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第二次顶替成怀瑾的身份,成嘉言倒是轻车熟路起来。
影院内的灯光已经完全黯了下来，今天的电影应该是闻槿选的——因为双子平时都不会看这个类型的影片。
这是个很小众的题材，似乎是关于主角的自我实现,网上的评论都说神颠颠的有点看不懂。
在之前的循环里，成嘉言没怎么关注过电影行业,倒是知道一些影视导演明星。
现在也算是新奇体验。
电影还有三分钟开场，刚才闻槿把手中的东西一股脑放到成嘉言手中。
所以现在,闻槿的手机在他的手里。
成嘉言刚才看到了闻槿的手机密码，她似乎并没有要避开别人再输入的概念,对身边的人总是一副很放心的样子。
……好吧，希望这种信任不是只对针对成怀瑾。
成嘉言无意识地在手机侧边摩挲了一下，这是个感到焦虑的小动作，他的视线落在远处已经开始播放电影前公益广告的荧幕上。
偷来的相处令他感受到了微妙的不安与爽快，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成嘉言有些难受。
要打开看看吗？
——似乎没有必要。
这么想着,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来电显示成怀瑾。
不用成嘉言问，他的双胞胎哥哥此时此刻一定很焦虑。
闻槿给他们的备注全是本名，没什么过多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成怀瑾垂眸看着手中属于闻槿的手机,几秒后摁下了挂机键。
心跳的速度很快，成怀瑾迅速划开屏幕，拉黑了所有成怀瑾的联系方式，再把和“成嘉言”有关的备注全都改成“成怀瑾”。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屏幕向下。
闻槿回来了。
成嘉言将自己的手机也静音,无视上面成怀瑾打来的电话。
以及一跳来自陌生人的短信。
上面写着：【祝你约会愉快。】
……
成怀瑾并不是不愿意去电影院找闻槿，只是出现了一点……
意外的情况。
黑发绿瞳的少年靠在河边的围栏上，像是在看鱼,看上去行为倒是挺正常。
学院内的河流有着许多观赏鱼，美观性还挺高。
但原本应该在医院的人出现在自己和闻槿约定的地点，成怀瑾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在造物主这件事上，之前他们闹得可不是很愉快。
成怀瑾没靠近江澈，站到一旁等着。
到了约定的时间，闻槿还没来。
成怀瑾内心那种是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他打出的电话几次都没人接听——闻槿不会边走路边看手机，没听到也正常。
成怀瑾脑海中闪过了不少想法。
比如她会不会被绑架了？还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又或
者是，她已经遇到了“自己”？
或许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成怀瑾隐隐约约地能够感受到什么。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最后一通电话被拒接，发的消息也全都没有得到回应，成怀瑾转而向成嘉言打电话。
后者没有接起来。
弟弟这样的异常，就足矣表明发生了什么。
现在已经是电影开始放映的时间。
成怀瑾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收起来，电影票是他购买的，现在去也来得及。
旁边传来带有嘲意的笑。
成怀瑾扭过头，看见江澈那双翡翠色的猫眼中带着些许戏谑。
“不担心吗？”
成怀瑾反问：“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澈随意地拨动了一下挂在颈侧的耳机：“担心闻槿会不会被成嘉言勾走，不是很熟悉吗？撬墙角。”
成怀瑾：“你搞得鬼？”
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泄露了闻槿和他的约会计划，江澈把握住了机会。
江澈：“别说的那么难听，既然要当成是游戏……应该是你说的吧，我们不都是各凭本事？”
电影已经开始，成怀瑾倒是不介意撕破脸进去揭穿成嘉言。
反正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循环，他的精神状态很早之前就已经不是很正常了。
想到这里，焦躁感已经无法抑制。
现在狗路过都要被成怀瑾踹一脚。
——谁能想到原本甜甜的约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江澈轻轻一撑栏杆站直，他看上去倒是轻松，少年慢慢跟在成怀瑾身后，说出的话倒是挺残忍的。
“既然成了游戏里的一员，那就要做好自己会失败的准备。”
他完全不掩饰自己对成怀瑾的恶意：“你不会以为双子就能够在造物主那里获得更多的优待吧？”
成怀瑾：“哈，总比你们家兄弟反目要好得多。”
成怀瑾的脚步在校门口停下。
他看见了自家的车，而今天成怀瑾应该和司机说过了，这辆车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江澈短促地“啊”了一声。
轻飘飘的声音说道：“你确定当时闻槿真的知道是你吗？和你交往是出于责任感，还是真的对你有好感……”
闻槿分不清楚谁是成怀瑾、谁是成嘉言。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应该很清楚了。
江澈扯了扯唇角，说话的语气颇为冷淡：“成怀瑾，你不想知道吗？”
车窗下来了，成怀瑾看见坐在商务车后座的母亲，她的膝盖上面放着合同，姜女士掀起眼帘看过来。
成怀瑾站在车门前：“……我还要去找人。”
姜女士：“上车，别发疯。”
成怀瑾不想动。
少年脸上阴郁的快要滴出水，看上去情绪已经糟糕到了快要爆炸的程度。
姜女士叹了口气：“你要去找她？不说我们成家在
外的形象……你应该清楚，这样去会给那孩子带去什么样的困扰。”
她不想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无论是从亲情还是利益的角度，皆是如此。
“上来吧，刚好你也不确定那孩子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姜女士抬了抬下巴，“回家等着嘉言回来就够了。”
——至于是否是真心，今晚不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吗？
成怀瑾扯了扯唇角，语气有些僵硬：“她当然是真心。”
他没在看双手插兜站在后方姿态悠闲的江澈，开门上了车。
车辆行驶走了。
江澈在原地站着，暗处走出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少年，江澈并未回头。
他眼帘微垂，他人看不清楚此时此刻少年的表情：“你的速度还挺快。”
江阙平静地注视着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良久才低头随意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袖。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已经快十二月了。”
满打满算，也没剩下几天的时间。
江澈头也没回，冷淡极了：“事先说好，我不会和你合作太久。”
江阙说：“没有她的时候就不需要。”
闻槿觉得成怀瑾有些奇怪。
电影正在放映，整部电影的色调并不是很明亮，正好营造了些暧昧的氛围。
成怀瑾没在看电影，频频扭头看自己，视线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些。
闻槿侧过头小声说：“别看我了，看电影。”
成嘉言的视线始终都落在闻槿的脸上。
她说话的时候，由于压着声音担心吵到别人，嘴唇的动作很小，但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
闻槿：“……怎么了？”
不知道在说什么，大脑已经被另一个想法占据了。
想亲一下。
他下意识地俯身追了一小段距离，由于闻槿没躲开，如愿得偿地亲到了。
成嘉言的眼睫颤了颤。
他有些无措地拉开距离，抿唇，想要抬手触碰一下又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太过于青涩，迅速放下。
好感度到了78的位置。
闻槿眨了眨眼眸，情侣之间亲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荧幕上的光投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比起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石项链还要耀眼。
一个亲亲就换3格好感度？
闻槿忍不住抬手碰了下自己的嘴唇，是电影院的氛围加成吗？
当然没人给她回答。
电影两个小时，结束后刚好可以去旁边的小吃街，闻槿原本想看家人有没有联系自己，还没打开聊天框，成怀瑾就凑了过来。
他问：“在看什么？”
闻槿：“我跟爷爷奶奶说一下大概会去的时间。”
这里是市中心，倒是不用担心回家会打不到车之类的，再不济也有家里司机来接送。
成怀瑾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闻槿的手机页面上移
开：“好，但之后的约会时间不许玩手机。”
这也是合理的要求，闻槿点点头。
小吃街就在旁边，今天是周五，下课的学生和休息的上班族都出动了。
闻槿看到什么都想买。
吃是吃不了太多的，但每一个味道香的都想尝试。
人数众多，她怕和成怀瑾走散了，干脆上手抓住了对方的手，朝着心仪的摊子迅速冲去。
两人排着队逛了好一会儿，闻槿吃的心满意足，成嘉言第二次来这种环境，对各种复杂的气味接受度已经是非常良好。
对于闻槿来说，这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为数不多的放松了。
不过整条街都是小吃，又都是人，这样排队效率太低。
闻槿分工明确：“等下你去买那个火鸡烤冷面，我去买那边的土耳其冰淇淋！”
成嘉言不太想和她分开。
但一垂眸就看见闻槿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又卡在嘴边，最后选择了点头。
不过在闻槿走之前，他迅速拉住了她的袖口。
“……亲一下再走。”
闻槿飞快踮脚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好感度又上涨了一格。
闻槿走去排队，期间手机收到了几个陌生来电，由于上面标注的是骚扰电话，闻槿就没有接通。
虽然人很多，但速度也挺快。
现在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后一次吃冰激凌。
闻槿拿着冰激凌回去找成怀瑾。
她看见“成怀瑾”手中拎着一个袋子，他站在路边缘，优秀的面庞和高挑的身材令他这样站着随手一拍就是写真。
闻槿注意到有对夫妻遛着狗从他身边经过。
“成怀瑾”没有任何动静，视线低垂，不知道看着地上的什么地方正在发呆。
闻槿顿了顿。
她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翻找一阵子，过一会儿才抬步朝着“成怀瑾”的方向走去。
少年掀起眼帘，刚才那种放空的表情不见了。
张扬的笑意回归了他的唇角，“成怀瑾”将手中的各种食物整理好，又接过闻槿手中的一个冰激凌。
两人靠的很近，完全是情侣才会有的亲密程度。
闻槿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边走边吃边回家吧。”
他今天很开心。
冰激凌是香橙口味，虽然不是什么高档货，但偶尔一次的体验总是新奇的。
“成怀瑾”说：“你最喜欢哪一个小吃？”
闻槿思索片刻：“选不出来，我都很喜欢。”
他的好感度卡在79的位置。
已经非常高了，马上就要到新的好感度任务了。
闻槿说：“今天很愉快，电影很好看，夜宵也很好吃。”
“成怀瑾”说：“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在闻槿心中那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好
感度又向上跳了一格。
在好感度任务出现之前，闻槿定住了脚步，路灯冷色地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许无情。
她看向前方，成嘉言正低着头抢救手中的快要融化的冰激凌，专心致志的，没有注意到闻槿停下。
不论是今天约会时比起平常更为拘谨的小互动，还是闻槿拿起手机的时候总是被打断。
又或者是看到别人遛狗站在原地不动的反应，似乎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好感度80任务开启：他希望你能清楚地认出自己。】
闻槿开口：“成嘉言。”
这是一场伪装。
天平两端摆放着不一样的想法，一边是“就这样伪装下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另一边摆放着“要是她能认出此时此刻站在面前的是自己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同时爱着身为双胞胎的他呢？明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成怀瑾有的他都有，他绝对不比他差。
她会觉得很愤怒吗？造物主会不会因此厌恶欺骗自己的他？
拉黑了哥哥、修改了备注，因为一个消息带着那枚胸针在那里守株待兔，不做解释。
卑劣的心又忍不住想到：看啊，造物主也不爱成怀瑾。
她看见了那枚胸针，就以为自己是他。
——要这么说，她也有错。
是闻槿认错了人，先一步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他卑劣的、不可见人的想法冒出了头。
几秒钟的时间，像是过去了许久。
路边的灯光刺痛了眼睛，偷来的美梦也该碎裂了。
伪装还是承认？
“……是我。”
电光火石之间，成嘉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