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腌臜

不知为何,真正能走了,耿超群心里又十分不舍。

跟袁明珠告辞的时候,他说:“以后若有事,二小姐可以去找耿某。”

袁明珠眉眼带笑:“好!”

耿超群却知道,袁明珠不会去找他求助,她不想跟他们这些人有交集,大家以后就各走各路了。

再一躬身,耿超群告辞走了。

耿超群回去就把这事做了汇报,得到的答复是让他们撤离。

袁明珠站在石板平台上,看着那些人走远。

柳树湾每天都有人来了又去,各地来学习棉花种植新法的人络绎不绝。

所以耿超群的离开并不惹眼。

牛棒子从村口走过来,扭头看了看走的人,问袁明珠:“袁家二姐儿,看什么呢?”

袁明珠看看他一身簇新的锦衣,在阳光下泛着丝绸特有的光泽。

不看那一脸的沟壑,绝对猜不出他之前只是个农户,还刚刚失去三个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员外老爷呢!

得了蔺发财的大笔赔偿银子,这人也财大气粗起来。

似乎说话声音都高了。

袁明珠:“随便看看。”

牛棒子扯着自己的衣袖,等着袁明珠问他打哪里来,袁明珠已经接到消息,牛家定了一批青砖,牛棒子是去问马车拉青砖去了。

他们家准备盖青砖瓦房。

见袁明珠总也不问,牛棒子只得自己说:“我正想去问问你祖父,要不要帮我拉砖挣些脚钱,我们两家邻居,总不会亏待他。”

袁明珠:“谢谢你了,我祖父年岁大了,干不了拉砖的活。”

这人无赖的很,别说这活袁务川不想去做,就是想做也不可能接他家的活,做完了拿不得工钱才麻烦。

“你这丫头好没道理,居然做你祖父的主,太不懂事了。”气呼呼的走开了。

袁家那么多人,长短工都有,还有骡车和牛车,偏看他家起房子也不开口帮忙,一家子吝啬鬼。

袁明珠对身后的燕草说:“回去吧!”

燕草:“二小姐,牛家都建砖瓦的大宅子,我们家怎么不建?”

砖瓦房多好啊,又高又敞亮。

袁明珠:“与人不睦劝人盖屋。”

燕草吓坏了,跪在地下:“小姐,饶了奴婢吧!”

袁明珠:“起来吧!”

进了院子里,陶氏喊她:“这么大会又跑哪去了?快来,我做了江米糕,你吃些。”

“少吃点,一会该吃饭了,这东西不好克化。”

燕柳见燕草眼睛红红的,偷偷拿了一块江米糕给她。

“二小姐又骂你了?”

燕草:“不怪小姐,都是我自己做错事小姐才管教我。”

燕柳:“谢谢你,燕草姐。”

是她觉得害怕,怕二小姐打人,才没敢去服侍二小姐,燕草姐姐十分仗义,把服侍二小姐的差事揽了过去。

燕草吃着江米糕:“我把你当我的亲妹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看着她因为在灶间帮忙,沾着锅灰的脸和沾着油渍的衣襟,庆幸没被留下。

“以后有吃的你自己吃,不要给我留。”

牛家的房子建得很快。

每日架起大锅熬煮糯米汁,用糯米汁拌石灰粉,用来盖屋。

等袁明珠第二次休沐的时候,牛家的房子已经初具规模。

而家里的棉花和西瓜也相继开始移栽。

冯家留下的土地,牛家只牛二蹦一个人根本开垦不了多少,他爹娘和妹妹自从有钱以后再也没下过地。

他们自己家分的土地他收拾起来都费力,更顾不上冯家的地。

冯家的地也落到袁家手里。

牛俏娘磕着瓜子倚着袁家的大门框:“你们家可占便宜了,我们家犁好的地都成了给你们家犁的!”

杜氏暗自翻个白眼:一家子眼高手低的货色,看人干活轻巧,自己一干活就完蛋,一共就犁了两天,整好的地鞋沿子宽。

“你们犁的地还没开始种,我们自己家犁的现在都种不过来,正好你们自己种好了。”

牛俏娘:“你们怎么还没种?不是种好几天了吗?”

“今年天旱,总也不下雨,种棉花苗需要的水多,拉水耽误了不少功夫。”

牛俏娘拉着杜氏东扯葫芦西扯瓢,就是不说地怎么办!

杜氏也不惯着她:“牛俏娘,说好了啊,那块地就给你们家留下了!”

牛俏娘回回拿地当由头想占便宜,偏偏自己又怕吃苦,袁家人早把她的脉搏摸得透透的了,让她回回来都灰头土脸的。

赔偿的银子不少,建了个青砖大宅子以后还剩下许多。

但也禁不住牛棒子那人忒会花钱,拿着钱就花天酒地。

却说牛棒子拿着银子去了金谷里的春红院,里头的姑娘都嫌他腌臜。

老鸨喊谁谁不应,气得叉着腰骂:“一个个小浪蹄子都翅膀硬了,他人腌臜银子又不腌臜。”

有人犟嘴:“妈妈不嫌腌臜妈妈自己去好了。”

把老鸨子气得要打。

姑娘拉着客人躲在客人后头。

这边的热闹惊动了楼上的人,这些人看穿着像是行商。

其中一个问陪客的姑娘:“外头闹哄哄怎么回事?”

姑娘回道:“一个乡巴佬暴发户,三个儿子被他卖了做活人桩,得了不少银子,姐妹们嫌他腌臜,都不愿意招待他。”

众人听的有趣,纷纷让她说详细些。

最先问话那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丢了一块银子给她。

姑娘喜滋滋的把银子收了。

自来青楼茶馆饭庄都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客人们为讨好姑娘,显摆自己见多识广,会讲一些奇闻异事给她们听。

姑娘们听了有时候会再当个趣事讲给其他客人听。

有时候客人听得高兴,就会像今日这拨客人一样给赏钱。

“……,老宅村附近那处桥,自打开始建就总是出事,垒好的桥墩好好的就垮塌了,也用三牲祭祀了,依旧无效,

正巧有人说家里缺银子给老娘治眼疾情愿舍了三个儿子,建桥的那些人病急乱投医,又怜惜他一片孝心,就应了,

谁知道却是有人假冒家人把他家的三个儿子给卖了的,他根本不知情。”

听着的人一片唏嘘:“真是可怜啊!”

姑娘拿着丝帕轻掩檀口:“可怜什么呀!你们知道后头的事就知道他不可怜了。”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