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毁

白毅彦思忖片刻,缓缓给她讲了个故事。

“十年前的一天,我家老爷子宴请了江五爷父母,老爷子为了让我见世面,叫我作陪。”

“席间,江董夫人拿着一张甜笑女孩的照片跟他炫耀,说这是他们江家未来的儿媳妇,婚约是一早就定下来的。”

“照片里的女孩虽有出水芙蓉之姿,但毕竟还只有十一二岁,我当时正值年少,觉得这种定娃娃亲的事情简直荒唐至极,鬼使神差地就拿起了手机,把女孩照片偷拍了下来,心里想着,如果让我遇到她,我一定要把她救出这水火之中。”

说到一半,他自己都笑了,笑得苦涩难看。

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本书翻着,书里的那张照片,任何时候看,都撩人心弦。

白毅彦将照片放到她手中。

“老天让我如愿,三年前,我真的遇到了她。”

时景稍稍回血的脸色,刹时又白了。

这张照片,她只需一眼便能认出,那个笑意嫣然的小姑娘,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拿着照片的手在颤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什么意思?”

白毅彦对上她秋水涌动的双眸,狠了狠心。

“你一直都是江五爷的未婚妻,是他父母看中的儿媳妇,三年前,是他自己把你推给了江司辰。”

这一声回答,像是一道雷击,毫无差池地劈在时景身上,电得她周身都麻木了,喘过一声粗气后,心脏是撕碎般的疼。

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想要抵制那股吞噬她的疼痛,可是再怎么用力抵着,也无济于事。

疼痛像是来自灵魂的最深处,摸不着,够不到,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喃喃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毅彦看着她面色惨白,毫无生机,双手紧握成拳。

长痛不如短痛。

“你应该知道,是为了庄晓雅。”

只说了一句话,时景的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掉,浅灰色的被褥上,瞬间有了一片深灰。

白毅彦终究不忍心再说下去,“你再休息会吧,什么时候想知道真相,我一直都在,如果不想知道,之前的话,你全当我从未说过。”

他起身要走,时景苍白的手拉住了他。

“我有权知道真相。”

白毅彦看着她猩红眼,没能忍住心疼,伸手为她抹干脸颊上的泪。

指尖触碰皮肤时,她还是躲开了。

他知她的避嫌之意,便不再动作。

“庄晓雅在国外读书时家里就破产了,她后来上学的费用除了江煜峥负担,还有他俩共同的一位老师,姓尤,名叫尤少卿,尤少卿对庄晓雅十分爱护,可以说是当作半个女儿疼着,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

“尤少卿一直觉得,庄晓雅是因为江煜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理应对她负责到底。”

“而江煜峥在国外最困难的时候,是尤少卿拉了他一把,再加上种种缘由,你就被他推给了江司辰……”

时景听不下去了,她奋力地摇头,有些失控。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我,我不怪他,只要现在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

白毅彦的心沉到了海底,他对时景的执念,在时景身上也是如此淋漓尽致。

只是她的执念,交给了另一个男人。

时景揭开被子,鞋都没穿,就要往外走。

“我要回去问清楚,为什么又要把我从江司辰手里抢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白毅彦一把抓住了不理智的她,不顾她的反抗,将单薄的身躯死死锁在怀里。

“因为你有一个完整的子宫,而庄晓雅,她不能生育。”

时景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

她对白毅彦所说,一字不信,她和江煜峥经历了那么多艰难险阻才走到了一起,怎么可能什么都是假的?

她此刻只想见到江煜峥,只要他开口,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时景在白毅彦怀里胡乱挣扎,拼尽全力想要摆脱他,锋利的指甲像刀口一样,毫不稀力地划上了他裸露的肌肤。

不过片刻,他的脖子和小臂上,都印上了细而长的血痕。

可他,就是不松手。

“小景,你清醒一点,这些话都是庄晓雅亲口所说!”

江煜峥对记载文物的帛书势在必得,白昊天不得不防。

局势又瞬息万变,白家需要趁早把帛书上的内容翻译出来。

然后,不该有的记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毁掉。

白芷宁无意间提过,庄晓雅对西汉文字颇有研究。白毅彦一想到她和江煜峥不为人知的过去,动作更加快了,生怕中途生变,让他们抢先一步把内容翻译出来。

可偏偏没料到,在联系其他专家时,庄晓雅主动联系了他。

人是昨天下午接来边境的,到了之后,看过帛书,开门见山地提了条件。

“让我翻译可以,你去追求时景,我来让江煜峥回到我身边,我们各取所需。”

白毅彦被她莫名其妙的条件逗笑了。

“庄小姐,你没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江五爷夫妇二人琴瑟和鸣,你何必横插一脚,做讨人嫌的事情。”

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只脚已在深渊之上,对时景,没有如此深的占有欲。

不必也将她拉到悬崖边上,只愿安好便可。

庄晓雅也笑了,笑得异常诡异。

她把她和江煜峥这三年的纠缠毫无保留地都说了出来,还粉饰了他们之间的深情。

“白总觉得,像五爷这样的人,会在短短三个月内,对一个毫无是处的小丫头有多动心?不过是一时起意,玩玩而已。可也耐不住时间长了,两人真的会情深难舍,到时候,你可别后悔现在的成人之美。”

白毅彦是个商人,不到最后一刻,对方说的话,他都半信半疑。

对庄晓雅亦是。

但是涉及时景,他不敢掉以轻心。

时景听到是庄晓雅亲口所说,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亲口说的又怎么样?她一直就对江煜峥念念不忘,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白总,你把这些话说给我听,又有着怎样的居心?”

她昂着涨红的脸,怒视着他,目光如刀刃般锋利。

白毅彦瞬间松了手,脸上的愠色渐起,平息了秒,才压制了下去。

没有了束缚,时景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对不起,是我刚刚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谢谢你给出解药,也谢谢你救我。”

她的神情变得冷淡无神,转身要走,白毅彦又抱住了她,抱得很紧,贪婪地攫取着她身上的气息,不愿松手。

这一次,时景不再反抗。

白毅彦隐忍着内心想占有她的冲动,在她耳边轻语,“小景,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肯定不会放你走。”

他情难自抑,在她额前落下一个不着痕迹的轻吻。

“去穿衣服,我送你回去。”

时景还未穿好衣服,楼下一阵骚动。

手下焦急地在主卧外敲门,“白总,江五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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