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还未走到跟前,就开口道:“都说顾世子新娶的媳妇长得好看,”
一拍手,“哎呦喂,这哪是长得好看啊?这真是太好看了。”
一阵风似的走到跟前拉住袁明珠的手,“快过来,让大家都瞧瞧。”
不由分说就把袁明珠拉了过去。
袁明珠有心想问问顾重阳这人是谁都没来及。
待袁明珠被一群妇人簇拥着带进花厅旁一处凉亭里,才察觉今日来的客人不是一般的多。
觉着可能错怪了大胡氏了,她估计是没预料到会来这么多的人。
袁明珠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厅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好在顾重阳安排了于嬷嬷跟着她。
于嬷嬷虽然一直在北地跟着沈姨娘,但是她做的是探子,这京城里的人她都了解。
就像是郑妈妈,武安府的内宅妇人她见到都能对上身份。
这些都是汉阳公主的人手,他们没有得用的人,只能先用着。
想到这些袁明珠就想打死顾舟那厮。
老安阳伯留下的那些底蕴,都被他毁了。
复又想想,若不是底蕴被顾舟所毁,如今也轮不着她操心了,又把忿忿按下,人手慢慢再培养吧。
容长脸的妇人拉着她跟凉亭里站着的妇人们炫耀了一圈,好像袁明珠是她亲闺女一样。
袁明珠往于嬷嬷那边看了一眼,于嬷嬷示意她不用慌。
既然于嬷嬷也未提醒她要提防这人,她就含羞带笑的站在那里任大家品评。
间或说一句四字自谦语:过奖过奖,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顾重阳抬眸看了一眼她这边,看到她游刃有余,嘴角渐渐上扬。
招呼前来的男宾客,“我们去外院坐吧!”
领着人去了惟志院的外院。
被领着招呼了一圈客人,袁明珠才知道这人是龚夫人。
龚参将的继夫人,龚琪的继母。
“我家大儿子托我来帮衬一下你,他和朝安公主的孙子都跟你们家世子交好。”
她一说,袁明珠就明白是这么回事了。
她进门晚,嫁进龚家的时候不说继子女了,叔伯家的孙子有些都比她的孩子大。
等她的儿子长大,家里估计连渣都不剩了,哪还有资源给她儿子?
她只能另辟蹊径,笼络继子,指望继子到时候拉拔弟弟一把。
长子托了她过来,她就使出八面玲珑的手段领着袁明珠见客。
外头的客人见过了,龚夫人拉着她站到一旁,“里头我不方便进去了,他家的世子夫人来了,其他几家听说了也都来了。”
背着人伸了四个指头。
看看左右,“你就像刚才那样就行,别太生疏也别太热情。”
袁明珠猜测着,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外头这些应该是知道他们家人丁单薄,来给捧场的。
里头那些,应该是知道晋王府的世子夫人来了,为了不落人后,也跟着来了。
突然来这么多人,她也没准备这么多孝敬的鞋子啊!
刚刚回了一圈回礼,看郑妈妈的神色,应该剩的不多了。
她这只收见面礼没有回礼……,该多失礼。
龚夫人也想到这些,“要不就先都不给,回头让人给各家送去。”
袁明珠摇摇头,要是送鞋,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来,买外头做好的鞋子,更显失礼。
吩咐郑妈妈:“让春生和春盛两个跑快点,去库房里拿些桃花笺和桃花胭脂膏过来,桃花胭脂用妍玉春的锦盒装上,桃花笺每色十张,拿彩带捆扎在一起,然后两色礼物一起装到礼盒里。”
各家库里都有备好的空礼盒,惟志院也应该有。
这些东西世面上没有卖的,就是做法繁复费些功夫,倒是费不了多少钱。
作为回礼也算合适。
郑妈妈去吩咐人取东西不提,袁明珠一回头看到龚夫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知道她这是想要挑花胭脂又不好意思开口。
“谢谢夫人帮衬,回头我安顿好了去找夫人喝茶。”
这种场合不好厚此薄彼,给了她不给别人让人生厌。
待忙完了肯定得登门谢谢她,到时候作为伴手礼也不失仪。
龚夫人也是个妙人,一听就懂了,“正好我那有我们家老爷从任上捎回来的柿饼和稠酒,正好请你尝尝。”
柿饼和稠酒?
袁明珠心思微动,想到之前她对进花厅的避讳。
笑着回道:“我一定去尝尝。”
正说着话,花厅里出来了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妇人。
穿着水红色小袄,浅杏色马面裙,头上簪着一只福字金簪。
看到袁明珠福了福,“您来了,可巧我们夫人让奴婢来看看您到了吗。”
袁明珠不知她是哪位,只能微笑点头回礼。
外头说话,花厅里不可能没听到吧?
于嬷嬷介绍道:“这位是程副总兵家的李妈妈。”
袁明珠问候道:“李妈妈。”
又说:“世子带着人往外院去了,我在外头遇到几位夫人,说了会话,马上就过去。”
回头对郑妈妈说:“妈妈替我招呼着各位夫人,领着大家去惟志院吃茶。”
又跟诸位告罪:“失陪了。”
这些人跟安定侯府都不是一系的,都是冲着顾重阳过来给他们夫妻妆面子的,大胡氏能怠慢大家,她不能。
袁明珠随着李妈妈进了花厅,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嫂子真是会过日子,这么多客人一个小花厅就安排妥了,难怪我们家老爷总嫌弃我不会过日子,看来我还真得多跟嫂子讨教一二。”
就算袁明珠没看到大胡氏的此时的表情,也能想象到她一脸被喂屎的模样。
倒是旁边陪着她进来的李妈妈面色微变,脚步都快了许多。
进了花厅李妈妈跟人禀报,“夫人,顾世子的夫人到了。”
打断了那个挤兑大胡氏的声音。
实际不用她禀报,厅内的人也看到了袁明珠进来。
一个略显丰腴的妇人站了起来,携着袁明珠的手上下瞧了瞧,“龚夫人说的真没错,复生媳妇果然天姿国色,我还以为她是奉承你呢。”
饶是袁明珠见识过更会说刻薄话的邵氏,神经也在她娘杜氏的打击下早已粗壮得跟百年老树一般了,听了她这话也忍不住嘴角想抽搐。
听声音,这位就是之前挤兑大胡氏的那位。
李妈妈站在她身后脸都快板不住了,这位应该就是程副总兵的夫人李氏。
程副总兵程得奎,安阳侯顾舟手下的二把手,也是他的异性兄弟,老安阳伯的义子。
若不是之前听李氏也挤兑了大胡氏,袁明珠都要怀疑她跟大胡氏交好,替大胡氏出气呢。
不是跟大胡氏交好,那这话就是替顾重阳说的了。
她摆出合宜的笑脸,说着四字箴言:“过奖过奖。”
李氏被她的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惊住了,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大概是觉得她这样厚颜之人,说什么都没用吧!
大胡氏得了话柄:“到了也不说赶紧进来,你程家婶子这是挑你理呢,还不赶紧赔罪。”
周围的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打机锋。
尤其一位着大红织金外衫,插五尾凤簪的女子,更是看着她们眉眼带笑。
扭头对身边的人说:“年龄小就是好啊,二八年华无丑女。”
看似是说她好看是因为年轻,更像是贬低。
袁明珠却觉得她似乎是在给自己解围。
毕竟这会子的女人,尤其是已婚身份的女人,容貌和才情并非是值得夸赞的事,值得夸赞的只有德言容功。
再就是若是有失礼之处,年龄小也更容易被理解。
那妇人冲着她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攥着她的手,“这么大点小人,粉雕玉琢的,看得我心都化了,我这辈子啊,估计也没有生闺女的命喽。”
摘了手上一对羊脂玉的手镯给她戴在手腕上。
“这对镯子是我祖母戴过的,戴着这个能一举得男。”
听了妇人的话,周遭的人都不淡定了。
有人暗骂:这耿氏真是奸诈。
他们这些这些人来此的目的都不单纯,安阳侯世子跟安定侯府水火不容,肯定不会为他们所用,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助力。
安阳侯世子虽然年岁不大,处事却老练且狠辣。
五军营得指挥使曹旺曹大人对其多有倚重,大小事都必跟其商议。
据说就连当初被挪了位置给他腾位置的马鸣芳,在有人挑拨他对付顾重阳的时候都说该感谢他,若不是顾世子,也不能这么快就官升一级坐到指挥同知。
现在就能如此,以后必不可限量。
只他们看热闹的工夫,就让耿氏抢了先机。
晋王府看着是要下大本钱了,祖传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众人懊悔的同时,寄希望于这安阳侯府新娶得媳妇小家子气一些,畏手畏脚不敢接如此贵重的礼物。
那样的话就既打破晋王府拉拢顾重阳的打算,又顺便打了晋王世子夫人的脸,彻底断绝他们勾连的可能。
也有人拿眼去看大胡氏。
大胡氏这个婆婆若是出来说句话阻止她接受,那这出戏就是更好看了。
袁明珠往于嬷嬷看过去,这妇人是谁?出手也忒大方了吧?
看这人打扮,应该是皇家的儿媳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她不敢轻易接受。
只没待于嬷嬷提示她,大胡氏就尖声道:“耿夫人真是大方!”
耿?
她这一提醒袁明珠就知道妇人是谁了,是晋王府的世子夫人,杨启毓的妻子。
她伸手接了过去,跟耿氏道谢:“让您破费了。”
她这样一接,大胡氏的讽刺的话就好像变成夸奖一样了。
大胡氏:……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尤其大胡氏,瞪着袁明珠的眼神似乎要噬人。
袁明珠回了她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让她噎得更狠了。
后悔不该多说那句讽刺的话,该直接替她拒绝。
在心里暗骂:没见过东西一样。
“太贵重了,快还给耿夫人。”
袁明珠羞涩的笑笑:“难得耿夫人一片心意,夫人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得了好东西送与耿夫人也一样。”
说得大胡氏差点没吐血。
合着礼你收了,还得让我去还礼?
不仅命令袁明珠没听,还把回礼赖到她头上。
瞪了袁明珠好几眼,也没看出来她是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装憨讹人。
袁明珠说完还冲着耿夫人和大家笑了笑。
所有人都觉得这新妇到底是年龄太小了些,又是小门小户,怕是人情世故家里都没怎么教。
来之前都是打算好的,若是个精明能干的,为防她以后能左右顾重阳的决定,此时也给结交她。
礼物都备了几等。
现在看她实在不像精明的模样,贵重的礼品当然就免了,只把走过场的那份拿了出来。
在心里把晋王世子夫人嘲笑了一番,让你出风头,现在后悔了吧?
她们如此也让袁明珠松了口气,这些人的礼物拿着实在烫手,能不拿当然更好。
袁明珠看到郑妈妈在花厅门外晃了一下,对于嬷嬷说:“嬷嬷把我给大家带来的礼物拿进来吧。”
给众人分了礼盒,略带歉意道:“还得跟我们世子爷去祠堂上香,只能先失陪了,诸位见谅。”
耿夫人拉着她的手:“忙去吧,以后我们都在京城里,有的是时间聚。”
袁明珠冲着这位热情的晋王世子夫人笑笑,知道她的热情所谓何来。
肯定是晋王世子回去跟她说了什么。
出了花园,袁明珠问:“世子呢?”
郑妈妈说:“世子让夫人先过去,世子一会就到。”
“那边准备齐了吗?”
于嬷嬷:“准备齐了。”
走在路上,于嬷嬷说:“没有得力的公婆和族亲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得自己操心。”
“就拿今天认亲这事说吧,若是有一群族亲,就有人跟着介绍来客身份,帮着招呼客人,根本用不着自己为难。”
袁明珠知道她这是跟她解释之前没出声介绍晋王世子夫人的原因。
于嬷嬷毕竟是仆从,那样的场合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袁明珠也知道。
没就这事说什么,而是淡淡说道:“没有族亲也有没有族亲的好,不然一大帮子亲戚总有个良莠不齐。”
于嬷嬷点头称是。
安阳侯府的祠堂坐落在主院的偏西南,单独有一处院落。
祠堂在周围遍植高大的松柏,风过处松涛阵阵。
虽然只不足二十载的历史,看着却有百年韵味。
她等了没一会,顾重阳就大步过来了,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看到她才略温和了些。
袁明珠这一刻才深刻的意识到,他早已不再是那个跟着她身后,抿紧嘴唇逆来顺受的少年。
会有人来上赶着结交他,有人围着奉承。
只是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跟大多数人一样,也随着地位变化而变化。
变得油腻又面目可憎。
祠堂厚重的门吱呀着被推开。
跟外头的宏伟大气不同,里头只少少几座牌位。
几座所有牌位的漆色还都尚新着,尤其是她婆婆顾氏的那座,漆色油亮。
顾重阳亲自上去点燃蜡烛。
“先妣顾门夫人顾氏之灵位。”袁明珠低声默念了一句。
顾重阳点燃了蜡烛回头,就看到她盯着他娘的牌位怔愣着。
跟他曾看过无数次一样,她就远远的站着,像是在看别人的悲喜。
周身罩着穿不透的冷漠,这种感觉在阴冷的祠堂里尤其明显。
“明珠,”他喊了一声。
袁明珠抬头看他。
他走上前牵着她的手,“在看什么?”
“看母亲的牌位。”
肯定不止如此,若是只如此哪会看得这样入神?
顾重阳用眼神问她:还有呢?
他想问清楚,不想她在露出那样的神情。
“我在想母亲或许并不愿意被供奉于此吧?”
顾重阳握紧她的手,“母亲愿意。”
袁明珠不知道她自己这一刻为何会如此执拗,她挣开顾重阳的手,指着他:“即使你是她的儿子,也无权代替她做决定,把她跟个狼心狗肺的人安置在一处。”
大概是顾重阳的理直气壮不知悔改刺激到了她。
这人就如同是她一手教养长大的,她不能看着他变成她最不想他长成的模样。
她能感受到顾氏的无奈和悲哀,屋外的松涛声都宛如她的哀泣。
这一刻她在动摇,在怀疑她亲手把顾重阳送回安阳侯府,送回安阳侯世子位置上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面前这人已经变了。
他母亲一生的生死荣哀,一生的委屈痛苦和悲愤,都被他禁锢在这块一尺见方的木牌牌上,用来换取荣华富贵,换取一步登天。
顾重阳抓住她的手,袁明珠甩开他,后退一步。
“或许你爹现在在你心里都变成慈父了,怕是让你认贼作父你都愿意。”
顾重阳上前一步抓住她,咬牙切齿道:“还是这样伶牙俐齿。”
袁明珠挣扎,“也比你认贼作父强。”
顾重阳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按在怀里箍紧,“别胡说,没有认贼作父。”
他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执拗,执拗得如此可爱。
他想起当初,他娘选中袁家托付他,就是因为袁家有她这么个漂亮又张扬跋扈的小姑娘。
他娘说:袁家的那个姑娘就像她小时候,得宠的姑娘家才会这样。
娶了这样的姑娘可能享受不到小意温柔,不过她会保护弱小,你受了人家恩惠,得势之后切莫忘恩负义。
他记得,当日她娘还喃喃说了一句:子系中山狼,得势便猖狂!
顾重阳觉得,他的小姑娘踢人的动作都可爱。
不过,还是有些疼。
她不是真恼了的时候踢人不疼,这会大概是真恼了,还真疼啊!
“嘘,”冲着她的耳朵嘘了一声,“小声点,别让外头听到。”
风吹着袁明珠的耳廓,有些痒。
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真怕人听到,总之是安静了下来。
踢人的动作也温柔了不少。
“真没有?”压低了声音。
不过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他,就像小时候坐在凳子上无聊的时候摇晃着小脚。
“真没有,这里是顾家的祠堂,祖父打下的底子,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我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子孙,凭什么让外人雀占鸠巢?”
“这话放在母亲身上也一样啊,她才是祖父的血脉,凭什么给别人让位?”
袁明珠的眼睛亮了亮,“你是说……?”
顾重阳点点头,“我正在筹划。”
筹划着把顾舟名正言顺的逐出顾家。
“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小姑娘双眼发亮,顾重阳十分无力的想:怎么这丫头每次算计人的时候都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啊?
真是太坏了!
不过他喜欢。
“嘘,回去说。”
小姑娘捂着嘴点头。
拉着他催促,“赶紧给母亲和祖父他们上香。”
顾重阳宠溺的笑笑,上前焚香。
持着香插进香炉里,祖父放心,我会帮母亲讨还公道。
母亲,我娶了您说的那个跋扈的姑娘,今日带来给您看看,当日受她庇护,往后余生,由我护她,请母亲保护我们一生顺遂,白头到老。
悄悄扭头抹掉眼角的泪水。
他的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悲伤,牵着他身后的衣襟。
出来祠堂,跟祠堂内的昏暗不同,外头正风和日暖,天空一碧如洗。
袁明珠急着要听他的计划,催促:“回家吧?”
“嗯,回家。”
往后余生,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迎面走过的仆人,躬身行礼之后避到旁边让主人过去才站直身子。
不停有人等他们走远了还在回头看着两人的背影。
有人不解的问同伴:“怎么啦?”
同伴摇头回道:“没,没什么。”
但是那动作和表情分明就是有什么。
他们回到正院,正院里袁明珠的丫鬟婆子的表情比外头的人反应还大。
郑妈妈因为招呼各家的夫人们,没跟着去祠堂,刚送走客人跟他们前后脚回来。
一进门就看着一院子的人都愁苦着脸。
训道:“一个个怎么都拉着脸?少你们吃还是少你们喝了?”
大喜的日子也不怕晦气。
春桐拎着顾重阳的外袍出来,“妈妈你看,上头都是脚印子。”
这下该换郑妈妈愁了。
“夫人呢?”
春桐指了指净室。
“世子呢?”
春桐指了指内室。
“世子让夫人先去梳洗,世子在内室找了本书正看着。”
郑妈妈更愁。
捂着脸,谁家不是男人先梳洗,怎么到他们家这就倒个个了?
有些埋怨顾重阳:世子爷,您怎么就不能振振夫纲!
这要是传出去,它也好说不好听啊!
正想去净室说教一番,结果跟正出来的袁明珠走了个对面。
郑妈妈怕世子听到,只能先把要说的话放下。
这些话只能私底下偷偷劝劝他们家小姐,要是被世子听到了,怕是没事生出事来。
若是世子本来没多想,一提醒多想了可就糟了。
袁明珠看到她,“妈妈回来了,客人都送走了吗?”
“都送走了,外院奴婢也去看了,外头的客人也都走了。”
又从袖子里拿了礼单出来,“您看看没有差错吧?”
惟志院有了女主人,以后再跟其他人家来往,就该分开来各自走动了。
也是告诉别人,安阳侯府分成东西两府。
这份礼单和昨日客人送礼的礼单,就是他们跟人来往走动送礼的标准。
“誊抄一份放在这边,这一份送去账房存档。”
袁明珠看着礼单进了内室。
顾重阳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看到是礼单也就没说什么,自己去了净室。
郑妈妈看一眼离开的世子,再看一眼只顾着看着礼单丝毫未觉察到不对的小姐。
说:“小姐您就让世子自己去净室了?”
袁明珠抬起头,“啊?”
郑妈妈:“您怎么能让世子自己去净室啊?”
袁明珠不解的看着她。
郑妈妈恨铁不成钢,“您该跟过去伺候着,再不济也该安排个人跟过去。”
唠叨:“哪怕您跟世子爷客气一句,世子爷说不用您跟着您再不跟着也行,您就能这么大大咧咧的任由世子自己过去了。”
袁明珠拍拍胸口,艾玛呀,还以为郑妈妈突然开放起来了,鼓励她去跟顾重阳来个浴室py呢,多亏不是,吓死宝宝了!
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他有手有脚的,让人给他打好水就行了。”
郑妈妈快被她的粗枝大叶气死了!
“那怎么行?还有,您怎么呢自己先去梳洗,让世子后去呢?”
“他自己让我先去的。”
说完明白了郑妈妈的本意,“我怎么就不能先洗了?”
郑妈妈苦口婆心道:“您就晚洗一会也没什么啊,何必争这一时半会的?这男人不就是好个面子?……”
把府里正得宠的沈姨娘都拉出来当反面教材。
“她一个身份卑贱的贱妾,这么些年一无所出,你当她凭什么这么得宠啊?还不是男人就喜欢这个调调,就喜欢那骚哄哄的味。”
说得袁明珠噗嗤笑了。
“妈妈都说了那骚哄哄的味儿还让我学她?”
“奴婢让你学她什么?奴婢就举个例子,您是正头夫人,当然不用学那套狐媚子的手段,但是也不能这么不上心啊?”
推着袁明珠过去。
也是郑妈妈运气感人。
顾重阳梳洗得快,出来正迎面看到她又在推搡他媳妇。
短短两天时间接连两次看到这婆子推搡主子,是个泥菩萨他也得怒了。
率先进了内室,黑着脸坐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