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住得并不甚远,已经是多年的邻居,吴大钱爷爷看着老伴发现啥新鲜事似的样子,说“你今天才知道啊”
吴大钱奶奶肯定不是今天才知道,她是今天才惊觉袁家的小儿都这么大了,他们家孙女也不小了。
都已经到了慕少艾的年岁了,可以说亲了。
她十分看好袁家和袁家的儿郎,想跟袁家做亲。
“咱们家大妞十一岁了,跟袁家大儿子年岁正相当。”
吴大钱爷爷想想自家大孙女拈轻怕重的样,有点不看好。
也不敢跟老婆子说不一样的话,只说“大妞他们的亲事有他们各自的爹娘做主,咱们不好越过人家爹娘管这事。”
好不好的以后落埋怨。
吴大钱奶奶想想也是这么个理,结婚以后过得好就罢了,若是过得不好可不是得埋怨他们。
就熄了要撮合两家孙辈的心思。
袁白驹白日里伤了胳膊,陶氏怕他跟其他孩子睡一个炕上,半夜再睡相不好碰着伤处,就把他留在这边窑洞里。
夜幕下的小山村,只有秋虫呢哝,陶氏担心外出的丈夫辗转反侧,睡不踏实。
突然听到袁白驹哭着喊娘。
透过窗棂照进窑洞的白月光下,袁白驹的脸庞上都是晶亮的眼泪。
袁明珠也被惊醒了,想着袁白驹自言自语的那句“郑家六奶奶死得蹊跷”,和他装睡着的事陷入沉思。
她想起来袁白驹本名叫郑贲思。
名字取自诗经,单从名字看袁白驹的来历就应该不简单。
这个时代的人大都直接以数字做名字,像吴大吴二这样的名字,五柳村就一大把。
袁伯驹兄弟这样用个变异的数字做名字的都是高端一些的。
陶氏忙挪过去,轻轻拍着袁白驹安抚他。
陶氏的声音很温柔,过了一会袁白驹就安静下来。
只这一夜,之后袁白驹就恢复了正常,每晚都睡得十分安稳。
不仅睡得安稳,他的饭量也变大了,以前每顿吃一个馍半碗粥就饱了,现在得一个馍满满一碗粥。
袁白驹成了陶氏给袁明珠树立的榜样。
新雇来的绵羊比之前的山羊的个头大,羊奶多。
陶氏每顿给她煮一大钵。
“你看哥哥多会吃,你得跟哥哥一样,吃得多才能长得快。”
陶氏立志养猪,不仅新盖的猪圈里的猪养得好,袁明珠也快被养成猪了。
袁明珠就看着自己的胳膊很快就长得跟白胖的藕节一样了。
还好天气转冷,厚衣服穿上身,不用每天看着自己胖胖的模样心疼自己。
中间袁弘德回来了两趟,但是跟陶氏说的关于那件案子的事情并不多,袁明珠只能从他的神情去猜测事情是否顺利。
除了观察曾祖父,袁明珠还观察偷窥曾祖父的袁白驹。
仿佛又回到住在紫葫芦里偷窥村里各种阴私事的日子。
事情很复杂,远比梁博山他们认为的要复杂。
不过事情很顺利。
侯广澈站在下手汇报着他们打探来的消息“郑家六爷郑弈宁生前在峻县做主簿,他曾是太学的监生,师从陆驳先生,娶的是陆驳先生的次女,
后陆驳先生卷入本朝三年的清平案,被贬官岭南,郑弈宁也受到牵连到峻县做了主簿,之后的考绩也被上官穿了小鞋,郁郁不得志,
其妻陆氏育有一子。”
说到这里被袁弘德打断“等等,陆氏育有一子”
当日他带着务川他们去三十里堡的老河湾村拉门窗,顺道去韩大彩家打听他们家情况的时候,雇的驴车的车夫可是说郑家六爷膝下无子。
他因为也是膝下无子,对于这个话题尤其敏感,绝对不会记错。
“是,其妻陆氏育有一子。”侯广澈回答的也很笃定。
峻县就在长安府辖下,他们在这里不显,在长安府却是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打探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误。
袁弘德摇头“不对,郑弈宁膝下无子,郑弈泰过继了最小的儿子给他承继香火。”
侯广澈也坚持道“我父亲找到了两个以前在郑弈宁府上伺候的下人,这二人如今就在我们家的一个庄子上,二人的身契也拿到了,
二人所说的一致,都说郑弈宁膝下有一子,徵武四年出生,今年五岁多了。”
侯家握着二人的身契,他们肯定不敢说谎。
屋里的几个人互相对视着。
宋宏盛最沉不住气,马上吩咐宋渊“去查,马上去查,中间肯定有事。”
越发觉得郑弈泰心狠手辣“娘的,心真黑,连亲侄子都不放过。”
众人对这话很是认同。
弟弟膝下唯一的独苗苗,都能狠心剪除,是够黑心的。
宋渊领命出去核实这件事情。
梁博山问“陆驳先生是一代文豪,就算是左迁烟瘴之地也不可能就一辈子回不来了吧郑弈泰他们敢如此欺辱他的女儿外孙”
侯广澈“陆驳先生到了岭南的次年就病逝了。”
“他家后人呢”
“只有一子入仕,据说资质平平。”
众人黯然。
一代文豪的结局也太惨了。
他们这儿是偏远之地,远离中枢,有些消息并不知道。
还不如侯家这样的商家消息灵通。
徵武三年的清平案,清平公主的驸马,异姓王常平王温承英的长子温玉芸宠妾灭妻。
妾室杨氏毒杀了清平公主的长子,清平公主也离奇去逝。
当今大怒,温氏全族下狱。
为温氏求情的数位开国功臣也被迁怒削官夺爵。
彼时国内初定,一些偏远之地尚未收复,陆驳先生为社稷考量,劝皇上不要牵连甚广。
最终陆驳先生也被贬到了岭南,客死异乡。
这样说来,郑弈泰下手杀害弟弟的遗孀幼子就动机充足了。
回归正题,侯广澈接着介绍道“胡令源是定安侯胡令昆的族侄,由其举荐到了这儿做了知县。”
众人骇然,胡令源背景如此深厚
小小的长涔县居然卧虎藏龙
侯广澈就担心说出胡令源的背景来众人心生退意,之前一直犹豫着没有跟梁博山他们吐露实情。
还是后来袁弘德介入之后,令他打听,他才不得不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