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月以后,谢长熙让人送了东西来神医谷。
满满两大车的东西,里头都是吃用的。好在太子殿下派了人前来替谢明珠收拾,不然这么多东西,谢明珠的人也一下子拿不下来。
而且因为是谢长熙派过来的人,徐宁娘就没有出来了。
好不容易搬完这些东西,为首的金吾卫冲谢明珠行了一礼,道:
“太子殿下本来打算亲自来的,但是眼看着就要过年,朝中虽说没有什么大事,但也胜在多。”
谢明珠笑笑,“无妨。”
说着,又问了几句谢长熙等人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这才放心。
显然谢长熙没有告诉谢明珠关于谢端的事情。
那金吾卫见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也不留下歇会,而是直接离开了。
谢明珠叫梧桐送了他们这些人下去,这才转头去了后院。
和徐宁娘说了几句盛京城的事情后,谢明珠道:“原是女儿疏忽,应该叫人送了小五的画像过来的,也叫娘亲安心。”
提起谢竑,谢明珠忍不住的跟徐宁娘提了几句上次谢竑尿床的事情,后者捂了帕子直乐。
敏和公主眼瞧着自个的娘亲又要提起关于她小时候尿床的事情,于是赶忙岔开话题:“说起来也快要过年了,娘亲可要下山走一走?”
徐宁娘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必了,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感觉也就是娘亲能够坐的住。”谢明珠撑了下巴到:
“若是换了团团,那是定然坐不住的。”
说了几句话,谢明珠提议道:“左右大舅舅二舅舅都还没有成亲,要不改天请他们二人来神医谷吃顿饭?也算是叫娘亲和两位舅舅见见。”
“你单忘了吗?现在你的大舅舅挂了个辅政大臣的名头,怎么可以轻易离开?”
经过徐宁娘这么一提醒,谢明珠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而且到时候你那大皇兄心血来潮想要带着你其他的几位兄弟前来,团团,你觉得这顿饭咱们能吃到吗?”
敏和公主住了嘴,“娘亲说的是。”
正说着,郑嬷嬷又端了燕窝过来,谢明珠转头就要跑。
自打上次她喝了那一碗燕窝以后,自家娘亲日日都让人备下这么一碗,说是让她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这燕窝虽然是个名贵东西,可这天天一碗,谢明珠也是吃怕了。
徐宁娘也是不解:这燕窝里头加了桃花泪煮的,美容养颜的圣品东西,怎么偏就是她的团团不爱喝?
这会子看见谢明珠又要跑,徐宁娘立刻叫住:
“先喝完再走。”
敏和公主:……
乖乖的坐回来喝了个精光,谢明珠生怕徐宁娘又要给她喂什么东西吃,于是赶紧的跑了。
徐宁娘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自家娘亲的院子里头出来后不久,谢明珠就被穆川柏叫到正堂去了。
说起来穆川柏虽然对于谢明珠这么一个女娃娃颇为宽容,但是该严苛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少,谢明珠临时被叫过去问问题的时候一点也也不比慕忘忧少。
好在谢明珠也是个聪慧过人的主,为此也都是很轻松的过了。
牡师院每次问完谢明珠,就会训几句慕忘忧。
慕忘忧:有本事您把咱俩的问题难度变成一样的啊。
然而穆神医的回应是:“你是大师兄,当然要带头起个表率!”
慕忘忧:……
再说这盛京城里头,自打谢明珠走了这快一个月,朝中的大臣说什么后宫空置,想让谢长熙选妃来着。
太子爷每次都给含糊过去了,但是架不住这各路的牛鬼蛇神各显神通。
因为,很快就要过年了。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江逝水跑了一趟神医谷。
神医谷内,谢明珠拿着医书,看向独自一个人爬上来快要累瘫的江皇商,道:“你有事情大可以叫旁人过来,怎么非要你自己来?”
江逝水端起水壶,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水,才算缓过来,“我这不是怕你手头没有银子使嘛。”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给谢明珠:
“这里头是三万两银票,你看着用,不够就找我拿。”
谢明珠接过银票的时候,银票还带了几分温度,显然这一路被江逝水捂得死紧的缘故。
也是,这三万两银票要是丢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谢明珠收下银票,打趣道:“今年又赚了多少,叫你这么大方?”
“合着公主以前嫌弃微臣小气咯?”江皇商不怕死的斜了敏和公主一眼,解释道:“要不是这神医谷不好爬,银子我都能给你扛几大箱子过来。”
“还说不是小气。”敏和公主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连个请人的银子也不出,可不就是小气到家了?”
被调侃的江皇商一噎,半晌说不出来话。
“行了行了不调侃你了。”谢明珠把手里的医书往桌子上一放,江逝水瞧了一眼那泛黄的封面,就晓得这是古籍孤本。
“说起来江南郡那边,如何了?”
面对谢明珠的询问,江逝水回道:“公主放心,再怎么样也不会亏了公主的银子。”
“今年交的银子大概是去年的一倍。”说到这里,江逝水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可怜啊,我就这么一打工的。”
面对卖可怜的江皇商,敏和公主忍无可忍的伸脚踹了他的小腿一下,“还装!”
“全天下的银子能够排的上号的,你江皇商可是其中之一。”
“你要是可怜,那咱们神医谷就要去喝西北风了吧?”
被敏和公主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江皇商皱眉哎呦哎呦几声,“公主轻点踹小的,要是把小的踹废了,回头谁替公主赚银子?”
“你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谢明珠摸了摸下巴,继续道:
“没关系,左右你在神医谷,瘸不了。”
闻言,江皇商默默地缩了缩腿。
容慕哲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二人交谈甚欢的一副情景。
江逝水冷不防的看见容慕哲坐了过来,想起来之前盛京城传的那档子事情,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嘴:
“你,当真是北宁王许臻言?”
“不不不,你是明楼少主?”
江逝水自己都有些糊涂,容少主目光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都是。”
愣了半天的江皇商突然一把抓住了容慕哲的手臂,十分的激动:
“那下次看在我跟公主的关系的份上,能不能请你们明楼的人护送一下货物?!”
“放心,价钱好说!”
谢明珠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看了几眼情绪激动的江逝水,而后看向容慕哲:
“你们明楼还抢镖局生意的啊?”
容少主十分冷静的将某个皇商的手给扯开,“不是抢,是没有人敢请。”
谢明珠咳嗽几声,“确实是这个理。”
以明楼在江湖上的地位,谁敢跟明楼的人说什么押镖的事情?怕是被削哦。
这就好比你让堂堂万岁爷去摆摊卖包子一个理。
看样子江逝水是巴了她谢明珠和容少主的这层关系,所以……呵呵。
不然以前怎么没有听见他说。
面对江逝水的恳求,谢明珠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
“你别看我,看他。”
意思就是说这件事情她谢明珠做不了主,能做主的只有她家这个男人。
已经浑然不觉把容少主看成夫君的敏和公主。
容少主对于某人的这句话很是受用,“行,一趟我要收五倍的银子。”
这次喷茶的是江逝水。
如果说江逝水的这趟货物值一百万两银子,那么寻常的镖局最多收一万两银子,而他容慕哲就要收五万两银子。
江逝水虽然赚得多,但是他这个人也不是会乱花钱的主,眼下听见容少主这么说,不由得抬高了几分音量:
“你是不是抢钱吗你?”
容少主低头伸手敲了敲桌面,“你自己想想。”
“你是愿意被那些山贼抢了,还是愿意被明楼抢了?”
这话的意思就像是把江逝水看成一个小媳妇,容少主就是那个无赖,一副“抢你没商量”的表情。
江皇商一副小媳妇的模样看向谢明珠:“公主你说句话可好?”
在江逝水眼里,他赚的这些银子有大部分是谢明珠的,如今这位明楼少主狮子大开口,哪里是坑他的银子,分明就是坑公主的银子。
换句话来说,江皇商想要告诉敏和公主:
“你看你家的那个多小气,连你的银子也要坑。”
没想到敏和公主十分的冷静,哦了一声之后道:
“没关系,左右以后可能都是我的。”
容少主在一旁补刀:“以后都是你的银子。”
江逝水:……这对奸商!
坑了一把江逝水之后,敏和公主留了人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午膳。只不过用午膳的时候,江逝水倒是净挑贵的吃,大概想要把自己的银子给吃回来一样。
不过谢明珠也不会真的坑江逝水,为此等江逝水用过午膳,痛彻心扉的走了之后,谢明珠问了一句:
“你不会真的打算跟江逝水要那么多银子吧?”
容少主抱了人在怀里,低声笑了:
“好歹也是娘子手下的人,你夫君我还没有那么无能,连这么点银子也要从你手里抠。”
容慕哲的意思就是说他不会那么无能,真的从江逝水的手里坑银子。
毕竟江逝水也是替自家小娘子办事的,那银子左右还不是进了自家小娘子的口袋?
“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谢明珠在男人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说起来当初我离开盛京城——”
容慕哲做了个“嘘”的动作,“你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你离开是为了什么,我不怪你。”
“若是真的要怪,那你还是怪我好了。”
“若我一开始不隐瞒这个身份,你也不必如此。”
谢明珠轻声应了,“其实,以当初的情况,你若是不隐瞒身份,怕也是……”
谢明珠没有继续说下去,容慕哲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团团,其实不管怎么样。”
“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
容慕哲满意的叹了一口气,谢明珠还是记着自己的身子:
“阿言,我以后若是无法——”
谢明珠本来想说她若是无法孕育子嗣,那就让他去找合心意的进公主府。
她谢明珠不能这么自私,让明楼断了后。
但是话没有说出口,就被容少主打断:
“说什么胡话。”
“我既然认定了你,那就只有你了。”
“孩子什么的不重要,你最重要。”
“明白吗团团?”
“可——”谢明珠还想说些什么,容少主继续道:
“再不行,我送几个美人给我那……爹!”
谢明珠听后,感觉她已经脑补出来了容剑那可怕的脸色了。
“你就不怕你爹打死你。”
“我又不傻,会傻站在那儿让他打。”
谢明珠现在算是彻底服了这个男人了,连给他爹送女人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感觉这全天下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两个人就这样呆了一个下午,期间也没有任何人过来打搅。
说来也是快过新年了,谢明珠与穆神医请了几日假,回去盛京城。
穆神医叫慕忘忧陪着谢明珠下山的,说是叫慕忘忧顺便在太子府里头搬几坛子酒过来。
为此这一路上,容少主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容慕哲本来是特意陪谢明珠回去的,哪里知道这半路上会跳出来个慕忘忧,打了他的小算盘。
慕忘忧也是冤枉,本来这趟浑水他就不愿意趟的,谁知道他那个不靠谱的老头非要他过来,理由说的挺光明正大,叫他没法回绝。
就这样走了一天多,直到夜里才到盛京城。
不过这个时候城门已经落了钥,谢明珠在城门下大声表明身份,这才没有被守城士兵误认为是敌人。
进了盛京城,守城的将领上前请安,谢明珠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去了太子府。
不巧的是,最近奏折颇多,谢明珠来的时候,是来总管招待的谢明珠。
“太子殿下现在还在御书房里头批阅奏折,老奴这就去叫人通个消息。”
来总管正要开口叫人,被谢明珠阻止了。
“不用了,原本也是本公主来的晚,来总管安排地方给我们住就是。”
“太子皇兄素来繁忙,这大晚上的就不要轻易打搅他了。”
来总管应下,立刻将谢明珠一行人分头带去了各自的院子。
好在太子府里头院子也多,又都是经常打扫的,为此容少主被安排在了距离慕忘忧不远的一座枫凇院内住下。
谢明珠在梧桐银杏的服侍下沐浴更衣,临睡前还不忘叫梧桐银杏准备好明天要带去宫里的东西。
梧桐笑道:“公主放心,奴婢明白。”
“嗯。”谢明珠喝过一碗银杏端过来的热牛乳,就此安睡不表。
隔日一大早,谢明珠尚在院子里用早膳的时候,谢长熙就来了。
“团团昨儿晚上到的,怎么不和皇兄说一声?皇兄也好叫人安排。”
谢明珠让谢长熙坐过来,叫人多添了一副碗筷:“太子皇兄来的这么急,想来早膳都没有用,咱们有事情慢慢说,不急啊。”
“你这个丫头。”
太子殿下见谢明珠气色不错,就知道她在神医谷里头过得好,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早膳的时候也多用了一碗胭脂米粥。
用过早膳后不久,谢明珠叫梧桐拿了自己之前备好的礼物过来,道:
“团团知道这宫里头的龌龊事情多,所以找师父配了这个药丸。”
“一旦服下这枚药丸,三个时辰之内,任何迷药对于太子皇兄来说都是没有用的。”
不得不说谢明珠的这瓶药丸后来救了谢长熙一次,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太子殿下接过还不到自己巴掌大的瓶子,好生收好,“团团有心了,皇兄很喜欢。”
“皇兄喜欢就好,毕竟这神医谷里头别的不多,这丹丸倒是最多的。”
谢明珠这话也不是吹,神医谷那底蕴多厚谁也说不清,否则也不会让天下人趋之若鹜了。
谢长熙跟谢明珠简单的说了几句,那头顾有福在外头催促了:
“太子殿下,您今天的奏折——”
话没有说完就被太子爷打断,谢长熙不得不提前回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团团先进宫吧,回头我来明珠宫随你用膳。”
“团团知道。”谢明珠送了谢长熙出去后,头也不回的吩咐银杏:
“你去告诉大师兄和阿言,就说我今天在明珠宫里头用午膳,让他们两个人不要担心。”
“在太子府安心待着。”
银杏得了话,转头就离开了。
谢明珠随即吩咐人去检查一遍备好给各位皇子的礼物有没有遗漏,确定都没有问题之后,谢明珠就带着人离开了太子府。
只不过到了宫门口的时候,谢明珠撞见了和自家大舅舅一块儿来的洛亲王洛皇叔。
“昨儿韫儿还说你回来了,我偏不信,如今见了可算信了。”
谢慎上前一步,笑:“团团可要多待几天,你皇婶婶想你想的紧。”
“团团晓得了。”谢明珠应了谢慎的话,后头的静安国公爷道:
“要说起来,团团也该先去静安国公府才是。”
“徐初时那小子最近都闲的不知道做什么了。”
哪里知道敏和公主嘿嘿一笑,道:“若是二舅舅实在无聊,那就找个人陪了才是。”
徐初成沉默了一下,“团团真的觉得,你的二舅舅需要旁人陪?”
谢明珠认真的点点头,国公爷“嗯”了一声,嘟囔一句:
“回头找媒婆上门瞧瞧?”
谢明珠在一旁听了这话,憋笑憋的很厉害,倒是谢慎,说笑就笑,一点面子也不给留:
“我说国公爷啊,您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一般的都是人媒婆去人家姑娘家里,怎么你们静安国公府打算叫媒婆拿了你们兄弟俩的画像,满盛京城里头嚷嚷?”
徐初成凉凉的看了一眼谢慎,眼含警告。
自觉说错话的洛亲王差点没有想跑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谢慎啊谢慎,你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谨慎了?非要嘴欠?
这下子好了,被国公爷记仇了。
谢明珠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笑了好一会儿,差点儿连腰都直不起来。
“好了好了,总之团团回头肯定来大舅舅跟洛皇叔这里,你们看可好?”
“这还差不多。”谢慎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
“团团这一大清早的,先去宫里头见谁?”
“先回去明珠宫看那两个小的。”谢明珠继续道:
“说起来大舅舅和洛皇叔难得一块儿走在一起,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徐初成摇摇头:“也不是很清楚。”
“那团团就不打扰二位了。”说完,谢明珠冲二人行了一礼,先一步进了皇宫。
如今这后宫里头妃子一个都没有留下,也就寿安宫里头住了一个瘫在床上的德慈太后。
谢明珠知道,这般活着受罪,叫素来爱面子的德慈太后压根就受不了。
其实谢明珠也是好奇:父皇明明是德慈太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德慈太后非要做出来这么多不顾父皇心意的事情?甚至连身为父皇孩子的他们也被讨厌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父皇没有按照德慈太后的心思,没有娶了林家的女孩儿吗?
对于这个问题,谢明珠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总觉得德慈太后对他们兄妹几个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
一路上想着这个问题,谢明珠在不知不觉中回了明珠宫。
落了轿子后,谢明珠被梧桐从轿子里头扶出来的那么一瞬间,身耳畔传来山呼:
“奴才恭迎敏和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连喊了三遍,声音响彻云霄。
“大家快起来。”谢明珠示意众人起身,“多日不在,明珠宫全辛苦各位。”
说完这话,谢明珠让跟过来的太子府的小太监,抬了一箩筐荷包过来。
“都是赏你们的,算是你们尽心伺候的功劳。”
“谢公主恩典!”
跟上来领赏的宫人不同的是,戚烟安如二人是上来一左一右的跟在了谢明珠的身边,神色激动。
“公主过得好就好了,明珠宫这头有奴婢们照顾,公主放心就是。”说话的是安如,那头奶娘正好带了谢竑出来。
只看见谢竑的谢明珠顺嘴一问:“那竫儿呢?”
“公主有所不知,四皇子据说这几日都住在三皇子的承福宫,成日里被三皇子抓着练字。”
“原来如此。”谢明珠进了正殿坐下,立刻有人端了谢明珠喜欢的茶水果子上来,谢明珠看着那冒热气的茶水,道:
“安如回头去仪云宫承福宫跑一趟,叫几位皇子过来一同用午膳。”
“然后戚烟去告诉小厨房,将今天带过来的药材加一些好的炖了鸡汤,给诸位皇子们补一补。”
“是,奴婢们都明白的,公主放心就是。”
戚烟安如告退,分头去做谢明珠吩咐的事情了。
谢明珠坐在明珠宫里头,逗着最近又胖了不少的谢五皇子。
也是戚烟安如成日里指了谢明珠的画像给谢竑看,才没有叫五皇子认了生。
眼下五皇子乖乖的坐在谢明珠的怀里,一边玩自己怀里的布偶,一边流口水。
谢明珠拿干净的帕子替他擦了,又冲奶娘问了几句谢竑近来吃睡的情况。
谢明珠就是怕她不在的时候,会有奴才阳奉阴违,暗地里虐待皇子什么的。
当初二皇兄谢端的事情历历在目,谢明珠可不希望五皇子步入后尘。
那奶娘恭敬道:“公主放心,奴才不敢怠慢五皇子。”
“且公主看五皇子的气色就知道一二。”
“嗯。”谢明珠捏了捏五皇子肉肉的小手臂,逗的他咯咯直乐。
“小五,你是皇姐的小五。”
“啊啊——”
五皇子像是应和谢明珠的话,一边笨拙的拍巴掌,一边又开始流口水。
“你看你。”
这厢,谢明珠在明珠宫里头逗五皇子玩儿,那头,安如就已经传了话到仪云宫和承福宫。
仪云宫那头的反应有些过于平淡,安如只以为是谢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并没有往谢端不对劲的方向上想,而是行礼告退,去了承福宫。
承福宫内,谢翊正握着谢竫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大字。
起初谢翊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刚还在身边的谢竫倒是欢呼着往承福宫外头跑了。
那样子比谁都激动。
“小四儿你给我小心点——”谢翊的话刚刚出口,殿门口的四皇子就直接绊倒了。
谢翊:……
安如:……
四皇子:好疼啊呜呜呜……我要找皇姐。
明珠宫内,谢明珠目瞪口呆的看着四皇子委屈巴巴的跑到了她的怀里,“哇”的一下就哭了。
“这……怎么回事?”谢明珠一边拍了谢竫,一边抬起头问谢翊:“三哥,小四这是怎么了?”
“摔的。”三皇子谢翊很是头疼的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方才安如来我宫里说你回来了,然后小四儿估计是太激动,来的时候没有看清楚路,直接被绊倒了。”
谢明珠低头看了一眼四皇子,有些哭笑不得。
等四皇子哭的差不多了,谢明珠这才叫谢竫躺在榻上,她则是轻轻的掀开了四皇子的衣裳,看他膝盖上的伤。
还好这是冬天,衣裳穿的都多,否则也不就是青紫一片了,不破层皮才奇怪。
谢明珠叫梧桐拿了药箱里头的的那个碧玉瓶子里头的药丸子过来,叫她用热水化了,然后浸了干净的帕子拿进来。
梧桐很快就去办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梧桐就将放了药丸子的水和干净的帕子一起端过来了。
谢明珠在另一个盆里净了手,擦干净手上的水珠之后才去捞了那帕子出来,稍稍拧干之后,就敷在了谢竫青紫的膝盖上。
谢竫只觉得膝盖上热热的,“皇姐,好舒服啊。”
“那是当然,这可是皇姐的师父配出来的药丸,可比那种药酒强多了。”
“哇,好厉害啊。”谢竫很是羡慕,不免夸了好几句。
谢翊:呵呵,小马屁精。
方才谢竑被奶娘抱下去喂奶,过了好一会儿才被送了回来。
说起来穆川柏的药确实是好,否则他也就不会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神医”了。
谢竫膝盖上青紫的一片,敷过药水之后就好了很多。
“还疼不疼?”谢明珠叫人把帕子跟盆一起拿出去处理了,谢竫摇摇头:“不疼了,还是皇姐厉害!”
“真乖!”谢明珠抱了抱谢竫,继续道:
“今天中午想要吃什么?”
“都听皇姐的!”
谢明珠回来了,谢竫自然是高兴的那一个,所以午膳也不挑了,总之谢明珠安排的菜他都吃。
“好。”
谢明珠应了这话之后,发现往常应该来的比谁都要早的谢端,如今还没有到。
“安如你去看看,别是路上碰见几个不长眼的欺负二皇子了。”
安如道了一句“是”,立刻去了仪云宫。
谢明珠的考虑没有错,原先淑嘉贵妃走了之后,宫里头就有人敢说谢端命硬云云,现在母后……唉,那些宫人私底下也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的。
不过还好,安如去的时候,谢端正在来的路上。
等到了明珠宫,谢端并未跟之前一样冲谢明珠笑,而是一脸平静的冲谢明珠见礼。
谢明珠看见这样的谢端,心里头有种怪异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现在谁也不知道谢端已经被那个不知道名字的老道给控制了。
如今的谢端,说的难听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要那个老道吩咐他做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而且是不由自主的。
如今谢明珠突然回来,那老道八成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导致了被他控制的谢端,显得很是冷淡。
谢明珠以为谢端这是碰见了什么烦心事,一问之下这才知道之前谢端无缘无故的晕倒在仪云宫的事情。
谢明珠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拉过谢端的手替他诊脉。
却没有想到,谢端竟是把手往后藏了。
“不必。”
“不必”这两个字眼说的生硬极了,仿佛谢明珠对于他谢端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被控制的谢端明白,他的脉象绝对不能被眼前的这个人知道,否则就会露馅。
为此谢端不管谢明珠怎么说,都不同意谢明珠替他诊脉。
这让谢明珠越发觉得古怪,差点就想要叫梧桐银杏出手把人摁住了。
其实被控制的谢端也做好了准备:若是眼前的这个人敢叫她身边的暗卫拿住他的话,那他就得先发制人,劫持了看起来最为弱小的五皇子。
谢竑方才被奶娘抱过来的时候就挣扎着往谢明珠的怀里钻,后者起码得一只手环住谢竑,故而也是叫谢端轻易逃脱了的缘故。
谢明珠那小脾气差点就炸了,她搞不懂为什么自个皇兄如此的倔强。
而且以前的谢端也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她的二皇兄对待旁人都是淡淡的,可实际上对于她还是挺不错的。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二皇兄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方才谢端的反应,谢明珠越发觉得有鬼。
诊脉这事情又不是什么害人的,难不成二皇兄在躲避着什么东西不成?
谢明珠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里头,并没有继续说出口,而是笑着道:
“二皇兄可是怕团团诊错了脉象不成?”
被控制的谢端木然的点点头,双眼有些无神。
谢翊注意到两个人之前的气氛有些奇怪,于是赶忙打了个岔道:“说起来咱们今儿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说点开心的才是,弄得这么严肃做什么?”
“三皇兄言之有理。”,谢明珠轻轻拍了拍怀里的谢竑,后者手里拿了一个五彩的小绣球玩着。
忽然谢竑没有抓住,小绣球滚到了谢端的面前。
被控制的谢端也是下意识的弯腰捡了五色球放到谢竑手里头,五皇子拿回了球,又开始往谢端的怀里丢。
于是,两个人玩起了你丢我捡的游戏。
谢竑乐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样子很喜欢跟谢端这个二皇兄玩。
谢明珠也没有阻止,只是抱的更紧了些,唯恐谢竑不小心倒栽葱似的摔了下去。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摔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否则也就不会有人故意摔死小孩子的事情了。
几个人玩了一会儿,谢长熙很快就来了。
“都是自家人,坐。”谢长熙大步上前,脚步有些匆忙,一看就知道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谢明珠不免调侃了几句:“太子皇兄急什么,明珠宫缺什么也不能缺了你那一碗饭。”
太子爷斜了自家皇妹一眼,“团团说的是。”
“日后皇兄的饭食都叫明珠宫管了才是。”
敏和公主:“行,一顿三百两银子,拿钱来。”
谢明珠这话本来就是调侃,也没有真的叫谢长熙掏出来那三百两银子吃这一顿饭,没想到太子殿下倒是一本正经的冲外头的顾有福喊了一声:
“听见没有,公主让一顿饭三百两银子。”
“你赶紧的去太子府抬三万两银子过来。”
顾有福本来靠在明珠宫的殿门口打哈欠,冷不防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里头的太子爷重复了一遍,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顾有福一脸懵,不知道该不该去。
一顿饭三百两银子,貌似也就只有他们的太子殿下才会信以为真。
顾有福说的不错,很快里头就传来了谢明珠的声音:
“别走啊,开玩笑的呢!”
顾有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朗声道:“奴才明白。”
“团团不收这银子了?”太子殿下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叫谢明珠有些不忍直视。
谢翊:同样不忍直视。
谁也没想到,这朝堂上雷厉风行的太子殿下,居然背地里会成这幅小孩子模样。
不过玩笑总归是玩笑,谢明珠见得人都到齐了,这才冲外头吩咐说传午膳。
等到各色菜肴一样一样的摆了上来以后,众人才去了前头用膳。
谢竑方才大概也是玩累了,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谢明珠的怀里睡着的。眼下刚好谢明珠要用午膳,因此将谢竑交给了奶娘,让抱回去睡了。
众人都落座后,开始用午膳。
期间,谢明珠顾着给谢竫擦嘴巴上的油,一边注意到谢端的情况。
“谢端”低头吃菜,反正夹到什么吃什么,谢明珠都注意到了以前甚少吃香菜的二皇兄,今天居然吃了香菜,还吃了不止一口。
敏和公主摸了摸下巴,索性将那碟子香菜小炒肉放在了“谢端”的面前。
果然,“谢端”跟没有发现一样,一个劲儿的低头夹菜吃饭。
谢长熙注意到了“谢端”的不对劲,正要开口,被谢明珠一个眼神阻止了。
于是,午膳期间的气氛多了几分古怪。
用过午膳,“谢端”寻了个借口,说自己还有一副画作没有完成,为此就先离开了。
谢明珠叫都叫不住。
谢翊见谢长熙跟谢明珠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带着谢竫也走了。
谢明珠遣退宫人,谢长熙这才开口道:
“之前六尚那边来人,说仪云宫这段时间所用的笔墨纸张比以前多了几番,但是负责清理仪云宫的小太监小宫女说并没有看见那么多的纸张被扔出来。”
“唉?难不成是二皇兄最近练画画练到走火入魔?”
面对谢明珠的疑问,谢长熙也不好多加评论,只是道: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二弟那天昏迷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太子皇兄也觉得二皇兄变了?”谢明珠看向谢长熙问了一句。
“是啊。”谢长熙伸手不知道在桌面上毫无章法的画着什么,“或许真的走火入魔吧。”
谢明珠咬了咬唇。
不对,肯定不像是走火入魔。
被谢明珠和谢长熙猜测的“谢端”,一个人回了仪云宫,遣退宫人,独自将殿门从里头锁了。
将之前拿过来的宣纸铺好,“谢端”提笔,却不是之前那般熟练的动作。
而是练了这么些天,依旧生硬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