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夏柿认为自己帮贺余霄补课是不需要酬劳的。
那么建立在‘答谢’基础上的‘资助’,他就不能接受。
老师说高中设立的奖金比初中高,奖项也更多,夏柿有国家的贫困补助,高中他也会努力赚奖学金挣钱,他不是很担心高中三年的费用。
心脏坐了一趟过山车的贺余霄:“……”
贺大少爷心情微妙复杂,望着夏柿那张白净小脸,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正常语调:
“没事,这事我跟我爸说。”
混世魔王也不太在意资助这件事。
反正他都下定决心要和夏柿柿上同一所高中了,他自己零花钱多,养一团小白糕没问题。
有他在,总不会让夏柿柿饿着。
一件小事,说了便过了,夏柿学着贺余霄的样子,几口把牛奶吨吨完,继续看书。
贺余霄收拾好后,掀开被子上床坐在夏柿对面。
贺大少爷很会享受,买了一张床上小书桌——
下了晚自习他和夏柿就挤在这张小桌子上学习。
腰以下盖着暖呼呼的被子,学再晚也不会冻脚。
明亮的台灯正在工作,把单人床这片空间照得宛如白昼。
和往常一样,贺余霄做单独买的试卷,夏柿预习课文。
手里的书没翻两页,夏柿感觉贺余霄放在桌下的脚动了动。
又动了动。
夏柿抬头看他:“贺余霄,你腿麻了吗?”
小书桌下空间有限,小并不像教室课桌那样让两人放腿,两人只能盘腿坐在床上。
这个姿势坐久了会腿麻,贺余霄经常活动换腿。
可夏柿感觉他今晚格外坐立不安。
贺余霄:“……”
贺余霄略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支起的腿缓缓放下。
夏柿拿着书往后挪了挪,给贺余霄让出更多空间。
他不用写字,占不了小书桌多少空间。
过了一会儿,在试卷上写了个‘D’的贺余霄出声:
“夏柿柿。”
看书的夏柿没抬头:“嗯?”
夏柿头发又长了一些,低头时黑而软的头发垂下来,从贺余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下半张脸。
贺余霄手指在小书桌边沿胡乱压了压,没话找话:
“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夏柿抬手摸了摸刘海:
“好像是哦,那我这周放假剪。”
贺余霄:“又是你奶奶给你剪?”
视线一直没离开书的夏柿点头啊点头:“嗯。”
理发店剪头发,最少五块钱,夏柿每次都是放假让奶奶帮忙。
他不需要做什么造型,剪短就行了。
有他这个顾客,这么多年夏奶奶剪头发的手艺都快练出来了,有时村里其他人也找她。
贺余霄:“也不用剪得太短。”
夏柿:“好。”
“你家有很多红薯吗?”
“嗯。”
“好吃吗?”
“好吃。”
“你为什么总是一两个一两个字的回我?”
“没有呀。”
“你有!”
“没有。”
“你现在就是。”
“好吧……对不起,可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那你以后能不能别喜欢曹北岸他们了?”
“好——嗯?”
夏柿终于从书中抬头,懵然不解地看对面的贺余霄:
“为什么呀,你不喜欢他们吗?”
贺余霄又开始转笔,一副有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默了两秒解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柿不太明白,慢吞吞地眨了下眼。
“我的意思是……”贺余霄不太能招架夏柿这样的眼神,但这事又的确梗在他心里。
哽得他不上不下。
这让贺余霄莫名感到烦躁。
暗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贺余霄很认真地看眼神懵懂的夏柿:
“夏柿柿,你不可以喜欢这么多人。”
夏柿毛茸茸的脑袋瓜慢吞吞地跳出一个问号。
发现自己表述不正确,贺余霄进一步解释:
“你这样说话,别人听到会误会的,你可以交很多朋友,可以欣赏他们,不能说喜欢他们。”
“你可以喜欢他们……不对,你不能喜欢他们。”
“喜欢……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没有人会喜欢这么多人的。”
词汇量到用时,贺余霄才恨自己语文不好,表述不清。
最后贺余霄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更不确定夏柿听懂他意思没。
贺余霄直勾勾地盯着夏柿眼睛,满怀期待:
“夏柿柿,你懂我意思吗?”
夏柿:“。”
说实话,夏柿柿不是很懂。
贺余霄一口气说了好多个‘喜欢’,夏柿快被他绕昏过去。
见他这模样,贺余霄粗暴地撸了把头发,自暴自弃:
“算了,你当我没说,你看书吧。”
贺余霄往小书桌上一趴,在草稿纸画出两笔没意义的线条。
身高腿长的贺余霄耸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地趴在小书桌上,胳膊腿都挤挤挨挨舒展不开。
夏柿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委屈来。
看着可怜巴巴的。
把自己从那堆‘喜欢’中拎出来,夏柿找了下贺余霄刚才那段话的重点,放轻了声音哄:
“我听懂了,你放心,我以后注意,不说了。”
无精打采的贺余霄掀起眼皮看他:
“不说什么?”
夏柿正襟危坐,好认真的保证:
“我不喜欢曹北岸顾梦他们了。”
刚才的确是他说得不对,曹北岸还好,顾梦是个女孩子,他的确不该用‘喜欢’这个词。
尽管他的意思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但其他人听了可能会误会。
贺大少爷闻言眼神动了动,稍微支起胳膊:
“一个都不喜欢了?”
夏柿坚定点头。
贺余霄:“……”
倒也不用断情绝爱得这样彻底。
贺大少爷‘咳’了一声,撑在桌上的手摸了摸后脑勺,佯装随意开口:
“我是你同桌,我们同吃同住关系最好,我你还是可以喜欢一下的。”
贺余霄一会儿一个说法,夏柿有点点无奈地看他:
“好吧,那我还是喜欢你。”
夏柿觉得贺余霄有时候性格像个小孩子,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较真。
选择性地忽略夏柿哄小孩儿似的语气,贺余霄嘴角微微向上,顿时心里也不梗了。
贺余霄一扫颓丧,神采飞扬:
“夏柿柿你明天想吃什么呀?我让家里做。”
“我都可以呀。”
贺余霄严肃脸,状似思考:“都可以是什么菜?”
夏柿被逗笑:“贺余霄你好幼稚,你赶快做卷子啦。”
十一点,台灯‘啪’地一下被关掉。
今晚阴云密布没有月亮,黑暗笼罩下,宿舍恢复静谧。
一晚温暖好眠。
***
“闲来垂钓……”
“闲来垂钓碧、碧溪上……”
书声琅琅的的早读课,在小夏组长这里背《行路难》的贺余霄卡住了——
在碧溪上垂钓半天,也没把身上写着下一句的鱼钓出来。
贺余霄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看夏柿:
“刚刚还记得的,现在想不起来了。”
瞄了眼台上的语文老师,贺余霄放在课桌下的手悄悄拽了下夏柿衣摆,压低声音:
“小组长,提醒我一下。”
小组长公正严明,嗓音虽软但内容很无情:
“你要不要再读两遍?”
贺余霄拉他衣服,替自己求情:
“两个字,你提醒我两个字,我肯定能想起来。”
在学习上,夏柿一向很严格,从不放水。
他坚定摇头:
“万一考试就考这两句怎么办?”
小夏组长:www.youxs.org
贺余霄试图辩解:“这两句不常考,常考的我都记得呢。”
夏柿把语文书还给他,让他多读两遍加强记忆:
“时间还早呢,你背得已经很快了。”
比起让夏柿放水让自己过,贺余霄更多的是想闹他一下,捏他耳朵一下,假装控诉:
“夏柿柿,你好无情。”
铁面无私的夏柿揉了揉耳朵
,嘴角抿了个笑: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你现在说有什么用?”贺余霄被逗笑。
夏柿张嘴还想说什么,这时有其他同学过来背诵,又打住了。
……
下课铃响,一班同学欢呼一声,朝教室外涌去。
一时间夏柿耳边全是桌椅挪动的声音。
这节体育课,曹北岸起身招呼夏柿和贺余霄:
“一起走啊。”
夏柿慢腾腾起身,想到待会儿要练铅球就觉得苦恼。
贺余霄见夏柿不情不愿皱起的眉头,揽住他肩膀把他拉到身前:
“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
夏柿一口气叹出了声,脸都快皱成了包子:
“我好想及格啊。”
他好像没有运动细胞,体育课上了这么久,老师示范了很多遍,贺余霄也在亲手教他,可收效甚微——
运气好,能扔到及格线上。
令小夏班长苦恼。
贺余霄忍笑,两手搭在他肩膀推着他往操场走:
“咱们多练练,总会及格的。”
“可能有点难。”一旁的曹北岸听了,眼带同情。
贺余霄瞪曹北岸一眼,让他不要打击夏柿的积极性。
曹北岸:“不是我打击他,主要是……”
曹北岸不知道怎么跟贺余霄说夏柿体育之差,想了想问他:
“初一的时候,咱们班的老师有过一次小争吵你知道吗?”
贺余霄浑不在意:
“初一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曹北岸冲夏柿挤挤眼:“这事还跟班长有关呢。”
“嗯?”贺余霄来了兴趣:
“怎么说?”
曹北岸忍笑爆料:
“因为各科老师都想选夏柿当自己的课代表。”
但显然夏柿没有三头六臂,小小的肩膀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于是便有了一场抢人之战。
过了这么久再提起这件事,曹北岸还是想笑:
“抢人现场体育老师最着急,他说不知道自己是该当和事佬还是加入这场抢课代表之战。”
抢吧……夏柿那体育实在拿不出手。
不抢吧……显得他好像有点不合群。
本来体育老师就经常‘有事’不能上课而不合群了。
当时听了体育老师半真半假的抱怨,同学:
哈哈哈哈!
夏柿:“。”
贺余霄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失笑看夏柿:
“真的啊?”
夏柿无可奈何的点头,
当时这事被笑了好久,都说他重文轻武。
夏柿本来以为贺余霄也要笑他,结果贺余霄笑是真笑了,不过说的却是:
“这么多老师喜欢你,厉害呀夏柿柿。”
夏柿愣了一下,随即
双眼微弯,认真点头:
“你也很厉害。”
体考三个项目,体育老师把全班学生分成三拨,减少排队时间。
夏柿和贺余霄是一组,练完跳绳后去沙坑跳远。
至于夏柿束手无策的铅球,则在最后。
有其他班和他们同时上体育课,一班便只分到一个沙坑。
夏柿站在沙坑边,看贺余霄轻而易举地跳了个满分的好成绩。
围在沙坑边的同学鼓掌叫好:
“贺哥厉害,是目前跳得最远的吧?”
“腿长真好。”身旁的学委语带羡慕。
夏柿也很羡慕。
跳远这项他还行,但离满分还有一段距离。
有男同学讨论,贺余霄能跳这么远,脚上那双一看就很贵很舒服的运动鞋,应该也有功劳。
一人跳三次,很快就轮到夏柿,换贺余霄在一旁看。
“等一下。”
夏柿站在起点,姿势还没摆好,贺余霄走进沙坑,用脚把满是脚印的沙坑拨弄平整。
做完这一切,贺余霄没管自己新鞋上沙粒,对夏柿比了个‘OK’的手势:
“可以了。”
夏柿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双|腿弯曲、双手摆动,脚下发力——
跳!
体育委员看了眼刻度线:
“班长,220cm。”
立定跳远男生评分标准是250cm满分,夏柿之前跳过227㎝。
现在反而越练越回去了,离满分还差整整30cm。
接下来跳的两次成绩起伏不大。
夏柿抖掉鞋面上的沙粒,抿着唇走回人群,贺余霄看他鞋:
“是不是鞋不对?”
夏柿顺着他的目光低头:
“可这是我新鞋呀。”
为了体考夏柿特意去买了一双运动鞋。
卖家喊价三十五,他讲价到二十三买下。
二十三块钱的运动鞋就不讲究什么舒适性、适合跑跳运动了,只能说有一个运动鞋的型。
贺余霄看了眼没说什么:“那咱们再多练几次。”
夏柿点点头,乖巧地去排队了。
勤能补拙,夏柿从来不会在这些事上犯懒。
贺余霄跳几次都是超过满分,便没再占用沙坑时间,在一旁专心指导夏柿跳远。
双臂摆动,夏柿刚跳出去,耳边突然响起几声惊呼:
“小心球——”
“握草。”
夏柿双脚落到沙坑还没踩实,右边一个人猛地冲进沙坑,他来不及躲避,整个人被撞得往旁踉跄几步,最后摔在地上。
操场中间有人打篮球,球脱手朝他们这里砸过来,正中体育委员的肩膀。
体育委员本就站在沙坑边,惊吓之余被球砸得前扑,刚好撞上夏柿。
体育委员体格健壮块头大,冲击力
道也大,夏柿摔倒后脑子空了瞬,下一秒,脚踝传来一阵刺痛。
“嘶……”夏柿试着站起来,刚一动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夏柿!?[(”
“班长!”
“班长你没事吧?”
贺余霄两步冲过来,阻止了其他人七手八脚想要扶夏柿的动作:
“先别碰他。”
贺余霄半蹲着在夏柿身边,扶住他肩膀,冷静开口:
“哪里疼?”
夏柿看向自己脚,嘴唇有些发白:
“脚好像扭到了。”
沙坑太柔软,夏柿摔倒时半个身子都在沙坑外,除了扭到脚之外,条件反射撑地的双手也不同程度的擦伤。
水泥地上满是跳远带出来的沙粒,有些都嵌进了夏柿手心,冒出来丝丝血迹。
顾梦看着夏柿手掌都觉得疼:“这个得处理一下。”
“你先别动。”
贺余霄经常打球跑马,对运动伤颇有经验,但此时他却不敢去摸夏柿脚踝。
有同学叫来体育老师,打球的那群人知道惹祸了,抱着球过来道歉。
被砸体育委员摔在沙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毫发无伤。
见夏柿脸都疼白了,体育委员很紧张:
“抱歉啊夏柿,我不是故意的。”
夏柿冲他笑了笑:“没事,这又不是你错。”
这只是个意外。
“好了,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赶过来的体育老师,一脸严肃地伸手摸夏柿脚踝。
“这里痛?”体育老师轻轻地按了按。
夏柿疼得抖了下,点头:“嗯。”
贺余霄揽住他肩膀的手紧了紧。
体育老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随后松口气:
“扭伤了,还好没脱臼。”
贺余霄闻言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
夏柿扭到的是左脚,右脚活动没问题,但磨进掌心的石子沙粒需要处理。
学校没有医务室,校门口就有诊所。
体育老师让贺余霄带他去外面的诊所清理掌心伤口,给脚踝喷点止痛药。
夏柿被贺余霄和曹北岸扶着,单脚蹦着走,牵动左脚又疼得那张白净的脸皱着。
不放心跟着的体育委员满是内疚:“很疼吗?”
夏柿敛了敛神色:
“也还好,现在已经不疼了。”
夏柿单脚蹦了还没一米远,贺余霄看不下去了,停下脚步对曹北岸道:
“曹北岸你先扶好他。”
曹北岸不明所以跟着停下。
夏柿想问贺余霄做什么,就见后者在自己前面半蹲下。
贺余霄偏头看夏柿:
“上来,我背你。”
夏柿‘啊’了一声,赶紧摆手说不用:
“我自己可以蹦,我很重的。”
贺余霄‘啧’
了声,显然没把他的体重放在眼里:
“你身上有几两肉我还不清楚?”
夏柿:“?”
见夏柿鼓起来的腮帮子,贺余霄立马换了说辞:
“我背得起你,等你蹦到诊所再蹦回来,下节课说不定都赶不上。”
夏柿:“……”
不得不说,贺余霄抓住了夏柿的痛点。
曹北岸也赞成:“是啊,这样你多遭罪,还是让贺余霄背你吧。”
内心过意不去的体育委员毛遂自荐:
“我来背吧!”
贺余霄:“……”
贺余霄轻飘飘地看了体育委员一眼。
忙于做点什么补救的体育委员,没瞧见身边贺余霄看他眼神,态度积极想要背夏柿。
面前蹲了两个人,夏柿犹豫两秒,往更熟悉的贺余霄背上趴。
体育委员还要去统计数据呢。
感受到覆上后背的重量,贺余霄斜眼睨体育委员,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夏柿小心翼翼趴在贺余霄背上,嘴上道:
“那你要是觉得重跟我说,我可以再下来蹦。”
贺余霄应了一声:“行。”
夏柿比贺余霄想象中还轻一些,贺余霄轻松地就把他背起来了。
掂量了下背上的重量,贺余霄心想这么轻,哪里重了。
太瘦了,是吃得太少了。
看着他们,曹北岸站在原地:
“好像……用不着我了?”
夏柿胳膊搭在贺余霄肩膀,对曹北岸道:
“你们回去上课吧,有贺余霄陪我就行。”
不是严重的伤口,的确用不到这么多人,曹北岸便点头:
“行。”
曹北岸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体育委员返回大部队。
贺余霄背着夏柿往校外走,夏柿两只手不能碰,像两根软面条似的搭在贺余霄胸|前。
惨不忍睹的手心就在贺余霄眼前晃啊晃。
看得贺大少爷呼吸都紧了:
“真的不疼了?”
听了贺余霄的话,夏柿往后看了一眼,体育委员已经走远了。
夏柿泄力,把下巴往贺余霄后背一搁,扁了扁嘴,小声开口:
“我刚骗人的,还是疼的。”
听着他这可怜巴巴的语气,贺余霄心软得不行:
“不生他气?”
“我不生气呀。”小夏班长很通情达理,语气认真:
“这只是一个意外,他也不想的。”
贺余霄打趣:“你还挺大方。”
夏柿就笑,说当然啦。
守大门的保安叔叔认识夏柿,见他两手都是血,都没多问就赶紧开了校门。
***
校外的诊所占地面积不大,就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医生在,听了来龙去脉后,对贺余霄一抬下巴:
“把他
放到椅子上去,我看看。”
贺余霄依言照做,小心翼翼地把夏柿放到椅子上,不忘叮嘱:
“脚先不要动啊。”
夏柿给了贺余霄一个放心的眼神:“我知道的。”
老医生从药品柜后走出来,挽起夏柿裤腿看。
贺余霄这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夏柿脚踝已经肿了。
看着就疼。
医生抬起夏柿的脚,握住他小腿,摸摸按按,最后让他转动脚踝……
好一会儿,医生起身:“问题不大,骨头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着肿得厉害,但连包扎都不用,只是要疼几天。
医生给夏柿喷了消肿止疼药,开口:
“现在不要用手揉,有条件可以冷敷。”
夏柿摊着双手,眨巴着眼睛看医生,眼里那意思——
我就是想揉也没有办法呀。
医生:“……”
比起扭伤的脚,夏柿的双手更不好处理,泥污混着沙粒,想把沙粒挑出来都没法挑。
医生:“我先给你消毒,冲一下手,有点疼,你忍一下。”
要把手洗干净把陷在血肉里的细小沙子挑出来,消毒便不能选碘伏,酒精碰上伤口时,强烈的刺痛感十分提神醒脑。
比摔倒还痛好多倍。
酒精倒上去后,夏柿眼眶瞬间就红了。
在同龄人中夏柿算是比较能吃苦忍痛的了,但刺痛下身体反应不受控制,连指尖都在抖。
贺余霄心疼又不能做什么减轻他的痛苦,干脆抬手捂住他的眼,低声安慰:
“不看就不痛了,不看就不痛了。”
处理伤口的医生抬头,看向贺余霄的眼神颇有些无语——
掩耳盗铃,不知道他是在哄伤者还是自己。
挑沙粒是个细致活,医生处理完夏柿后背冷汗都干了。
手掌大面积擦伤,上完药后医生又给夏柿简单包扎了下。
打结的时候,不苟言笑的老医生冷不丁开口:
“要不我给你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夏柿:“……?”
贺余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