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与秦阳抵达小镇后,马不停蹄地和各大厂长沟通,果断提议召开一场员工代表会,来平息这场风波。
盼来盼去,集团就派了两个稚嫩的年轻人,几个厂长态度明显冷淡。
“人,我们可以召集,但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你们要是不能给出合理的解决办法,场面失控了,我们可压不下去。”
秦阳面不改色,“怕就不来了!”
半小时后,车间里已经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看到两个文弱的年轻人,有不怕得罪人的高声嘲笑,“就凭你俩,能解决什么问题?你们是城里玩腻了,跑乡下来谈恋爱的吧?”
众人哄堂大笑。
秦阳猛地将手中的文件夹砸在操作台上,“啪”的一声巨响,带着空旷的回音,全场瞬间安静了。
他的眼眸里多出了难见的狠劲,“我是厂区改造的主要负责人,秦阳。”接着,他侧身指向时景,“她是集团总裁江煜峥的行政助理,时景。”
言简意赅的开场后,众人终于噤声。
在会议正式开始前,他又正色声明:“我们两个人站在这里,代表的是公司董事长,所以请大家以我发布的消息为准。”
将近三个小时的协商,员工看到了秦阳的诚意,这场风波终于得到暂时的平息。
人散了之后,他恢复了平日里的轻浮本色,歪头靠在时景的肩膀上,撒着娇,“好妹妹,让哥哥靠一会儿,这两天可真是累死我了。”
时景安稳地坐着,任由他把重重的脑袋压在肩上。为了这场会议,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秦阳靠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然睁开眼,“对了!五爷回来了。”
开会前,他接到江煜峥的电话,挨了他一顿臭骂。
“哦。”
时景的兴致并不高。
“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提前回来?”
“这有什么好猜的,回来解决烂摊子呗!”她环顾着全面停产的车间,替员工担心。大佬们还没有正式交手,这场博弈离结束太远了。
秦阳否定她,“你自信点,是因为你!他怪我把你带来了,说这里很危险,还说,回来就找我算账!”
他抓紧了时景的胳膊,“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有嫂子罩着,到时候他打我,你一定要挡在我前面!”
没事叫“妹妹”逗着玩,有事拉“嫂子”垫背,便宜都让他占了。
“难得五爷还有空关心我,这么看,他把时间管理得不错,可以抽空打打你。”
时景不想参与这似是而非的玩笑,立刻站起身,潇洒地走了。
秦阳失去支撑,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苦着脸嚷道:“你俩就逮着我一个人欺负啊!”
车间的另一端,江司辰隐匿于巨型器械的阴影中,不动声色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人举止亲密,毫不避嫌。他起了恨意,认定了时景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之前是钱行,现在又是秦阳。
江司辰拨了江秉天的电话,压低着声音,将刚才的情况汇报过去。
此刻的江秉天,正在宽阔的办公室里喂着锦鲤,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还想翻出什么大浪?时景这次,确实是太不懂事了,让她吃点苦头,拎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哪边!”
“记住,动作要快,要狠!”
江秉天才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他只关心计划实施的速度。只有让一切变成事实,这样,即便江煜峥赶回来,也难以扭转乾坤。
江司辰得到明确指令,更加肆无忌惮了。不过短短半天时间,谣言就像野火般在各大厂区蔓延。
有人说,秦阳只是江煜峥的傀儡,还有人说,时景真正的身份是集团大佬的秘密情人,他们来,只是为了假意安抚。
危言之下,员工辨不出传言的真假,刚建立的信任又逐渐瓦解了。再加上,有人认命地领了微薄的赔偿金,所有厂区的人都慌了。
骚动的人群外,一位满头花白的男人,猛地吸了一口手中的劣质烟,随后将烟蒂狠狠地掷于地上,用脚尖碾灭。
次日,晨曦初露,秦阳站在小镇的街角,深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昨晚,他终于睡了个好觉,现在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骤然间,一个厂长急匆匆地跑来,口中高呼,“不好了,时助理失踪了!”
这个消息像闪电从秦阳头顶劈下,刚吸进去的那口气,凝固在喉头,有着一股想噎死他的冲动。
出乎所有人意料,时景被绑架了。
绑匪在她的房间里留下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找树屋,拿五十万赎人。
一个员工迅速认出了字迹,“是张三指!他年轻时受了工伤,缺了两根手指,写字就像毛虫爬,绝对是他!”
厂长焦躁地在原地踱步,头上仅剩的几缕头发都快被他撸光了。半天,他就憋出了一句话,让秦阳的心沉向谷底。
“你们不知道,村里人收入微薄,每过了农忙,他们就会进山采药,卖了补贴家用。那些树屋,就是他们为了躲避极端天气建的,位置随机又隐秘,有些估计连经验丰富的老村长,都未必找得到。”
“那就把山翻过来找,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救出来!”
陈玄绷着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一声呵令,紧张的气氛瞬间笼罩全场。
秦阳愕然瞪眼,嘴微张,但随即释然,不用问,五爷让他来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跟你们一起来的,五爷吩咐过,不要露面。”
秦阳无奈地笑了一声,“救不出时景,你永远也露不了面了,人算是在你眼皮底下,丢了。”
还有七个小时,五爷就要落地了,陈玄坚毅的脸上,生出了生无可恋的哀伤,要是时景有丝毫损伤,他的前程算是毁了。
十分钟后,他带着一批人准备进山,秦阳也要跟着去,被他果断拒绝了。
“山里情况不明,你要是和时小姐同时出现危险,我不能保证能救得了两个。”
陈玄给出的理由很充分,秦阳无法反驳。他低垂着眼眸,扬唇一抹自嘲,是啊,自己就是个病秧子,怎么去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