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瞎喊

村子就是一个社会,村里人怕得罪人,除非是对外,对内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会主持正义。

不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而且离得近也怕结仇,为外人跟人结仇不值当。

比如看到有人偷了谁家的鸡,大家私底下议论得欢,只有当事的偷鸡的和丢鸡的不会知道大家都知道了。

就如此刻,全村都传遍了袁大牛是冒充的,只袁大牛还被蒙在鼓里,做着春秋大梦。

袁明珠远远的看到有人过来,看不清面容,只看那一副有点猥琐的老子天下第一的走路姿势,就知道是袁大牛来了。

喊了一声:“曾祖母。”

陶氏把头上的草帽往上抬抬,拿布巾一边擦着汗一边往她这边走过来。

倒了点水给她喂了,剩下的自己喝了。

看看并没有虫子蚂蚁爬到她坐着的席头上,才问她:“喊曾祖母干啥啊?”

袁明珠往来路的方向指了指。

那个方向,袁大牛已经走到视线里。

陶氏看到袁大牛,眉头微微皱了皱。

袁大牛一家如今在陶氏心里就代表着麻烦,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来了准没好事。

待到袁大牛走近了,笑着跟她打招呼:“叔祖母,俺家铁栓娘要生了。”

陶氏和袁明珠听得都愣了愣,都没闹明白他来的目的。guqi.org 流星小说网

要是他家没有主事的女『性』长辈,找了来说这话是想请陶氏去帮着主事。

他娘尚在世,上次袁铁栓娶媳『妇』晕倒只是一时被气着了,醒来之后一切正常。

他家铁栓娘也不是没经验的头胎『妇』人,都生过好几胎了。

要说跟去年麦口上杜氏因为摔倒发生危险一样?袁大牛一脸的笑容也不像啊!

至于邀请他们,袁铁栓那次他们已经表明两家不再来往的态度了。

陶氏:“恭喜你啊!”

陶氏学着袁大牛家以往的做派,只支个嘴。

袁大牛失望透顶,咂巴着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挥着胳膊大喊着跑过来了:“爹,俺娘不行了,让你快回家。”

是袁木栓。

陶氏一听不行了,被唬的脸都变『色』了,袁家其他人也想起了去年此时杜氏生产的凶险。

袁务川吩咐杜氏:“伯驹娘,你快跟你叔祖母一起去看看。”

两家之间不管之前有多大的恩怨,此时此刻都得暂时放下,毕竟『妇』人生产关系的是两条『性』命。

杜氏把镰刀放下,在旁边水沟里洗了手,扶着陶氏跟着袁大牛父子匆匆走了。

有些上年纪有经验的也跟了过去。

只两盏茶不到的工夫,几个人就回来了,都阴沉着脸。

看到回来的人的神情,不管是袁家人,还是旁边其他人家,心里都“咯噔”一声,十分难受,觉得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感叹生命脆弱,世事无常。

袁树心翼翼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围过来。

陶氏觉得难以启齿,不过大家这么关心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没事,还没发动呢,他们家孩子不懂事,瞎喊的。”

这种事还能瞎喊?

那孩子十多岁了吧?

大家议论着各自走回自家地里。

吴大犁家地跟袁家的地连着,她婆姨割着麦子跟杜氏聊着天:“袁大牛家那孩子差着半个心眼吧?他娘出事对他能有什么好?”

以为是袁木栓傻故意咒张氏。

“他大还没四十吧?他娘真没了他大肯定守不住得再娶一个,到时候有他受的。”

杜氏替袁木栓解释:“这事不怨那孩子……。”

忖度着知道的人多,她不说也瞒不住,把她们回去后看到的讲给吴大犁家的听。

她们回到村里,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张氏的声音:“赶紧把你爹喊来,俺要是死了都是你媳『妇』给气死的,

让她给俺煮点红枣茶就委屈着她了?她是咱们家娶回来的媳『妇』,还是请回的娘娘?让她干点活就甩脸子给俺看,活不得人了……。”

听着声音就中气十足,进门一口,正叉着腰站院子里呢,发动都没发动,更别说生了。

众人都很气愤,指责袁木栓不该胡诌八扯,耽误大家工夫。

木栓很委屈,“是俺娘让俺这样说的。”

面对大家的指责,张氏还理直气壮:“俺让俺儿喊的俺男人,让他喊你们了吗?你们多管闲事,怪的着俺吗?”

吴大犁家的唏嘘道:“这是家什么人呐,麦子成熟的季节自己家不抓紧时间抢收不说,还生些幺蛾子耽误别人。”

实际张氏要吃的枣子是袁铁栓娶亲那天撒在床铺上的,早就被两口给吃完了。

她今天就是因为要那些枣子结果没有了,才要死要活的闹腾。

杜氏嫌丢人后头的事没脸说,只捡着好说的说说。

只说这事到此就算为止了,谁知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傍晚,众人还在地里忙活着,袁木栓又跑来了,站在地头喊陶氏:“曾叔祖母,俺娘要生了,让来喊你。”

大家怕又是谎报,都围过来问他。

他一个半大傻子知道个啥,也说不清楚,任凭大家怎么问只说他娘肚子疼要生了。

袁务川:“陪你叔祖母再去看看。”

一般来讲别人来请的事不好拒绝。

如果不去,万一有个好歹将来被指责为无情。

人情社会,虽然不情愿陶氏还是带着杜氏跟着袁木栓又走了一趟。

陶氏原本以为张氏都生过六七胎了,加上她骨盆又宽,符合腚大腰圆好生产的标准,应该很容易就能生出来。

结果从傍晚到深夜又到天明,直熬了一整宿,血水端出去一盆又一盆,张氏肚子里揣着的这一个就是不愿意卸货。

张氏也从最开始的撒娇一样的娇『吟』到母兽般的嘶吼,直到如今哼哼的力气都没了。

陶氏抹抹额头上的汗跟冯氏商议:“都一整夜了,再这样大人孩子都遭罪,请邱婶子来给看看吧?”

冯氏不想花钱又不愿意明说,出去问她儿子。

袁大牛坐在为袁铁栓娶亲新挖出的窑洞里的炕上,正倚着被垛,翘着二郎腿跟他儿子对坐喝着酒。

地方有限,挖出来的窑洞十分『逼』仄,新『妇』不满意。

袁铁栓正借机跟他商议想换到大窑洞里。

袁大牛剔着牙,不同意:“你祖母也住在那边,她肯定不愿意,说了也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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