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只有有些困倦,但那花魁的话倒是一句也没少听。
凜朝各个边陲之地皆被外敌侵扰。
如今连江南都隐隐约约有些大的动荡。
随着困倦而来的,还有前世的记忆。
……
“父亲,此次去临海,可有受伤?”
彼时已经是皇后的姜静姝好不容易才回了将军府,看着父亲愈发苍老的模样,心中只觉酸涩。
萧慎昭是他的踏脚石,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找到了他。
让他协自己一臂之力。
甚至在对方反对之后,找到了淑妃。
萧慎昭的单纯无邪诚然可贵,却不适合在帝王之家。
你不争不夺,有得是人千方百计拉你当垫背。
萧慎昭若是想和淑妃一直安全下去,就必须和周围的人有所同。
无论萧慎昭愿不愿意,这都是他必须走的路,他别无选择。
后来种种事情证明,萧慎昭的确天真了。
因此后来萧慎昭找上自己时,萧清墨丝毫不意外。
萧慎昭自打和萧清墨合作以来,从未被萧清墨要求做过什么自己不喜爱的事情。
甚至有时候他严厉拒绝,萧清墨也只是笑一笑。
今日竟然还送来了金牌。
萧慎昭不由得心中一空,“因此,皇叔,做您的垫脚石,侄儿是乐意的。”
萧清墨诧异的看向他,而后摇头一笑,“不必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方才萧清墨对姜静姝的态度。
萧清墨并不是轻浮之人,莫说手碰手拉女子起身了,就连靠得近了,都会自已远离。
然而自打姜静姝退婚以来,这二人貌似就时常同时出现。
萧清墨能感受到皇上打探的目光,轻笑一声,“怎么,皇兄是在想如何把姜静姝许配给臣弟?”
萧清墨如此干脆,皇上也干脆不再猜测,“你与那姜家小女可有什么关系?”
“有啊,”萧清墨眨眨眼,“臣弟可是自小就喜爱她。”
皇上眉头紧皱,萧清墨的语气让这些话十分不可信。
“方才你说,得姜静姝者得天下。近来,你倒是同她走得近了些。”
萧清墨闻言哈哈大笑,“将军府即便是没落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更何况,姜家人最珍贵的是他们天生就会打仗的本领。
若是能为我所用,守护蜀南倒也不成问题。”
如此野心毫不掩饰地说出来,皇上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笑着。
萧慎昭的心太不定,纵有帝王之姿,却也难掩赤子之心。
“如今,这条路上,已经有人陪我了。”
萧清墨的声音轻轻地飘过来,却是砸在了萧慎昭心中。
“是姜姑娘?”
萧清墨但笑不语,手中的安神茶白烟袅袅。
姜商只道无碍。
然而那些强装无畏的背后,是外敌早已侵入凜朝之地。
还未歇息,父亲与哥哥便再次带兵匆匆忙忙出征。
“醒醒,”她抽出匕首,用冰凉的刀片拍打着树上人的脸,“刀,云。”
被绑在树上的人,正是萧慎远身边的暗卫,刀云。
要说这些人还真是挺会折磨人。
姜静姝看着刀云狼狈的模样,心中也啧啧称奇。
刀云被剥去了上衣,赤裸着待在寒风中,然而这皮肉确实被热水烫过,再紧紧地绑上粗声。
这下本就脆弱的皮肤,加之不断地抽打,更让人难以忍受。
待到进入温暖的房内,这皮肉便会撕裂开来。
姜静姝倒是有些佩服刀云,此人的忍耐力非同寻常。
家丁汗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神情。
却也知道自己最好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走。”
萧清墨牵起了姜静姝的手。
进去隔壁的房间,才发现这里火光通明。
蜡烛摆满了石阶。
中间赫然立着一个佛像。
只是这佛像同平日里那些慈眉善目的不同,竟然在这橙黄色的烛光下,显出几分阴森来。
“这佛像,甚是奇怪。”
萧清墨眉头轻蹙,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并非凜朝的佛像。”
凜朝的繁荣享誉天下,更莫论藩属国和附庸国来进贡时,自凜朝习得的各种习俗。
姜静姝对这些文可谓是知之甚少。
只能看得出这佛像非良善。
“王爷知道?”姜静姝饶有趣味道:“不妨说一说?”
“小叶。”姜静姝唤道。
“小姐。”
“我记得今日我的刀还没擦吧?”
小叶当下了然,立马去拿来了姜静姝的弯刀。
其余人皆是面露诧异之色。
姜静姝拿着弯刀,对着这些人微微欠身,笑道:“还请诸位捂上耳朵,遮上眼睛。”
说罢看向姜商。
姜商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做什么,没有说话也当是默认了。
姜静姝手上拍着弯刀,含着笑越走越近。
柳公子不明所以,却能看懂姜静姝的眼神,那想收拾自己一顿的眼神,仿佛要扑过来杀了他。
“啊啊啊!!”
林氏慌忙过去抱住姜云娇,“王爷,她近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精神有些恍惚。”
萧清墨轻笑:“无妨,真是辛苦夫人了。姜尚书尚未回京,重担都落于夫人一人身上。
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是,多谢王爷。”
萧清墨点点头,而后对姜云娇投去一个寻常的笑容。
不料姜云娇突然大叫起来,止不住地后退,林氏拉都拉不住。
萧清墨跨过陶罐,转身的瞬间,脸上笑意尽退。
……
是夜,深冬的树林中暗流涌动。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响。
只是姜静姝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倒真是有几分意思。
众人看好戏一般看着他们。
却不料皇上一笑,“扩军一事并非儿戏。如今我凜朝国力强盛,扩军难免引起百姓不满。徭役赋税,恐会增加百姓怨言。”
姜静姝心中冷冷一笑。
将国库中的东西用来买一些不中用的玩意儿,皇上倒是十分舍得。
然而,凜朝国库如今的确十分空虚,用这般说辞掩饰倒也算是为了面子。
今日即便是据理力争,皇上恐怕也无法立刻就给出答应。
停在枝头的鸟儿被惊吓到,慌忙得从光秃的树枝上逃走。
萧清墨点头,“我走的路,必须让我如此。但你不一样。
你的路,就是为了消除罪恶。若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而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枉死,再踩着他们的尸骨走上去,同自己憎恨的那些人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