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府知府知道,皇上竟然不知从何处带了一个女子入府时,本就疲惫不堪的他,硬是提起一口气,快步往回赶。
听说那女子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可是据他所知,皇上这几年来后宫都是空着的,哪里来的孩子?
那岂不是又夺了旁人的妻子,当真是昏淫无道。
知府怒气冲冲地回到府里,又名人将自己带到那女子所在的院子,才得到消息,皇上已经离开了。
可是他已经无心去追究皇上去了哪里,他看着房中坐着的女子,明亮的灯光勾勒着她的眉眼,恬静美好。
苏琬琬进了府衙后,就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原来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喃喃道:“琬琬……?”
苏琬琬似有所感,抬头去看,入眼是一道熟悉的人影。
放下手中筷子,苏琬琬站起身,唤道:“开羽。”
张开羽这才确定,眼前的场景都是真的,而不是虚无的幻境。
他快步走到苏琬琬跟前,仔细打量,眼中因为过分激动而闪烁着泪花,“当真是你,这些年间,你去了哪里?”
苏琬琬也难掩激动,“我一直在青知省的修远县。”
“原来竟这么近。”张开羽感慨般笑道:“我也曾去过修远县,却未曾碰到你,好在如今总算是碰面了。”
想到得以碰面的原因,张开羽眉头一皱,“皇上先寻到了你,将你带过来。”
苏琬琬也敛下眉,“是。”
不过难得相遇,此时说这些做什么,苏琬琬揉了揉团团的脑袋,道:“喊张叔叔。”
团团一直在好奇地看着跟前这个男子,娘亲与他的关系显然很好,他瞧着也很温和,比起那个齐叔叔要好相处得多。
团团甜甜开口,“张叔叔!”
张开羽看着团团,先是应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团团说了自己名字,又道:“五岁了,快六岁了。”
张开羽的脸上闪过些惊疑之色,琬琬才消失几年,身边竟有了这般大的孩子。
他不由得细看团团的眉眼,隐约间能瞧出些相似的地方。
张开羽欲言又止,“团团是……”
苏琬琬先一步道:“是,但是他不知道。”
张开羽了然点头,语言间是一起长大的默契。
“我知道了,我是不会与他说的。”
苏琬琬看着他衣袍上沾的灰层,可见也是刚刚忙碌下来。
苏琬琬问道:“你如何到了定北府?”
张开羽笑了一声,“去年刚做了这边的知府,却遇上了百姓起义。”
听他这么说,苏琬琬本来还提起的心,放下来不少。
本来忧心齐君赫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迁怒于张开羽,如今看来并没有。
两人说话间,院子里走进一位女子,她身着素衣,眉眼秀美,是典型的南方美人。
说话声也是柔柔的,“开羽,你如何到了这里?”
张开羽闻声,走大那女子身边,伸手扶住她,温声道:“遇见了故人。”
将人带到苏琬琬面前,张开羽开始介绍,“这是我的夫人,知念。”
“这是我自小一块长大的妹妹,琬琬。”
苏琬琬见张开羽介绍是坦坦荡荡,想来已经放下了之前的事情,眨了眨眼睛,看着知念,笑称一声,“嫂嫂。”
知念好奇地看着苏琬琬,“开羽和婆婆,之前经常与我提起你,如今终于瞧见,原来是这么好看的妹妹,倒是难怪了。”
“劳烦开羽和伯母挂心了,”苏琬琬道:“嫂嫂也好看。”
知念有些娇羞地捂了捂脸,“你别瞎夸我了。”
张开羽轻轻握了握知念的手,“你当真好看的。”
知念更羞了,她性子柔,低声让张开羽别胡乱接话。
转眼看到和苏琬琬模样相似的团团,难以置信地又看向苏琬琬,“这可是你的孩子?”
苏琬琬含笑捏了捏团团的脸,“是。”
知念走到苏琬琬身边,牵住她的手,“那今夜我要与你睡,我要与你说些事情。”
苏琬琬还没发话,一直在默默吃饭的团团突然说话了。
“不可以!”
团团皱着眉,“我要和娘亲睡!”
苏琬琬哭笑不得,正要说三人一起睡也是可以的,知念已经弯下腰,右手摸着自己小腹,“姨姨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日后陪你一起玩,今夜先容我与你娘亲一块睡好吗?”
一直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作伴的团团,犹豫了一瞬,就垂头扒饭。
“好,但是我们要一起睡。”
知念笑道:“好。”
张开羽哭笑不得。
张开羽与苏琬琬叙旧了一会就要告辞,如今战况紧急,城中各处都像是拉满了弦,他这个知府自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夜深了,团团睡在床的最里侧,很快就传出悠长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苏琬琬压低声音,“嫂嫂,你可是已经有孕了?”
知念轻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是。”
方才她与团团说起弟弟妹妹的事情,就已经透露了些。
苏琬琬道:“好事。”
知念问了些生孩子的事情,她要与苏琬琬一块睡,本也是想问些这方面的事情。
只是越听越觉得害怕,赶紧转了话题。
“琬琬,孩子的父亲呢?”
苏琬琬沉默一瞬,还是没有说出团团生父的情况,言简意赅地道了一句,“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知念闭了闭嘴,“抱歉。”
苏琬琬并不在意地一笑。
知念唯恐苏琬琬陷入些不好的回忆,又转了个弯说起其他的事情。
“我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你的开羽哥对我可冷漠了。不愿说话,也不愿与我同住同行。”
那年知念对打马游街的张开羽一见倾心,本想请时任礼部侍郎的父亲去洽谈这门婚事,张开羽却在授官当日求了次婚的圣旨,她只好作罢。
可是后来这门婚事迟迟未成,她才重新燃起了希望。后来父亲与皇上提起这件事情,皇上很快就下发了圣旨,她也在三月后,嫁进了张家。
而此后,张开羽对她还算敬重,可是也只剩下了敬重。
知念回忆着往昔,“我本以为,这一生也许就要这样下去了,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跟前,却活得如同陌生人。”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好在后来,这木头终于动了心,对我也体贴了不少。”
苏琬琬握了握她的手,将语气放得轻快,“明日,我就去讨伐他,如何能这么对嫂嫂。”
知念连忙笑道:“不用不用,他现在对我很好,这就够了”
两人在黑暗中说着话,却足够温馨。
可在定南府的另一边,营帐里面虽然亮着灯,在夏日里也泛着丝丝凉气。
齐君赫坐在宽椅之上,眼中倒映着的火焰,似乎在表述着他的心情。
他冷冷地看着半跪在帐中空地上的人,嗤笑一声,“你再说一遍?”
杨云简神色不变,声线平静却有力,“请皇上,送苏琬琬离开定北府。”
齐君赫皱眉,显得面容更加冷厉,“我念在你退敌有功,用兵高超的份上,才没有追究你当年拐带苏琬琬之罪。”
“杨云简,既然给你留了这条命,就好生用着。”
“是不是拐带,皇上心中自由定夺。”
杨云简接着道:“皇上曾在西北半年,也知道战场的残酷无情,如今定北的兵力,能扛住起义军多久?”
“定北不是安全的地方。”
齐君赫的眉宇松开,神情却变得更加淡漠。
他淡淡地吩咐,“她的事情,我自有定夺。”
见皇上这幅模样,杨云简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的,站起身从帐中退去。
齐君赫虽然面上平静,脑海中却顿顿发疼,掩藏在袖下的手臂上,早起隆起道道青筋。
送走,送到自己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然后随着她继续借了别人的手,逃走吗?
六年,她逃了自己整整六年,没有一丝挂念。
他们之间,还能有几个六年?
而根据刚传来的消息,过去的六年间,苏琬琬几乎是时时刻刻与杨云简在一起,心中铺天盖地的情绪,几乎让他想杀了杨云简以此平息。
第二日一早,知念早早就醒了。
战争波及到定北后,张开羽经常忙一个整夜,第二日凌晨才回来浅浅休息。
她心中担忧,几乎没有睡上过一个好觉。
知念起身后,与苏琬琬说了几句,就打算离开。
苏琬琬却也起了身,道:“一块去吧,我也担心。”
团团知道两人要走,也哼哼哧哧地自己穿上衣服,洗漱后一同出了房间走到院子。
只是这一出门,两个大人都愣住了,团团更是害怕地躲到苏琬琬身后。
知念看着院中坐着的那个男子,他一身黑袍,五官精致太过显得有些锐气,长眉抬起时,却落下满满的压迫感,只需望人一眼,就叫人难以呼吸。
她毕竟是张开羽的妻子,得知此人就是当今大赵的天子。
知念是有些怕他的,她有些发颤地拉着苏琬琬,要跪下行礼。
却被齐君赫冷声打断,“出去。”
知念如临大赦,拉着苏琬琬往外走。
刚走两步,齐君赫又说话了,“带着这个孩子出去。”
他的视线锁定在苏琬琬身上,眼底闪着隐隐幽光,“你,留下。”
知念没有多想,只当皇上与苏琬琬是旧识,两人之间有话要说。
她要去牵团团的手带她走,却被躲过了,团团依旧躲在苏琬琬身后,这次没哭了,只是眼角隐隐发红,看着齐君赫,生气喊道:“我不走!”
他定然是要欺负娘亲,自己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知念一时间左右为难,下意识看向苏琬琬。
苏琬琬齐君赫见场面僵持,站起身,“那就将你丢出去。”
团团吓得眼睛大睁,又开始往苏琬琬身后躲。
苏琬琬见齐君赫已经抬步往这边走过来,脸色发黑,怕是真的会将团团丢出去。
只好将团团抱起,递给知念,“听话,娘不会有事的。”
知念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团团为何这么讨厌皇上,低声快语,“当真没事?”
苏琬琬摇头,再道:“没事。”
团团到了知念怀里,知道有孩子的女子若是碰到肚子很危险,挣扎的动作也小了,却又开始哭。
“团团不走,我不走!”
却还是被一路抱到了门外,与娘亲隔着一扇大门。
苏琬琬听着团团的哭声,心尖难受。团团本不爱哭的,到了定北后哭了不知多少次。
齐君赫走到苏琬琬跟前,他昨夜已经得知,苏琬琬容貌的改变,是因为带了□□。
如今,这面具显然已经被摘下了,露出那张常常在他梦境中出现的容颜。
苏琬琬控制着情绪,维持脸上的表情,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齐君赫一言不发。
她以为齐君赫是来讨昨日的那笔账的,可是看他神色又觉得不对。
来不及多加揣摩,齐君赫已经挑起她的下巴,强势地吻了过来。
齐君赫不满足于表面的触碰,稍稍研磨一瞬,便撬开齿管,在其中肆无忌惮地逗弄与侵占。
唇齿交融间,带起些水声。
太重了,苏琬琬有些难受,脚跟往后想要后退,却被扣住了腰,将她勒得更紧。
苏琬琬皱起眉头,身子后仰想要说话,齐君赫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扣住她的后脑勺,又将人扣了回来。
苏琬琬要说的话被霸道地堵了回去,就连呼吸都被侵占殆尽,很快就感到有一丝窒息,身上的力气也都卸了大半。
在她恍惚间,齐君赫松开了她,微微躬腰,将人拦腰抱起。
脊背陷入柔软的床被,苏琬琬才找回思绪,眼角发红。
她看着齐君赫松扯了扯衣领压下来,那双眼里不知何时爬上了道道血丝。
苏琬琬脑子里闪过很多,每次即使推据也不见得有用,干脆咬牙闭眼,不动了。
齐君赫垂首,在苏琬琬唇上咬了咬,发现她只是颤了颤却没动,嗓音发哑地问道:“怎么不推了?”
苏琬琬没睁眼,脸上一幅心死的表情,“你图的不就是这个吗,做完了我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齐君赫抬手,手掌穿过已经散开的青丝,碰触到女子雪白的脖颈。
指腹用力地揉了揉。
眉梢上挑,眼角挂了抹残忍的笑意,“两清?”
苏琬琬道:“对,两清。”
齐君赫气得不行,脑袋埋下,在她锁骨的地方啃了一下。
指腹向下,在素衣上揉得又重又急。
齐君赫在她耳边低语,“你大可试试,看会不会让你两清。”
苏琬琬轻呼一声,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扣住齐君赫的手,睁眼道:“你刚才亲了我,已经两清了。”
还是做不到跟没事人一般,在齐君赫身下承受。
齐君赫顿了一会,冷声道:“哪有这么容易。”
下一句话竟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