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自己惹出来的破事,导致贺余霄爸妈铁了心要给贺余霄转学时,郑南隔着电话好坏说了一箩筐,就差喊贺余霄爹了。
但见面时,还是免不了被贺余霄一顿狠揍。
“别打了,别打了哥。”郑南抱头鼠窜,惨叫声太大,多少有演的成分:
“本来就不聪明,再打傻了。”
“好了贺哥。”另一个朋友易帆拉住贺余霄,劝道:
“我们已经帮你打过了。”
在知道是郑南惹的祸后,跟贺余霄关系好已经替他出过好几回气了。
贺余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在卡座坐下:
“渴了。”
郑南立马殷勤地端来杯子:“贺哥,喝水。”
闹过一通,几人终于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
郑南年纪不大,花钱倒是没数,为了赔罪,今天直接包下这家综合类射击馆。
此时偌大的场馆,除了不远处待命等候的工作人员,就只有贺余霄他们十来人。
众人围着贺余霄七嘴八舌:
“那里真的连公交出租都没有?”
“跟贺叔叔好好说说,真的不能再转回来了吗?”
“初三还有大半年呢。”
“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全国那么多地方不选,选个连名儿都没听过的小镇。”
王家小少爷翘着二郎腿,十分嫌弃:
“穷乡僻壤的破地方,什么资源都欠缺,能学到什么东西?”
“在那里上学的学生,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我都不敢想在那里生活会是什么样。”
前面几句贺余霄都赞同,后面两句就不赞同了:
“哪里的学校也有很厉害的学生。”
比如除了体育全无短板的夏柿。
王家小少爷闻言不屑:“能有多厉害?”
贺余霄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九科总分加起来,没有他一科高。”
王家小少爷:“?”
其他人狂笑,说贺余霄现在说话越来越损。
易帆对王小少爷道:“你就别招他了,被发配边疆他现在看谁都不爽。”
没过一会儿,郑南死性不改,凑到贺余霄身边贱兮兮问:
“听说南方盛产美女,哥你新学校有没有美女?”
“有没有校花的联系方式?”
“滚你大爷。”贺余霄毫不客气一脚踹他屁|股上:
“你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其他的?”
易帆也没好气:“上次的事刚解决,你消停点。”
有人招呼:
“走走走,别坐着了,下场打两局。”
南溪镇除了一家旱冰场之外,没有任何娱乐场所,贺余霄也手痒,听后起身朝射击场走:
“让爹教教你们什么叫瞄靶。”
……
月上枝头,在外疯玩一天的贺余霄,意犹未尽的回到贺家的别墅。
家里给晚归的贺余霄留了灯,水晶吊灯洒落的光像细碎星辰,照亮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一角。
贺余霄房间在二楼,比普通教室还大的卧室,地上铺了整张羊绒地毯,两米大床放置在正中央。
洗漱完躺床上,贺余霄头一偏,余光瞧见了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的书包。
七天假期已经过去一半,别说学习,贺余霄连书包都没打开过。
想到夏柿那认真的脸,玩疯的贺余霄看着包,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想到返校后的考试,还有点心虚。
过了一会儿,心虚的贺余霄从床上爬起来,把书包塞进衣柜,掩耳盗铃般想:
“看不见就不想了。”
“本来就是学渣,回去考不好也正常……”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可以?
-你这么聪明,我们一定可以拿到奖励的!
夏柿青稚绵软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响起,让贺大少爷关柜门的动作一顿。
贺余霄:“……”
想到里面装的都是夏柿费心准备的笔记,贺余霄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啊——”
粗暴的包拽了出来,贺余霄重重地关上衣柜。
烦死了!
几分钟后,混世魔王坐在书桌前,臭着脸一边翻书一边想——
就这一次!
等后面夏柿明白他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对他的学习就不会这么执着了。
***
贺余霄晚上开着台灯,对着数学题抓耳挠腮到半夜,第二天一早易帆来他家找他时,他还没起床。
等他拖拖沓沓起床时,易帆水果拼盘都干半盘了。
易帆望着贺余霄微微泛青的眼下,疑惑:
“昨晚不到十点给你打电话你就说要睡了,这都快早上十点了,你怎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昨晚干嘛去了?”
贺余霄下楼的脚一滞,随即没好气回:
“我能干嘛,当然是睡觉。”
向来玩世不恭的贺大少爷没法说自己是熬夜做数学题去了。
更何况辛辛苦苦好几个小时,信心满满一看答案,十道当中就能错九道。
本来他突然学习的行为就很怪异,还没点成果……
丢人,说不出口。
要脸
易帆:“黑眼圈都出来了,你昨晚没睡好?”
台阶递到眼前了,贺余霄顺着下:
“可能是太久没回来,有点不习惯家里的床。”
“是吗?”易帆也没多想:
“那要不换个床垫?我现在睡的这款就挺舒服的,我回头问问我爸妈是什么牌子。”
贺余霄可有可无点头,问易帆今天有什么打算。
一说这个易帆就来劲:
“我不是跟你说我哥那匹马怀孕了吗?昨晚生了,要去看看不?”
易帆家在京郊有自己的马场,去年易帆还送了一匹小马驹给贺余霄,取名‘贺帅’,现在就养在易帆马场。
贺余霄也挺久没看到‘贺帅’了,点头说好。
今天的行程就这样定下了。
贺余霄吃了早饭上楼换衣服,看见书桌上的东西,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后还是做贼似的,拿起塞到了口袋里。
夏柿给贺余霄的笔记是他自己用过的,初一初二化学物理生物的重点,都被他摘抄在一个巴掌大、两指厚的小本子上,方便随身携带,利用碎片化时间学习。
揣着小本子出门时,贺余霄心里想——
反正夏柿是说空余时间看,他带上了,待会儿要是没有空余时间,就不是他的错了。
刚出生的小马驹没什么好看的,跑马是很畅快,但贺余霄昨晚没睡好:
他做了一晚上做卷子的噩梦。
于是跑了两圈,贺余霄就下来休息了。
躺在休闲椅上准备玩游戏的贺余霄,手伸进口袋却不小心碰到了小本子。
抬眼看骑马撒欢,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易帆郑南几人,贺余霄喉结微动:“……”
带都带了。
勉强看一眼……
也不是不行。
***
夏柿的国庆假期很充实,早上跟夏林林一起捡菌子,下午泡在红薯地,晚上做作业学习。
捡到的菌子多,他和夏林林一起去卖了三次。
尾茬的菌子口感稍差,价格上不去,但胜在夏柿捡到的量多,三次挣的钱加起来,他给爷爷奶奶一人买了套冬装。
集市小摊上的衣服便宜,一件厚外套二十五,夹棉夹克十五块。
收到新衣服,夏奶奶肉眼可见的开心:
“还是闹闹好,都可以给我买新衣服了,我下次走亲戚穿这个。”
夏爷爷也很开心,但到底心疼钱:
“我们有衣服,花这钱干嘛?”
话刚说完,就被夏奶奶瞪了:
“你不要就给我,我没新衣服穿。”
夏爷爷护着不给:“男士的给你干嘛。”
说完后,夏爷爷转身就把新衣服叠得好好的收着了。
夏奶奶故意逗他:“男士的我也可以穿。”
“你自己有,穿我的干嘛?”
“你不是不喜欢吗?”
“谁说我不喜欢?”
两人十年如一日的斗嘴,夏柿在旁笑着看。
……
七天一晃而过,眨眼又到了返校的日子。
夏柿这次带的东西多,不但有咸菜和熬的蘑菇酱,还有四个煮熟的鸡蛋,手上还拎着给贺余霄带的新鲜菌子和板栗。
返校日只有两节晚自习,夏柿没把东西带到教室,而是让贺余霄放学来他宿舍拿。
教师宿舍楼比学生宿舍安静,走廊的灯有些接触不良了,一闪一闪的。
夏柿把东西递给贺余霄。
“给我的?”没想到夏柿还给自己带了东西。
在得知这么大袋菌子的来历后,他更是诧异不已:
“你家还种蘑菇?”
夏柿纠正:“不是种的,野生的。”
贺余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捡到过蘑菇:
“你们那里怎么什么都有?”
贺余霄把个头完好的蘑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十分新奇:
“你们村山上还有吗?我能去捡吗?”
贺余霄眼里‘想去玩’的意味太重,夏柿想忽略都难,但很遗憾,他摇摇头:
“国庆后就没了,下次要等明年了。”
贺余霄‘啊’了一声:
“早知道我就不回京市了。”
骑马射击都是他玩过无数次的,但上山捡蘑菇他还从没体验过。
明年的话……
也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贺余霄再次确认:“这些真的都给我?”
夏柿点头:“本来就是给你带的。”
野生蘑菇的种类多样,夏柿还跟贺余霄说了几种吃法。
没想到夏柿放假都想着自己,贺余霄先是高兴,随即又不是很有底气:
“可我什么都没给你带。”
手中的东西瞬间变得沉重,贺余霄心想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夏柿认真的看他:
“我平时也吃了你很多东西。”
贺余霄一撇嘴:“就你那点胃口,哪里吃了很多。”
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贺余霄搭住夏柿肩膀,郑重其事开口:
“下次,下次我回京市,一定给你带礼物!”
比起礼物,夏柿更在意另一件事,抬眼望向贺余霄:
“你书看得怎么样?我给你找的题都做了吗?”
贺余霄:“……”
话题转折如此之快,贺余霄表情一僵,随即不自觉加大音量:
“当然看了,看得可认真了。”
虽然前面几天没看,但后面两天郑南易帆他们骑马四处浪,他都在偷偷摸摸看笔记。
听着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夏柿眼睫动了动:
“真的啊?”
“真的。”贺余霄越说越有底气:
“题我也做了。”
虽然错误率高得离谱,但胜在参与。
贺余霄本来以为夏柿问过就算过关,没想到夏柿反手抽出两张卷子拍他手上。
夏柿双眼微弯,用乖到让人没脾气的语气对贺余霄道:
“刚好,我跟老师要了几张初一的卷子,你做做看。”
贺余霄:“……”
贺余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