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影不是别人。
正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东临王,刘子烨。
虽然是在暗中,但是他从头至尾地知道了这王彦是如何蛊惑百姓,又是如何身败名裂。
此时的他心中也激动不已。
对自己的这位皇兄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本他来此地有两个目的。
其中之一,他想知道皇兄会如何面对这些被王彦所蛊惑的百姓。
其二,便是因为之前张巧儿说过,让他来此替王彦收尸。
可随着如今王彦罪行的暴露,哪里还有人会替这种恶人收尸?
若是此刻贸然前往,岂不是还要遭到百姓的唾骂?
不过还好的是,这个结果是极好的。
原本他还在担心,这些百姓们会不会扰乱刑场,与那些锦衣卫和官兵发生矛盾。
但完完整整地看下来。
自己这位皇兄的种种措施明显就已经是早就准备好的,而自己的担心也绝对是多余的。
就算自己上次没有进宫给皇兄传递这王良骥消失的消息,皇兄依旧能够顺利地办成此事。
不仅砍了这王彦!
更是让王彦遗臭万年!
想到这里,刘子烨的心情就变得极其舒畅。
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刘子烨也消失在了街道之中,朝着自己的王府走去。
没过多久。
刘子烨便回到了自己的王府门前。
这时,他正了正自己的身形,也随之收起了那欢快的笑容,转脸便是一副愁容。
推开大门,刘子烨便踏过了门槛。
果不其然,此时的张巧儿已然是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
看着这女人的背影,刘子烨心中更是幸灾乐祸了起来,随后迈着步子走到了张巧儿的对边,坐了下来,故作失望地说道:
“哎,没想到皇兄居然准备的如此妥当!”
此话一出,张巧儿微眯着双眼。
虽然此时张巧儿的脸色依旧红润,但眉宇之间那股不悦之意却是极其明显。
刘子烨见此,心中更是高兴不已。
因为通过了这么久的接触,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最不喜欢的恐怕就是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哎……”
张巧儿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刘子烨心中却是无比的舒畅。
不过为了配合演戏,刘子烨也只缓缓摇头,“我也真是没想到,我的这位皇兄居然准备得如此充足!”
这时,张巧儿也是一脸认真地看向了刘子烨。
“殿下,还是巧儿低估了这皇帝!”
说着,张巧儿便握住了刘子烨的双手,“不过殿下放心,即便这皇帝再怎么聪明,他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这选妃一事便是一个好机会!”
“选妃……”
刘子烨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张巧儿又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
“巧儿又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殿下,此事先不着急,总之选妃也并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够选得好的……”
说到这里,张巧儿却是一转笑容。
刘子烨此时却是腹诽不已,不过这张巧儿一波又一波的阴谋也是让刘子烨大开眼界。
好像不论皇兄做什么事情,张巧儿都能够想到这些诡计。
“也罢,既然这次没有机会获取民心,但对于我们的宏图大业也没有太大影响!”
“殿下英明!”
张巧儿愁眉舒展,双眼也逐渐变得妩媚了起来。
刘子烨见状,哪里还不清楚这张巧儿又在想什么?
不过好就好在最近也吃了不少的补品,否则还真的会跟不上营养。
想到这里。
刘子烨知道自己躲不过,于是边缓缓起身,十分主动的将张巧儿一把抱在了怀中,径直地朝着房间内走去。
跟之前有所不同。
这次的刘子烨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为皇兄除了王彦而高兴罢了!
两人进去还没过多久,房间内便传来了阵阵的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
此时户部尚书府中也是相谈甚欢。
除了刑部尚书李世安之外,其余的五部尚书皆齐聚于此。
今日一早,他们五人便来到了这户部尚书府。
毕竟身为大乾的社稷之臣,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王彦被处死之后的后果!
所以,他们在刚来这里的时候还在担心王彦死后如何处理那些因为受到蛊惑而激动的百姓。
他们一个上午,也是想了千百种办法,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用上!
尽管五人没有出门。
但是今日刑场上的消息可却是一点也未曾遗漏。
郑煜也是安排了不少的探子将最新的消息传报到他们这里。
也是由于传递信息的时候有所间隔。
所以他们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的,时而欢喜,时而忧愁。
不过好在,他们所担心的所有问题都被刘子廷一一解决。
特别是从李世安来到刑场之后,更是对刘子廷佩服不已!
很显然,这位陛下早就开始着手应付这场风波!
不过从李世安带回来的消息中,他们一致地认为最可怜的还是那位被王彦所囚禁的妙龄少女。
那些王彦的门生可以说是心甘情愿地被腐化。
但那少女却是无辜的!
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所觉得哀愁的一点。
“哎,没想到堂堂御史大夫,居然还会是这种人!”
孙思博捋了捋胡子,脑海中依旧回忆着平日里王彦的种种行为。
因为王彦平日实在是太过拮据。
并且还身居高位,任由谁都不会想到这王彦居然还会干出这种事!
“哎,不过还好,李大人幸不辱命,将此事告知天下,否则这王彦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郝万江虽然同样也无法理解王彦的行为,但脸上却是一片祥和。
他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正在这如此英明无比的陛下身旁呆着,心中就莫名地有股以此为荣的感觉。
“邓某之前就说过,陛下绝对能够解决此事,就连城乡都相信陛下,你们非得弄得人心惶惶……”
邓孑骞此言一出,顿时就引得其余几人有些不快。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念叨着千万不要出事,还急忙着说丞相怎么还不出来想想主意?”
张司目光闪烁,言语之中略带玩味。
一旁的郝万江见此,也是打着哈哈说道,“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恐怕鞋底都要磨平了……”
听到这些嘲讽的话,邓孑骞瞬间就有些坐不住了。
“你们!”
“哈哈哈!”
孙思博也是一脸的笑容,作为六部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这种感觉也是很久都没有再体验过了。
当初,他们还在文天阁跟着丞相学习时倒是经常拌嘴。
自从官拜尚书,丞相退隐朝野之后,除了早朝之外,他们也很少会有机会待在一起。
如今,却是又让孙思博找到了曾经的感觉。
只不过,一直坐在旁边的兵部尚书却是从头一直沉默到现在,脸上的愁容一直没有散去,显得总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们也知道,并不是他们关系不和。
只是郑煜一直都是这样。
不论什么事情,他都会朝着最坏的结果做打算。
所以,郑煜一直在想,若是这些百姓真的扛起锄头要造反怎么办?
这也是他们所有人最担心的问题。
况且,身为兵部尚书的郑煜,更是主管内部战事。
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国家的内乱就是普天下最为麻烦的事情。
不过若是什么藩王起兵造反,对郑煜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大问题。
师出有名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况且大乾还有百万铁骑,任谁想要造反都要好好掂量一番。
但不同是,这次主要的矛盾还是在那些被蛊惑的百姓身上。
因为他们是民,关键还是因为受到了王彦的蛊惑而对抗朝廷。
若是真的贸然镇压,说不定适得其反!
总之,在动机上已经失败了。
斩杀忠臣,镇压百姓!
这八个字若真的传开了,可就不是一件小事!
况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无辜的百姓也是受害者,只是受到了王彦的蛊惑和牵引。
处理起来必然是极其的麻烦!
不过还好,这一切都并没有发生!
想到这里,郑煜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摇头自叹。
“果然,陛下的英明,绝对是我等都想象不到的……”
郑煜的开口,也是引起了其余几人的沉思。
“是啊,陛下之前的屡屡举措,在我等看来都是昏庸之举,可是如此看来,却是真正的深谋远虑!”
“就连丞相对陛下也是给予了厚望……”
“只不过,这分藩一事……”
这句话刚说出来,众人面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张司。
当初田猎之事,便是张司第一个带头劝谏,恐怕也是给陛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可现在。
居然又主动提及此事!
只见郑煜缓缓站起身来,一双鹰目也是死死地看向了张司,说道:
“陛下分藩应该也有自己的考虑,你张司无非不就是担心藩王之乱么?”
“其实我……”
张司欲作解释,但郑煜却是摆了摆手。
“兵权皆在我郑某和大将军之手,陛下也不会给那些藩王兵权,若是真有藩王之乱随手镇压便是,你不相信那些皇子,难不成还不相信我郑某和大将军么?”
言之凿凿。
郑煜的说话风格便是如此,基本上能够考虑到的他都已经考虑过了。
就算是大将军造反,也在他的考虑之内。
不过至于到底该如何处理此事,郑煜自然不会轻易告之于人。
“郑大人说的不错,先不说陛下是如何考虑的,总之这些皇子就藩之后想要招兵买马训练军士,也绝对不是一件易事,届时定然也能够发现端倪,及时阻止!”
“是极,邓某觉得这处理王彦一事比之藩王造反却是更加凶险,陛下都能够化险为夷,区区藩王造反又有何惧?”
“这么说,也确实有道理,如果真有这种异心的皇子,呆在身边的话岂不是更加危险?若只是率大军前来叫阵,我大乾铁骑怕过谁!?”
经过了这几人的一番说辞,张司也是一脸的哀愁。
“也罢,陛下的想法也是我等猜不透的,以后张某也不妄自猜测了……”
看到张司妥协,邓孑骞和郝、孙三人也是纷纷点了点头。
只有郑煜依旧是一脸的认真,这种感觉让张司的心中多少都有些发怵。
这位兵部尚书的能力他们丝毫不会怀疑!
“张大人好自为之,郑某也就不奉陪了。”
说罢,郑煜便朝着四人拱了拱手,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的四人也随之缓缓起身道别。
“郑大人颇有当年丞相年轻时的风范啊……”
“只是不知道丞相如今在何处……”
等他们散的时候,已经到了未时。
斜阳也被层层竹叶过滤,只有微微的几道照射在了一间翠绿的竹屋上。
竹屋内,司空言也是微微眯着双眼,感受着这束光芒。
不得不说,昨日的天气实在是太过于阴沉,可现在一切也都回归到了正常。
“丞相,你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王彦是这种人了!”
听到此话,司空言缓缓回过目光,看向了那一脸喜悦的蒋跃,并没有说什么。
但对于蒋跃来说,这个答案虽然明了,不过却是想亲耳听到司空言的回应。
毕竟当初第一次朝会的时候,司空言就已经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说过。
这王彦若是一直如此,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看来。
这王彦的后果,直接是印证了司空言所说的话。
虽然以前都知道司空言料事如神,但每当灵验之时,却依旧能够让蒋跃充满着敬佩。
不过看到司空言依旧没有回应的念头,蒋跃心中就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丞相,既然你早就知道,怎么就不早点告诉陛下,非得让陛下自己去查,这若是查不到的话,恐怕就……”
说到这里。
司空言终于开口了。
“若是什么事都要我去做,那么陛下又怎么能够成长?”
司空言说话的声音极其平静。
“哎!”蒋跃也是猛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丞相,话虽如此,但此事说到底还是十分凶险的,陛下如此年轻便承受诸多舆论,着实是有些辛苦……”
蒋跃刚说罢,司空言却是缓缓摇头。
“想要坐稳皇位哪里有这么简单,当年先帝平定乱世推翻暴政便是吃尽了苦头,如今虽是盛世,但暗中波涛汹涌,则是更加需要磨练!”
“这么说,倒也是……”
蒋跃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憨厚的模样。
毕竟现在国情与当初不同,没有了外敌入侵,那么需要磨练的便是治国之策。
“有一件事……”
司空言再次开口,双目也看向了蒋跃。
“丞相请说!”
“你那女儿,也差不多是时候该进宫了。”
司空言话音刚落,蒋跃瞬间就变得有些苦恼了起来。
“丞相,我也想啊……”
“虽然陛下和歆儿小时候关系不错,但关键是陛下现在好像并不喜欢我家闺女,就算强行让其入宫,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这有什么不妥的,只要你蒋二想想办法,陛下总会喜欢的。”
“这……”
蒋跃瞬间就面露难色。
若他是能够想得到好办法的人,又怎么会一大早的就来这里?
处刑王彦的时候他也同样是着急不已,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率领镇守在源泉郡的骑兵回京镇压乱民。
不过司空言也总是如此,话也总是说一半然后让人自己去想另一半。
结果别人做得又不好。
倒不如一次性直接出个主意,怎么样才能够让陛下喜欢自己的女儿?
然而。
当蒋跃看到司空言缓缓闭上的双眼时,他也放弃了询问。
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问了,丞相也绝对不会说。
“蒋二。”
“欸。”
“扶我起来。”
蒋跃闻言,也是连忙起身搀扶,并将身旁的拐杖也交到了司空言的手中。
“如今,王彦不在了,陛下想必也要开始行动起来了……”
说着,司空言便杵着拐杖缓缓地朝着屋外走去,蒋跃则是紧跟其后。
“这选妃一事,你必定要让你女儿进宫,也不为别的……”
说到这里,蒋跃大概也是懂了不少。
这举国选妃,难道也是陛下的政治举措之一?
“那是为了什么?”
“保护陛下!”
听到此话,蒋跃心中不禁一怔。
难道陛下这是有什么危险?
蒋跃快步上前,走到了司空言的身旁。
只见司空言双手伏在了拐杖上,一双深邃的双目看向了东边。
而那边,正是皇宫所在……
此时的皇宫南门外。
比起昨日群民的谩骂。
今日的南门外却又是完全改变了画风。
然而,此时的南门校尉已经是一副全新的面孔。
从今日开始,不论是谁入宫,他必然会先行通报,待到应允后才会放行。
这便是那位已经被革职的南门校尉给他的忠告。
如今。
南门外依旧聚集了大批的百姓,乍一眼看去,起码有数千人在此。
有了昨日的教训,南门校尉自然也是一声令下,将城门瞬间就关了起来。
随后,南门校尉便带着所有城门守卫站在了城门楼上,死死地盯着这些百姓。
面对紧闭的城门。
这些百姓也并没有像昨日那般恶语相向。
其中还有不少百姓昨日也都在此,但今日一看,一个个脸上却尽是后悔之意。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本以为自己从未做错过什么事情,可万万没想到,这一错便错了大半辈子……”
“哎,我等也皆是被王彦的表面所蒙蔽,将我大乾的天子还真就当成了那十世恶人,我实在是罪不可恕……”
“陛下英明神武,可我等却将其当成了暴君,甚至拿起了兵器想要造反,可是即便如此,这位我们口中的暴君,却为伤害我等分毫……”
“我等皆自知罪孽深重,如今追悔莫及,唯有跪在此地,敬听圣命!”
不知道是谁这么一说,这一大批百姓瞬间就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可是让那新上任的南门校尉眉头紧皱,就连那些阻挡在面前的守卫们,也是一个个面露惊叹。
“还请陛下,原谅我等罪过!”
“还请陛下,原谅我等罪过!”
“若是陛下不亲口说原谅我等,我等便只好跪死在这里,以表民心!”
“是啊,这位将军还请帮我们告诉陛下,就说……”
“就说罪民们,前来请罪了!”
百姓们的声音震耳欲聋,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就连那南门校尉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一位守卫摆了摆手,“快去通传,务必将现在的情况告诉陛下。”
守卫闻言,自然不敢耽搁,便连忙下楼朝着宫内跑去。
然而此时。
刘子廷正坐在御书房中,正看着自己手上的奏折。
而站在他面前的便是刚刚回宫复命的赵贤和卧龙凤雏三人。
不是他们故意拖延,而是刘子廷让他们先回家洗洗身上的晦气再入宫复命。
现在的他们才刚刚来到御书房。
“老奴参见陛下!”
“卧龙凤雏,参见陛下!”
“嗯。”
刘子廷淡淡地回道,目光依旧还在奏折上。
但此刻细心的赵贤却是发现这御书房怎么跟平日里略微有些不同?
还不待他细想。
他便将死死地看着刘子廷身后那空空如也的多宝格。
因为那多宝格上放的都是先帝曾经最为喜爱,也是最为贵重的一些瓷器。
可如今,空空如也。
“陛下……”
赵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嗯?”
刘子廷放下了手上的奏折,将目光看向了赵贤,“都斩了?”
“回陛下,连带其重要门生都已经在东市问斩,还有其部分关键族人还在天牢中,还需要他们的口供,然后查清王彦手底下所有的爪牙。”
“嗯,邸报那边也要去催催,让全天下人看清这王彦的真面目!”
“遵旨!”
答应之后,赵贤便指了指刘子廷身后的那多宝格,问道:
“陛下,不知那些先帝收藏的宝贝瓷器……”
刘子廷闻言,回过头去瞟了一眼,随后便狠狠地锤了一下桌面。
这忽然的敲击声也是把卧龙凤雏给吓了一跳。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朕就生气!”
“朕手上的便是李世安送来的奏折,朕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知道王彦居然行此恶臭之事,着实是让朕气愤!”
说到这里,赵贤便明白了缘由。
“所以……陛下就一气之下就将那些宝贝给砸了?”
“嗯,砸了!”刘子廷摸了摸下巴,随后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不过现在王彦身败名裂,朕的气也就消了!”
“这……”
不仅是赵贤,就连卧龙凤雏也是无语至极。
这砸的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更是先帝收藏了许久的宝贝!
说是传家宝可能也大差不差。
毕竟先帝临终前便对赵贤说过,这些宝贝可值钱了,根本舍不得带进陵墓!
可如今,却就这样被砸了!
若是先帝在天有灵,恐怕都得骂这陛下败家吧……
想到这里,赵贤已经不敢再想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算了。
然而,接下来刘子廷的开口却是再次打破了赵贤的思绪。
“赵贤,朕觉得吧,这些东西虽然贵重,但用来消气却是比云裳的琴音效果还要好,看什么时候有空再去买一些回来备着!”
“陛下,这些宝贝可不是随便就能够买得到的啊……”
“那朕不管,就像朕要选妃一样,举全国之力难不成还给朕找不来几件宝贝吗?”说到这里,刘子廷又是一脸的认真。
“大乾没有,那就去外边买,总之不论多少钱都要给我找到!”
“陛下……”
“此事朕意已决!”
看到刘子廷一脸的严肃,赵贤不论如何也不敢在劝下去。
因为他知道,只要是陛下认定的事情,不容反驳。
其实。
这个想法也是刘子廷突然想到的。
今日自从聂羿回宫之后,就同时收到了李世安派人送来的奏折。
当他看到奏折中关于王彦的行为时,也着实是气的不行。
于是,一气之下,便将那多宝柜上的东西都给砸的一干二净!
说到底,还是这王彦实在让人生气。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自己因为王彦而发怒了。
所以,之后他才赶紧让聂羿前去阻止。
若真的就这样杀了王彦,刘子廷总觉得不是很圆满,而且还便宜了王彦!
必须要让王彦身败名裂!
可如今,看到赵贤那副心疼不已的模样,刘子廷就越加的觉得自己无意间又败坏了一些国运!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将目光转向了站在赵贤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卧龙凤雏。
“听说你们两人这次就连诏令都没来得及拟定……”
听到这个语气,卧龙凤雏两人顿时就慌了神。
“陛下,其实……”
凤雏话刚说到一般,卧龙便连忙说道,“还是陛下英明,那方学士携录前来可谓是给了那王彦当头痛击……”
听到此话,李忠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啊,这次多亏了陛下,若不是陛下之英明,又怎么能拔出如此多的祸害!”
“哎,同为读书人,我真是替他们感到羞耻……”
看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刘子廷也是有些无奈,不过这一顿夸赞却是让刘子廷受用不已。
“我看你们两个人倒是学的挺快啊,圆滑不少!”
听到此话,两人便知道了刘子廷并没有怪罪他们,也纷纷拱手。
“陛下谬赞!”
“不过经你们一说,朕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刘子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陛下请讲!”
“李世安的奏折中,说是淅川有个读书人送了王彦一首诗,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
不仅仅是卧龙凤雏,就连赵贤也是连连点头。
“陛下说的不错。”
刘子廷喃喃自语,随后嘴角便微微翘起,这诗句可谓他可谓是熟悉不已。
这李世安也的确奇怪,这送来的奏折中并未提及此事!
不过在刘子廷看来,能够作出此诗的恐怕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毕竟全国的学子都是以王彦为榜样。
谁又敢如此调侃王彦?
“朕倒是对此人略感兴趣……”
听到刘子廷这么一说,他们那里还不知道陛下想的是什么。
只见赵贤连忙拱手,“既然陛下感兴趣,那么老奴便派人将其请入宫中!”
“准。”
刘子廷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
这人只要不是跟自己是同样的来历,那么绝对是一个可造之材!
“对了,朕还有一件事差点给忘了!”
说着,刘子廷便又转为了认真脸,“今日聂羿回京,也将那南疆国的内侍也带回了宫中,聂羿说此人的口供和来历皆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朕考虑到云裳,便想安排她留在宫中。”
赵贤闻言,点了点头,回道:
“此事倒是容易,毕竟曾经是南疆皇后的内侍,规矩方面应该也懂得不少……”
“这个规矩方面嘛,朕倒是不在意,不会学习一下就行,只不过……”
说到这里,刘子廷的目光则是变得愈加的深邃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得派人好好的盯着她,可不能让她离开朕的实现,你可明白?”
“老奴明白!”
赵贤拱了拱手,此事即便刘子廷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虽然云裳如今已经确认安全,但这位内侍在亡国之后都活了那么久,更是将云裳一手带大,多少还是有些东西的。
凡事多个心眼总没有错!
“还有之前朕在朝会上宣布的举国选妃一事,你们也需要多用点心,来历这一方面一定要让聂翎他们查探清楚,不干净的坚决不能入宫!”
“遵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子廷不由得就想起了上朝时的那副情形。
好像每一个家中有女儿的大臣都想让自家女儿进宫。
虽然这些女子的底子相对而言比较干净,但在刘子廷的心中,恐怕这些女子的质量却是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看不中,那也大可不必召入宫中。
要是想要找到足以让自己满意的女人,那必然得举全国之力!
这么一来,自然也会花不少银子。
这对刘子廷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陛下,老奴这边也有一件事……”
赵贤的开口打断了刘子廷的思绪。
“讲。”
“陛下,那御史中丞王谦王大人如今……”
说到一半,刘子廷便摆了摆手,“王谦举报有功,让他继续当他的御史中丞便是。”
“老奴遵旨!”
赵贤低着头答应,但心里却依旧还是之前以薪养廉的时的疑问。
既然知道王谦是个贪官,更是王彦的侄子,那为何还要留下他?
“现在你们可还有事?”
刘子廷缓缓起身,如今事情也依旧都安排了下去,也着实应该歇会儿了。
“陛下,已经没事儿了……”三人齐声回道。
“既然没事儿,那你们就先退下吧……”
说到这里,刘子廷也缓缓起身,随后便长舒了一口气。
三人见此,也准备拱手告退。
只不过正在此时,门外便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
刘子廷不禁眉头一皱。
赵贤和卧龙凤雏也是不明所以。
那守卫则是来到了御书房的院中,随后便被两名锦衣卫给拦住。
此时的守卫面露焦急地喊道,“陛下,南门之外,百姓要求见陛下……”
“百姓?”
刘子廷面露疑惑之色,这时候百姓又来做什么?
难不成还是骂自己?
“陛下,那些百姓说了,若是陛下不原谅他们,他们便跪死在南门之外……”
那守卫脱口而出,卧龙凤雏闻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就连赵贤心中也是大叫不好。
因为这句话,是陛下最讨厌的一句话,没有之一。
“跪死在南门外……”
刘子廷喃喃自语,神色瞬间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赵贤和卧龙凤雏见此也连忙低着头,不敢做声。
稍加思索。
刘子廷的表情也随之变得释然了不少,透露出一股轻松之意。
“朕可从未怪罪过他们,又谈何原谅!”
话音一落。
那守卫整个人都懵了。
赵贤和卧龙凤雏也缓缓抬头。
他们所有的目光皆注视着眼前的刘子廷。
下一瞬,所有人的眼角似乎都有泪光闪烁。
这一刻的刘子廷,在他们的眼中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刘子廷还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皇帝,那现在在他们的眼中,这绝对是一位真正成熟的帝王!
真正的仁义之君!
“陛下……”
赵贤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就连卧龙凤雏也赶紧擦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位陛下不喜欢看人哭泣。
但那守卫不同,他知道昨日的百姓骂的是有多么的难听,行为是有多么的可恶。
但他们的陛下,却是如此的仁慈!
所以,那守卫却是完全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感动,颤抖地拱了拱手,喊道:
“陛下……”
“退下吧,朕累了……”
刘子廷摆了摆手,虽然不喜,但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卑职,告退……”
那守卫也缓缓起身,抹了一把眼泪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刘子廷见此,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迈着步子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赵贤和卧龙凤雏也紧随其后。
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守在院中的锦衣卫的双眼也略微有些红润。
其实,刘子廷也并不是心底没有气。
但来到这里已经有了大半年的时间,当他接受了自己这个皇帝的新身份开始,他便知道最为重要的还是百姓。
也是直到现在为止。
他才算是能够安安稳稳的当个一国之君!
说到底,当这个昏君也并不全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命,也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
如果不是为此,他也不会整日烦恼。
毕竟刚来的时候,任何的实权都不在自己的手上,那也不过只是一个整日贪玩的昏君罢了。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根本就无法做到让国运停止上涨。
如此一来,自己的性命也就没有了保证。
若是再换一个皇帝,刘子廷根本就无法保证大乾还是否会存在。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比起现在自己的一些举措来说,绝对要痛苦百倍!
至少在自己的手上,能够尽量的不会影响到那些无辜百姓。
如今,通过了王彦这件事,便很好的证明了自己。
虽然接下来还是要败坏国运,兴许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总的来说,起码自己不残暴。
不施暴政!
不残害百姓!
这才是刘子廷当昏君的底线!
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
那传话的守卫也回到了这南门的城门楼上。
此时,南门校尉和其周围所有守卫纷纷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南门校尉焦急不已,若是再这么跪下去,绝对是要出事儿的。
“陛下……”
那守卫喘了口气,随后便自顾地走到了城墙前,目光缓缓扫过那跪着的百姓。
“陛下口谕!”
“朕从未怪罪过他们,又谈何原谅!”
守卫的声音极其的嘹亮,更是引得阵阵鸟雀飞起,回音不绝于耳。
包括那新上任的南门校尉在内,所有的守卫都鼻头一酸,愣在了原地。
嘴里都一直念叨着刚才的那句话,“从未怪罪过他们,又谈何原谅……”
那跪在南门外的百姓闻言,顿时便红了双眼,浑身也都颤抖不已。
下一刻,眼泪便不自觉的开始流落了下来。
就像是断不了的线一般。
这时候没有人说话。
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后悔和感动。
这时,夕阳的余晖照射在众人的脸上,整片天幕也逐渐变得灰暗,天边也终于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