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攥手心,心跳加速,到了房间门口,装出一副微醺的样子。她不敢和两个壮汉对视,摇晃着身子直往里闯。
果不其然,被拦下了。
时景叫嚣着,“你们谁啊?拦我干什么?我刚从这里面出来,现在就不让我进了?”她也不确定江煜峥是否真的在里面,如果误闯了,大不了背负个醉酒撒泼的名声。
其中一个壮汉一把攫住她的小臂,不耐烦地将她往外一推,嘴里骂骂咧咧。
“哪来的黄毛丫头,敢在这儿撒酒疯,滚一边去!里面的可是贵客,你得罪不起!”
时景被他推得东倒西歪,更想探个明白了。她掏出藏在袖口里的餐刀,示意性地舞了两把,“你敢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说的那个贵客,见了我,都得叫我声姑奶奶,你给我滚才对!”
“跟个喝醉的疯婆娘废什么话!”
另一个壮汉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跟她纠缠,他掏出裤袋里的折叠刀,在裤缝处悄然展开,露出凶恶的眼神吓唬她,“识相的话就快滚!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一时间,时景连呼吸都沉重了,她手上的餐刀是唬人的,可对方手上的刀,可是货真价实的刃口如霜。
她不敢再靠近了,后退了几步,扯着嗓子高喊,“江煜峥!你在不在里面?江煜峥……”
两个壮汉没想到她如此难缠,被她的几声高喊吓得失了主意,急忙捉住她,去捂她的嘴。
时景在他们俩的大力前,就如同一只还走不稳路的小鸡仔,被拎得随意晃动。反抗间,一道银光闪过,伴随着细微的皮肤划破声,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冰冷与温热碰撞的触感,紧接着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如同电击般传遍了她整个神经。
血瞬间从细而深的伤口中渗出,挂满了整只手。
江煜峥迷糊间听到了时景的喊声,奋力脱开女人全力的拉扯,踉跄着往门口走去。
他打开门,看见时景痛苦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腕,鲜血从手背渗出,流向指缝,染红了她浅色的衣裙。
扎眼的一幕,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他醉意朦胧的脑袋,他彻底清醒了。
江煜峥冲到她的身边,半跪在地,替她握紧了受伤的手,眼里起了杀意,“这是谁弄的?”
时景勉强地挤出一丝笑,答非所问,“你果然在里面,我还是挺聪明的。”可是她太疼了,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感牵扯了她半边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紧抓江煜峥的胳膊,“我好疼……”
她的破碎,带着他的理智,全线崩塌了。
两三公分深的刀口,把皮肤撑开了,血还在渗,他慌忙地抽出胸袋里的方巾,给她包扎止血。
时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抖,她反握住他的手,浅浅咧嘴,“没事……”
陈玄正好赶到,看到了地上散落的血滴,还有受伤的时景,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迅速控制住持刀的壮汉,又拨打了110和120。
医院的清创室里,生理盐水“哗哗”地往时景手背上浇,她的头抵在江煜峥的胸口,紧咬着下唇,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印得他衬衫上一片潮湿。
他的脑子从没有过此刻的空白,动作也僵住了,只会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反复说着,“乖,再忍一忍,快好了……”
医生看清了伤口,推了推无框眼镜,“刀口太深了,准备清创缝合吧。”
江煜峥紧握着拳头,看着手术缝合针,一针一针地穿透她的皮肤,拉扯过去。
所有治疗结束后,时景已经虚脱,手上裹着纱布昏睡过去。陈玄带着赵保义等在病房门口,直到凌晨一点,江煜峥还没出来。
时景睡得并不踏实,无论他怎么哄着,每隔十几分钟,她的身体便会不自觉地抖动,伴着惊悸的呢喃。
她被无形的梦魇困住了……
江煜峥试图唤醒她,“时景……醒醒,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她缓缓抬眸,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不一会,沉重的眼皮又耷拉下去。
他坐到病床边,靠在床头,揽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怀里,继续唤她,“阿景,醒一醒,和我说会话好不好……”
时景听到有人唤他“阿景”,挣扎着睁眼。妈妈离开后,再也没人这样喊过她了。她以为,睡梦中,妈妈担心她受伤,来看她了。
可是,当视线勉强聚焦时,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焦急的脸庞。
她有些失望,又准备睡去。
江煜峥提高了嗓音,制止了她,“阿景,你做恶梦了,醒醒再睡,喝口水,或者吃些东西,或者陪我说说话……”
男人一直在说话,时景这才分辨出他的声音,还有那股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她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眼泪从眼角肆意滑落。
“五爷,我怕……那把刀是真的……”
江煜峥喉咙发紧,俯下身子贴在她的耳边,“乖,别怕!已经没事了,伤你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以后我护着你,不会再有事了。”
她哭得很克制,在他怀里微微颤动。
江煜峥用指腹一遍遍抹去她眼角的泪,“哭吧,哭完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时景像一个委屈至极的孩子,终于得到了发泄的允许,大声地哭了出来。
门外的赵保义听到病房里的哭声,心肝都颤了。会所是他开的,五爷也派人提前打过招呼,可事情还是发生了。
钱行第一次找他办事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时景的身份不简单,这下子可算看清了,外面五爷的传闻再风流,也抵不住上病房里的那块心头肉。
直至凌晨三点,时景才算彻底安稳下来。江煜峥将她安置好出了病房门,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冰霜的寒意。
赵保义一下子激灵地站起来,因起得急,浑身的横肉跟着弹了两下。
“五爷,时小姐在我这里受了伤,是我没做好防护,回头我肯定狠狠地去教训那帮畜生。”
江煜峥盯着身上的血渍,眸里的光凉了又凉,“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我吧?”
这次的饭局,本就是他为了教时景一二,临时替的秦阳,投资方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意向合同,用女人把他锁死在房间里。
所以,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