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恬淡的笑容一僵,神威有些没明白斑的意思,反应慢了半拍,他问“你说什么?”
斑有点惭愧,声音稍微软了一些,“你之前说过不再收学生的,可……我太忙了,根本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去好好的教一个学生,所以就想着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你能不能收时川当学生呢?”
神威彻底懵逼了,眉头缓缓的皱起来,他很困惑,遂又问道“为什么?”
他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斑这么在意这个孩子,当初在水之国本岛的帐篷外面,他就曾听宇智波时川说斑教导过他的体术,神威亲眼看过那孩子,虽说体术不错,但是天赋远没有到多么优秀的地步。
这样一个能力和天赋都中规中矩,也就比普通的同龄人稍微强那么一点儿的孩子,究竟为什么被斑如此器重?
“要不是我了解你,要不是年龄对不上,不然我可就以为他是你的私生子了。”
这话听起来是玩笑话,但是神威的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斑本不想说原因,以为凭借他和神威的特殊关系,神威或许会不问缘由的答应。
但是很明显,是自己想多了。
犹豫了半天,纠结过后,斑看着神威的眼睛,试探性的问“你还记得宇智波代江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斑的口中吐出来,等落到神威心田的时候,已然变成了一柄大锤,将神威的心脏捶的一片模糊。
有那么一会儿,神威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呆呆地看着斑,桃花瓣一样漂亮的眼睛瞪得很大。
斑抿着唇点了点头,他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不想再让你记起来。”
神威回过神来,猛地喘吸了一口氧气,眼睛急速的眨巴着。
“他、他是……”
斑点点头,“他是代江的儿子。”
身体一松,仿佛支撑着身躯的骨架被人突然拿走了一般,神威脑袋里乱哄哄的,在记忆深处浮现出一张国字脸来。
粗犷的长相,大嗓门,讲义气。
这是神威对宇智波代江最直观的感受,如果不是他的话,当年十几岁的神威和斑只怕是早就死在了日向的手里。
哪里还有可能在断崖下面苟延残喘到等来救兵?
哪里还有日后建立了木叶,在整个忍界都闯出了威名的忍界修罗和白夜叉?
“你早就知道?”语调晦涩,神威垮着肩膀坐在那儿问。
斑点头,“我没想到这孩子会在之前跟来战场,之前这些遗孤都有族里专门的人员去照顾,我只是偶尔才会去看一下,在战场上见到他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神威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到斑靠近,将他拥进怀里。
脸埋在斑的胸口,听着宇智波斑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神威闷闷的同意了。
“我会好好带着他的,不会再让他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有些记忆只适合被埋藏在心底,一旦想起来,内心就会觉得难受。
为了救神威和斑,只身一人牵制住了全部日向忍者,最后落得自爆而死的下场。
这样的宇智波代江在神威心里一直都是很特别的一个人,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才穿越过来一年多的时间,当时性格极端的神威,不太能理解这种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的做法。
他甚至一度在想起这个人的时候不屑的认为对方是笨蛋。
也不好说彼时的自己究竟有多恶劣,那时候他自己的处境分明也很差,被当成斑的血包,被族人厌弃,被田岛放弃,被扔到日向。
这些糟糕的遭遇令他更加的不理解宇智波代江的行为,一直到后来他长大,一直到他感受到温暖,将这个世界当成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去看待后,他才又忽的想起这个人来。
正因为自己对生存有着极强的渴望,这种为了两个孩子能活可以牺牲自己的精神,才更加的难能可贵。
正是在这种时候,心底那股油然而起的敬意和愧疚才猛地疯长起来。
曾经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神威瑟缩在斑的怀里,听着天边的雷声,忽然的想到了在断崖下的那个夜晚。
继而,也想到了宇智波代江,这个可以被他称之为恩人的男人。
“他临死前会想些什么呢,他会不会后悔呢?”
神威这样问斑,然而斑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却只是轻声说道“我不是他,我不会知道那时候,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话令人不好接受却又无比的真实,一个人是无法对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完全知晓用意的。
神威的内心百感交集,“原来他还有个儿子……”
当年个性极端的他冷漠无情又自私,从未想过要去了解那个人的背景,了解他家里有什么人又是否需要帮助。
当时没做,后来也就再也想不起来要做了。
轻声应着。
“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族里有好好照顾他们。”
这样对话干巴巴的毫无营养,神威揉揉太阳穴脱掉外袍躺进睡袋里,逃避似的,他闭着眼睛催促自己快些入睡。
身体明明非常疲倦,大脑也觉得乏累,但他就是睡不着。
无论怎样说服自己,神威一想到宇智波时川的那张脸,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宇智波代江的脸,这对父子还是有些相像的,怪不得在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神威依稀觉得有些眼熟。
现在想到他们父子俩,一种愧疚就从心底油然而生。
牺牲自己来换取两人生的希望的是宇智波代江自己,这本身不是谁逼他这样做的,神威也没理由愧疚,但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即便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坏蛋,却也无法真的做到波澜不惊。
身后不远处的蜡烛被斑吹灭了,神威感受到身边另一个睡袋里,斑躺了下来。
没有了烛光之后,整个帐篷里都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只有远处跳跃的篝火所发出的光,影影绰绰时明时暗的透过篷布照进来些许。
眼睛适应了昏暗之后渐渐地可以看清楚一些东西,神威搓搓手臂,只觉得寒气入骨。
“斑,”忍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他轻轻叫了身后的人一声。
斑也没睡,听到神威的叫声后,侧过身去,“嗯?”
“我很冷,把胳膊借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