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萧清墨轻声问。
声音如同从前那般温柔,然而在此刻的姜云娇看来,便是晋王同意并接受了自己的说法。
她殷切地点点头。
萧清墨向她走了两步,“你说的很好,做的也不错。若是进了晋王府,你真的能做到如此?”
姜云娇眼中闪着亮光,慌忙地点头,以示自己的诚心,“以上所述皆是真心,若非如此,天打雷劈。”
“砰!”
房门被人重重地踹开。
屋内的二人转身看过去。
萧清墨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慌忙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姜云娇。
而姜云娇则是错愕地看着来人。
怎……怎么会……姜静姝怎么会来!!
姜静姝闭了闭眼睛,而后看着前面墙上挂着的画。
一副山水禅图,体现着这里主人的高雅。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萧清墨的寝房。
姜静姝压下心中奇异的怒火,转身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人。
她不说话,萧清墨也拿不准她的心思。
因为姜静姝脸上一片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却能明显感觉的一阵低沉的气压袭来。
萧清墨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然而无论多少。
萧清墨回想了一番,姜静姝听上去,只会觉得自己赞同了姜云娇的话。
“姜姑娘。”萧清墨蹙眉,想开口解释。
然而姜静姝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后,就不再看他。
萧清墨的话被卡在喉咙中,说也说不出,吞也不甘心。
姜静姝来到姜云娇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雪白的肩头露出来,眼中泪光闪闪,比起前两日在将军府哭泣的模样。
姜静姝嗤笑一声,还真是好看多了,这样的确很是惹人怜爱。
她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温暖的笑容,蹲下身看着姜云娇。
姜云娇眼中惶恐不已,只想向后退去。
然而姜静姝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肩膀,力气之大让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
姜静姝此刻的心情十分平静,她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除了眼前这个人。
“天冷,别冻坏了。”她轻声道,说着还帮姜云娇把衣裳穿好,盖住了那些裸露在外的柔美。
“阿……阿姐。”姜云娇颤抖着声音,姜静姝此刻的笑容太让她恐惧了。
“嗯,”姜静姝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站了起来。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什……什么?”
姜静姝的眼神就在一瞬间冰冷下来,姜云娇只觉得这眼神比冬夜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若非如此,天打雷劈。”姜静姝寒声道。
“我……我……啊!”
“天打雷劈?”姜静姝看着被自己踹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姜云娇,“你竟然敢发如此毒誓?”
“我没有,我说的句句属实……”
姜云娇说着声音越小,到后面甚至没了声音。
“姜姑娘,莫冲动。”萧清墨轻轻拉住了姜静姝的袖子。
却被姜静姝回头狠狠剜了一眼,萧清墨眉头一跳,瞬间哑然。
姜静姝转过头,看着姜云娇。
房中气氛诡异,谁都没有出声,却流淌着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终究是姜静姝一声冷笑打破了沉寂。
“姜云娇,你以为你臆想的,就会变成真的?”
姜云娇已经愣住了,下意识不住地摇头。
姜静姝狠狠一巴掌扇过去,“我重利?我无情?我利用别人?”
“是……不、不是。”
“姜云娇,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看来前几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你还是满脑子的水没干,净做蠢事。”
姜静姝摩挲着腰间,而后掏出了一把刀刃是锯齿状的短刀。
“啪”地一声,扔在了姜云娇面前。
“捡起来,”姜静姝冷冷地命令道。
姜云娇慌忙捡起来,愣愣地看着姜静姝。
“我把尚书府、晋王府、定北侯府当做垫脚石?”姜静姝要被气笑了,“你说得倒也不错。”
萧清墨神情一愣。
“只是你告诉我,尚书府从头至尾,有什么可利用的?是生死不明的姜聂,还是他只会出卖身子谋求生存的女儿们?”
此话意有所指的太厉害,直白地击中了姜云娇拼命掩盖着的“卖身”的羞耻事实。
“别忘了前两日是你上赶着,痛哭流涕来求将军府帮忙的。
我让你付出这点代价已经是便宜你了。你们从前做过的坏事,哪一样挑出来不令人作呕?
姜云娇,你凭什么以为我就该不计前嫌,大慈大悲地原谅你。
然后捧上将军府所有的金银财宝供你过上从前那般挥金如土,娇生惯养的生活。
这天下所有的好事,怎么会都是你尚书府的?”
姜云娇此刻已经无地自容,强行掩饰着的尊严面具已经被击溃,露出一张狼狈不堪的面容。
姜静姝自觉情绪十分激动,已然有控制不住的架势。
然而无论如何怒火攻心,面上还是不怎么显露出来。
不知为何,这些话她自己不甚在意,更不在意别人是如何看她拼命走到高位这件事。
毕竟听太多嫉恨恶意的话,只会让自己心神不宁,偏离原来的目的。
若是从前,她不过是一笑而过,毕竟一个以后连自己脚都看不到的人,何必同她多费口舌。
只是,姜静姝心中有些发闷,她不愿意让萧清墨以为自己是见利忘义之人。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萧清墨误会自己是在利用他。
方才在外面,姜静姝一气之下本想直接离开,然而理智却告诉她了解来龙去脉。
果不其然是姜云娇在编排她。
这没有什么,她相信萧清墨对自己的信任。
只是萧清墨的态度让她有些错愕,他竟然相信了姜云娇的话。
一瞬间各种情绪袭来,有惶恐,有心碎,有愤怒。
但更多是,是恐惧。
姜静姝第一次觉得自己害怕身边会没有萧清墨。
萧清墨就像陪她走独木桥的人,或许从来没有触碰到过,却总是跟在身后,小声地提醒自己。
只要有他在那里,自己的心就是安定的。
就像在高煜的战场上那样,只要一想到有人在等她平安归去,便觉得心是满的。
那种独自走独木桥的感觉,她不是不可以重新忍受。
然而习惯陪伴与习惯孤身一人,本就不对等。
一旦身后的人离开,更大的不安就会显现出来。
姜静姝轻轻摸上自己的心口,有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毕竟更要命的,还不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