。”
等她穿了衣裳起床,去地里干活的人都回来了。
袁少驹拿着从地里摘会回来的酸浆草。
“小妹,给你吃这个,吃了手就不疼了。”
以为她嗜睡是因为病了。
袁明珠:“谁告诉你吃了这个就不疼了?”
“重阳告诉我的,他吃过,有效。”
袁明珠拿了一颗放到嘴里,酸酸的。
问他:“麦子开镰了吗?”
他的手腕上也麦芒戳出来的伤痕。
“没呢,不过祖父说也就这两天了,先从西南小河沟那边那块地开始割,
曾祖父跟爹一早就开始收拾打谷场了,牛家要跟我们家合用一个打谷场,曾祖父没同意。”
所谓合用一个打谷场,估计是又想占便宜。
“他们家没买碌碌,估计是想用我们家的。”
不是袁明珠以恶意揣测人,牛家的目的只怕不单单是想借碌碌这么简单。
若真跟他们家混用一个打谷场,只怕拴只老虎在那都防不住小偷惦记。
陶氏把中午端上桌,拍了袁少驹的脏爪子:“去把手洗洗,喊你爹他们吃饭了。”
袁少驹去洗手。
袁明珠看到她祖父正把两麻袋的大麦倒在院子里晒。
原来早晨祖父带着哥哥们去割大麦了。
官府下发的种子里头,混了许多大麦进去。
当初种麦子的时候赶时节,没有功夫捡,也不好捡,就都种下去了。
如今麦子成熟了,要趁着这时候容易区分,把大麦给挑出来。
大麦一般来说都是种了做牲口的口粮用,价钱也便宜。
种子里混进去这么多大麦,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这么多?”看到这么多的大麦,着实把杜氏吓了一跳。
袁务川把大麦摊开来:“这些只是中间那块地里割回来的,其它地里的没割。”
中间那块地里麦子的长势好,袁家准备明年拿那块地收的麦子做种子,所以提前把大麦清理干净。
按理说应该不会等大麦长熟就给薅掉,免得争肥力,但是实在太多,都薅掉袁务川舍不得,就都留下了。
杜氏叹气。
老百姓毕竟不好跟官府对抗,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打了水给公公洗手:“爹,快洗手吃饭了。”
袁务川洗了手,『摸』『摸』小孙女的丫髻,问陶氏:“叔母,二妮没事了吧?”
陶氏:“没事了。”
杜氏:“去年七月里也没给她拆被子,应该没事。”
七月不缝被子,七月缝被子农忙的时候好生病。
吃饭的时候,袁明珠想起来她的发钗,问袁树:“爹,我的发钗找到了吗?”
袁树:“没找着。”
袁弘德:“丢了就丢了吧,回头让盛隆的师傅再给打一支配上。”
杜氏:“别给她瞎花钱了,这么大妮子了,一点都不知道爱惜东西。”
“不打了,我马上就长大了,不梳丫髻就用不是两个发钗了,先把银子攒着,等我以后打簪子用。”
一家人被她那句马上长大了逗的跟着笑。
把杜氏的话给岔了过去。
只有梁氏看到了陶氏陡然变『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