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逃!
能逃得掉吗?哈尔古楚克根本就不敢回头看那些铁血骑兵,这些该死的明人,难道真的要逼死我吗?前面不远就是哈拉哈河了,但,自己,恐怕看不到了。座下的汗血宝马虽然万里挑一,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哈尔古楚克知道爱马已经快不行了,它不可能再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了,如果再不减轻重量,过不了多久,这匹马就会累死的。
怎么办?哈尔古楚克脑海中在不停的抉择,刚才的甜言蜜语已经在冷酷的现实面前,被彻底击溃了,自己真的要放弃生命,成全洪高娃和孩子吗?可是只要自己活着,王妃会有的,而且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只是再也没有洪高娃了。他舍不得,舍不得这个美丽的精灵,舍不得她美丽曼妙的身体,舍不得她对他深情的爱......
当他做出抉择的时候,却已经有些晚了。胯下的战马一声哀鸣,跌倒在尘埃中,哈尔古楚克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妻子,两个人跌倒在马的两侧,战马努力的打着响鼻,想要站起来,但是它却还不知道,这已经是它生命的终点了。
洪高娃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要奔向哈尔古楚克,可是背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了,洪高娃大喊:“我的爱人,你快跑,快跑啊!”说着转身张开双手,迎向了汹涌而来的大军。
哈尔古楚克泪流满面,转身往北方跑去。可是两条腿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很快,一个明军骑兵就追到了他身后,因为知道他是个贵人,就将马刀挂在旁边的钩子上,伸手去抓哈尔古楚克的脖领子。
已经被一个明军横在马前的洪高娃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绝望了......
可是哈尔古楚克还是命不该绝,当那个骑兵刚刚抓住他时,一只羽箭却准确的钻进了他的喉咙。哈尔古楚克顺手将他拽下来,翻身上了战马,发现迎面而来的是大批蒙古骑兵,是来接应他的。
死里逃生的哈尔古楚克大叫,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快,快,救回王妃,救回王妃,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追上来的明军毕竟是少数,很快被来援的蒙古骑兵屠戮一空,洪高娃甚至趁着明军愣神的功夫,将擒住她的明军踢下了战马,逃了出来。
劫后余生的情侣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可是身边的将领却煞风景的道:“哈尔古楚克王爷,我们必须得走了,明军的骑兵后队不远了。”
两个人如梦初醒,各上了一匹战马,随大队北去。
这些骑兵是乌哈齐派出的近卫军,非常精锐,只是对哈尔古楚克不太尊重,不过哈尔古楚克顾不得这么多了,惊魂未定的他在马上连声道谢,还询问了一下大汗的情况,当听说大汗移步南岸来接应自己时,哈尔古楚克非常感动。
当哈尔古楚克和洪高娃到达哈拉哈河南岸时,全军欢声雷动,大汗额勒伯克亲自出营,抱着弟弟失声痛哭,良久道:“哈尔古楚克,朕,额勒伯克汗代表大元谢谢你,你从应昌将明军诱来,劳苦功高,朕要厚赐于你,此战结束之后,封赏在众将之前。”
“臣,谢恩。”哈尔古楚克跪地谢恩。
哈尔古楚克回营不久,卜万就追到了岸边,看着蒙古大汗的大纛,不由得兴奋万分。但总算没有失去理智,卜万仔细观察了一下蒙古人的阵势,下令军队后撤,同时命令信使向宁王报告,请求增援。
过了没多久,卜万接到卫士的禀报,说宁王来了。卜万大惊,出门迎接,发现宁王带着郭英、陈亨、吴杰、李景隆等人,率五千精骑已经到了门口。卜万连忙将宁王和众位将军迎进中军帐,介绍了一路追击的情况。
待听到卜万已经追上了哈尔古楚克和洪高娃,却被蒙古人抢了回去,宁王不由得拍了一下大腿:“太可惜了,那前方情况怎么样?蒙古大汗在前面吗?”
“具体在不在,不清楚,但是大纛就在河边的营地中。不过末将没有进攻,因为士兵太疲惫,且兵力也不足。末将手下只有一万多人,对面的营地里差不多也有一万人,而且既然蒙古大汗也在,营地里很可能就是最精锐的怯薛军,所有末将打算等大军到来,再进攻。”
“怯薛军?”宁王大笑:“现在哪还有什么怯薛军,八年前也是在这里,蒙古的怯薛军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而已。”
“可是,”卜万犹豫了一下,道:“营地的大军看起来很精锐。”
宁王刚要说话,营帐的卫士进来禀报:“王爷,各位将军,河边的蒙古军开始渡河了。”
宁王大笑:“我就说嘛,这些蒙古人都是残兵败将而已,看到我们来了,就要跑了,走,随本王去看看。”
众人出了营帐,站在眺望台上,遥望着河边的蒙古大营,果然发现大帐里人喊马嘶的,蒙古人的大纛也在向后移动。
宁王立刻下令进攻,郭英却道:“殿下,此时进攻,蒙古人会立刻回营防守,不如等他们大半渡河之后,我们再进攻,这就是兵法所说的半渡而击,可操必胜。”
宁王想了想,道:“这样不好,本王有个主意,你们看怎么样,这个哈拉哈河并不深,人马都可以泅渡,我们先派出军队进攻,让蒙古人固守,然后派一支军队从上游迂回,让蒙古人看到,这样他们就无法固守,只能渡河,那时候我们两面夹击,可操必胜。”
郭英却道:“王爷,此计不妥,我军的兵力并没有明显的优势,如果分兵,蒙古人如果出营与我军决战,我军就不得不应战,否则上游迂回的军队就会被吃掉;如果迎战,未必能操胜券。”
郭英的话让宁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陈亨却大声道:“王爷,末将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这个蒙古大汗接应自己的弟弟,有必要亲自过河来吗?就算兄弟情深,只要将军队派过来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建造那么坚固的营地,似乎是等着我们进攻似的。”
陈亨的话,让眺望台上的人沉默下来。众人再望向蒙古大营,就发觉出不对来了。
“啊,不好,”李景隆跳了出来,道:“王爷,末将建议快快撤军,我们恐怕是跌入蒙古人圈套里了。”
众人望向李景隆,不由得从心里产生了厌恶,出塞时这个人极力主张穷追猛打,等到了千里之外的草原,一遇到问题,就要撤退。如果真是圈套,现在撤恐怕已经晚了,而且怎么撤,什么时候撤?从哪个路线撤?谁留下阻击?这些问题不研究清楚,撤退恐怕就会变成灾难。
宁王没有说话,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蒙古大营,发现蒙古大汗的大纛确实在撤退,已经移到河边,可是大营里的人喊马嘶却停了下来,似乎撤退的只是大汗,其他人留了下来。
宁王用力握了握拳头,指节“格格”作响,怎么办?是上天眷顾了自己,还是自己中了圈套?蒙古大汗就在前面,马上就要过河了,自己很快就能抓住他,即使现在兵力不足,自己也应该奋力拖住敌人,因为后军最多一天就可以赶到;但是如果是圈套,那么周围必然有大量的伏兵,自己现在就必须要想办法和后军会和,准备撤退了,进?还是退?
朱权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四哥,以前总觉得四哥谋略上不如自己,还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每次出塞父皇都告诫自己要小心,要小心,可是自己一次都没有遇到危险,渐渐觉得父皇和唠叨婆类似了。可是今天,他真的希望四哥在,或者父皇在,告诉自己该怎么做?自己已经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但是触手可及的蒙古大汗,却让他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