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是沈明珍的前夫。
那个只会喝酒,赌钱,打老婆的男人。
沈明珍嫁到时家后,还不死心,非要对苏青赶尽杀绝,给了王建军一笔钱,让他去想办法。
王建军消失了一个多月,回来告诉她苏青死了,死在了国外,无人收尸。
之后,他就抓着这个把柄,年年问沈明珍要钱花,十万八万,十万,只要有他就不闹。
也多亏了他常年这些大额流水,陈玄才能顺藤摸瓜,摸到沈明珍身上。
时友斌还不算笨,看了眼沈明珍,又看了眼尤少卿,最后又看回了沈明珍。
一来一回,脸上有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建军不是你的前夫吗?”
他瞪大了眼睛,指向圆桌对面,“那你告诉我,她是谁?十二年前,她被谁害了?”
沈明珍第一眼看到尤少卿,以为自己见鬼了,怎么也没想到十二年前的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败露了。
是时景,是她在搞鬼!
这个尤老师根本就不是苏青,只是长得像而已。
沈明珍颓下去的肩膀又重新抖了上来,她要做垂死的挣扎。
“这位尤老师,请问你是哪里人,你的父母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她问得很唐突,不过,尤少卿确实答不上来。
她失忆了。
都说看到旧人旧物,会刺激大脑重拾记忆,可是她没有。
尤少卿看着眼前的旧人,脑海里,心里,毫无波澜,包括时景。
她甚至狐疑地看向时景,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是不是弄错了?
时景心跳漏了一拍,她的妈妈不信她?
看尤少卿为难的模样,沈明珍故作心酸地苦笑,“小景,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也知道你现在有整个江家撑腰,可你也不能凭空变出个人来挑拨是非。”
她轻蔑地看了眼尤少卿。
“你让五爷找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过来,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路不明?挑拨是非?
时景不想再忍了,“嚯”地一声站起来,手里的筷子奋力砸向桌子中间,又分别弹得飞起。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妈!她被你害得那么惨,你现在还要欺负她吗?”
“我今天就要撕了你这张虚伪的皮!”
时景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咬着牙,噙着泪,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下一秒,就会奋不顾身地投入战斗。
江煜峥几乎和她同时站起,在她怒吼后紧紧搂住她气得抖动的肩膀。
“阿景,你不能生气。”
她的眼睛里只有恨,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又提高了分贝,“乖,交给我。”
时景这才听到呼唤,睫毛微颤,涨得猩红的眼缓缓看向他。
江煜峥脸上有焦急之色,掌心轻轻掠过她的小腹,又重复了一遍,“交给我。”
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护上肚子,调整了呼吸,重新坐下。
沈明珍耍出老手段,对着时友斌一阵抽噎,“老时,我嫁给你十二年,当牛做马了十二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就要因为一个不明不白的人遭受屈辱吗?”
时友斌头皮都要麻了,往常只要时景不听话,他吼两嗓子也就过去了。
如今,他怎么敢当着江五爷的面甩长辈脸色。
他的女儿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
是江家主母。
江煜峥拨了通电话,“把人带上来。”
两分钟后,陈玄押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进来。
男人穿着一件褐色毛衣,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
一进门,看到沈明珍便像拉到个垫背的,眼里冒出能活的希望。
“沈明珍,你快跟他们说,我只是收钱办事的,我不是主凶,你才是,你给了我很多钱,要我弄死那个女人。”
他眼睛扫过包厢,像寻到了宝贝,指着尤少卿大喊:“就是她,我这里还有你当年给我的照片,就是这个女人。”
没有任何纠缠,预演,沈明珍就这么明晃晃地被出卖了。
没等大家反应,时友斌一个巴掌清脆地甩在她的脸上。
“你竟然是个这么恶毒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为了你离婚!”
沈明珍被打懵了,捂着脸愣怔了好一会,随即疯狂地笑了起来。
“我恶毒,她苏青不恶毒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离婚的时候签了什么协议!”
她恶狠狠地控诉着打她的男人,“还有你!我进时家门的当晚,你瞒着我让我喝了什么?你敢当着大家面说出来吗?”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避子的药吗?我让你进时家的门,已经是很看得起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即使没有协议,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孩子。”
“你这种女人,能教出什么好种!”
大难时刻,最亲近的人,踩的那一脚最重。
不光沈明珍不敢相信,时景亦是。
原来一切的起因,是她的父亲,皆因他本就是一个自私又贪心的男人。
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最重要,他身边的任何弱者,都可以被他随意践踏。
时友斌自认为拎清了现实,对着尤少卿忏悔,“苏青,对不起,我也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看在小景的面子上,你原谅我,给我补偿你的机会。”
尤少卿无法入戏,实在待不下去了,保持着最后的优雅。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失忆了,不认识你,还有,我现在的爱人对我很好,我们都不希望被你们的私事所打扰。”
说完,她拎起包就要走,不给时友斌留任何情面。
时景见状,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妈妈!”
尤少卿没有停下脚步,她没觉得时景在喊她。
时景带着哭腔,又唤:“妈妈,你等等我。”
她才停住了,转身。
时景抓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妈妈,你现在相信你是我的妈妈了吗?”
她说得很急,满眼期待。
尤少卿心里有了一丝触动,她的记忆里虽然没有妈妈这个身份,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太娇弱,太可怜了。
她伸手,轻柔地抹掉时景脸上的泪,“孩子,我信,只是我一时还不能接受今天这种情况,日子还长,你让我慢慢适应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好!”
时景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眼泪都开心了,肆意地流着。
江煜峥怕她情绪太过激动,示意姜南送尤少卿先离开。
包厢里,是时友斌和沈明珍无休无止的争吵声。
他将时景留在过道,捂住她的耳朵,让她在他怀里先平复下来。
时景太开心了,紧紧搂住他,“谢谢你,煜峥,真的谢谢你。”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所有她爱的人,都回到了她的身边。
江煜峥抱着她,将她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一句为了爱,可以刮骨剔肉的深情,被尤少卿匆匆折返的身影,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