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不期然看到辛夷,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惊恐,旋即就变成了色厉内荏:“你,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民宅!”
闻言,辛夷却是嗤了一声,道:“我说老东西,你个偷盗贼都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话了?擅闯民宅,第一个办的就是你!”
他这话一出,那老头儿神情一时有些瑟缩,旋即呐呐道:“胡说,这是我家,我的东西,我偷盗什么了?倒是你……”
他话没说完,就见隔壁院子又跳进来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强撑着气势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先说好,我们家可没钱!”
赵凰歌还没见过这么硬气的贼,当下便嗤了一声,鄙夷道:“现在偷东西的,都这么硬气的说是自己家么?本……公子还说,这是我家呢。”
老头儿的一双眼滴溜溜的在二人面上巡视了一圈,似是在判定他们的身份,许是打量着他们两个不像是官差,老头儿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底气:“我还有事情办,你们不要挡路。我家也没有值钱的玩意儿,你们还是快走吧!”
到了现在,还能咬死是自己家,越发让赵凰歌有些狐疑。
“你既然说是自己家,那怎么不走正路呢?还有,拿着这么一大包。”
赵凰歌手一伸,手中的软剑抽了出来,直接便挑上了那老头儿的包裹。
老头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包裹顺势到了赵凰歌的剑上。
她往回一收,将里面东西打开看了一眼,语气也沉了下来:“还说不是贼,拿的可都是值钱东西!”
但凡能换点银子的,老头儿可都装进去了,这分明是不打算回来了,若真的是自己家,谁会这么做?
她这话一出,那老头儿脸色便有些白。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索性便承认了:“好汉们饶命,小老儿也是头一遭干这种事儿,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这些东西,我都给你们!”
他一面说,一面试图往门口挪动,预备寻着机会就走。
谁知不等走出两步呢,就见赵凰歌的剑尖已经指向了他:“想走啊,好说,回答我几个问题。”
剑尖上带着寒芒,眼前人满身杀气,那老头儿的腿直接就软了,骤然跪了下来,不住道:“好汉饶命啊,我说,我说。”
赵凰歌确实是想吓唬他一下,却不想这是一个软骨头,一时倒是有些诧异。
南大营的兵,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她心里想着,面上则是冷肃:“我问你,你到底是何人,做什么的,为何要来这里,还有,隔壁这一户人家,认识么?”
这几个问题,让那老头儿的脸色不断变换着,末了吞了口唾沫,道:“回好汉,我,我是外地人,年岁大了没什么活计做。这,这家人几天前跑了,我就想着过来偷点东西。隔壁……隔壁么,不,不认识。”
他这话吞吞吐吐,赵凰歌瞧着这人神情飘忽,冷笑一声,将剑尖直直的顶着他不断吞咽的喉结,道:“既然不会说真话,那这声音留着也没用了。”
眼见得她竟然真的要动手,那老头儿瞬间便吓得倒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这老头儿哆哆嗦嗦的,神态越发可疑。
赵凰歌起初把他叫住是想打听消息,可现下见这老头儿的模样,心里却生了几分怪异来。
寻常的贼人,会吓的抖如筛糠么?
甚至,这还是个兵?
她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他的脚上,沉声道:“你的靴子,哪儿来的?”
她原是想诈他一诈,谁知这话一出,老头儿的脸色骤然就惨白,哆嗦的也越发厉害了:“我,我……捡的!”
“谎话连篇!”
赵凰歌目光一凝,那老头儿便吓得往后退。
军中的靴子,就是下辈子外人也捡不到半只来!
这个老头,绝对有问题!
“把他绑起来扔屋子去。”
得了赵凰歌的吩咐,辛夷顿时应声,一把将人提起来给绑了。
老头儿待要说什么,就先被塞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声,只是那神情里,却满是惊恐。
房间里大抵有好些时日没有被打扫,东西更是到处乱放,昭示出主人原先的作风。
赵凰歌一进门,便察觉出不对来。
方才这老头儿先说自己是这家的人,又说他是来偷东西的。
可是,若真的是个贼,会在这么凌乱的家里,只用了片刻功夫,便精准找到所有值钱的玩意儿么?
赵凰歌眯眼看他,让辛夷将他口中的帕子拽出来,这才道:“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有一个字的谎言,我就送你去泉下给阎王回禀!”
许是她眼中的杀气极盛,那老头儿当下竟有些失声,只能不住地点头,大喘气了好一会儿,才呐呐道:“我,我说。”
赵凰歌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长剑收了回去,沉声问了第一个问题:“这是你家,对吧。”
虽是在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那老头儿喘气都有些难受,看着是怕极了,他张了张口,到底没敢欺瞒,认命似的点头:“这是我家。”
“那你为何要鬼鬼祟祟的进来?”
闻言,老头儿脸色都白了,压低声音道:“您不知道,这隔壁,它闹鬼啊!”
这话说的耸人听闻,赵凰歌倒是半分脸色都没变,只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闹鬼法儿?”
“他们家人是被烧死的,我那天晚上过来泼水想救人,火根本就扑不灭!我还……还看到了一张鬼脸……”
老头儿大抵是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吓得浑身都哆嗦,好一会儿才说完:“那张脸就直勾勾的盯着我,小老儿吓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隔壁的火才灭掉,人却是不行了。”
他神情不似作伪,赵凰歌与辛夷对视了一眼,这才道:“那你这靴子,是哪儿来的?”
老头儿不想赵凰歌突然转移了话题,呐呐道:“我……”
他眼神滴溜溜的来回转,对上赵凰歌的时候,又不敢再如先前一般,只能说了实话:“这靴子是我儿子的。他穿旧不要了,原是说要扔掉的,小老儿瞧着可惜,就拿来穿了。”
“这么说,你儿子是军中人?”
她这话一出,老头儿却瞬间变了脸色,道:“不,不是啊,他是个本本分分的商户……”
可那话还没说完,老头儿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也虚了下去:“我,小老儿不知道。两位好汉,这靴子要是真的有问题,你们就找他去,这真的与我无关的!”
见他这么着急的想要撇清楚关系,赵凰歌眯了眯眼,沉声道:“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辛夷则是上前查探了一番那鞋子,冲着赵凰歌摇了摇头。
形制不对,乍一看应当是南大营的,可是靴底的花纹对不上。
那老头儿不知二人想知道什么,这会儿见他们的表情,也有些害怕,下意识道:“你,你们想知道什么?”
“从你儿子说起吧。”
老头儿喘了口气,神情越发有些惶然:“我儿子自幼是个混混儿,镇日里混吃混喝,后来一下失踪了四五年。我老伴儿去的早,只当这孩子死了,谁知前年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回家,对我说在外面做小生意发了财,让我随他来上京享福,诺,就是租的这一处院子。我来了这儿,却也十天半月见不到人,倒是钱时时拿回来,我也不知他做的什么生意,年岁大了,不想管儿孙的闲事,况且我也管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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