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多年不见,你一点没变。脾气急,嘴不饶人。”
棺中人语带笑意。
“一口气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那人跟老太太开起了玩笑。
老太太啪地一声,拍在石棺上。
“你说自己是古上早,怎么证明?这么厚的石头,我可可看不到。”
“这很容易。看到背后的石柱了吗?从下往上数,第二十只眼睛。盯着它别动。”
“装神弄鬼。”
老太太嘴上骂,依然按对方所说。
“一、二、三.......二十。”
第二十只眼睛大如拳头,眼珠突出。
眼睛里射出来金光。
棺材影子倒映在眼中。
老太紧盯着眼珠。
棺材的影子轻微地晃动,如同水波中的倒影。
象高温下的蜡油一般,厚重的石壁软化虚幻。
棺材内部的场景清晰可见。
一个白胡子老头平躺在里面。
老头费力地抬起头,对着老太太咧嘴一笑。
“小雨姥姥,一别多年,你过的可好。”
老太太后退几步,一跤跌坐在地。
幸亏她胆子大,不然非吓坏了。
“吓着了吧?”
男子慌忙道歉。
老太太看了半天。
老头眉眼间果然有无影飞星古上早的模样。
虽然跟那个玉树临风的帅哥形象差的有点远。
“师父真是你啊?”
乍见到失踪多年的师父。老太太悲喜交加。
“你没回去?谁把你关在这里?”
古上早的情形很不妙。
他仰面朝天大字形摊开四肢躺着。
双手双脚张开被长长的钢钉钉住,钢钉上刻着符文。
符方灵力流转,压制着古上早的修为,防止他脱逃。
伤口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老太心头乱跳,浓重的血腥熏的几欲呕吐。
“前些日子,我的几个分神逃出此地,在落英州找到你。和你以入梦的形式相见,是要拜托你。”
“师父,我是堕落客,废异人,恐怕有负所托。”
老太太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
她是堕落客,背负着异人的诅咒。
隐姓埋名永不出头才安全。
就算答应了,她技能全无,也帮不了什么。
古上早苦笑,轻微的移动牵扯到伤口。
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古上早咬着牙,缓慢诉说着理由。
“异人回归,我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被囚禁于此,不久前,地下突然涌出许多消失已久的魔物。我打杀经了它们,从它们的记忆中搜寻到一个重要的信息。”
“什么人囚禁的你?那个信息是什么?”
“种种现象表明,封印已经揭开破坏。魔物妖怪将重新回到源流大陆。”
老太太不大相信。
“师父,不可能吧?封印岂能随便被人发现,更不能轻易被人破坏,那魔物是不是漏网之鱼?”
古上早:“呵呵,虽然我飞升的较晚,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老太太:“师父,你也飞升天界了?”
“你来看。”
一幅画面徐徐展开。
画成是一朵红莲如小山般大。
莲花次第张绽放,柔和的金光从花蕊直冲斗牛。
古上早一袭白衣。
轻飘飘飞起,莲蕊中站定。
八十一道劫雷从天而降劈向古上早。
劫雷到处,护身法宝层出不穷,一一避开化解。
渡劫成功。
足下祥云生,托着他升天而去。
老太太生怕错过每个细节。
传说中的渡劫飞升,能亲眼得见,是她的福气。
“师父,你渡劫飞升了,真了不起。”
老太太由衷佩服。
古上早嗬嗬苦笑。
“天人又如何?还不是死尸一般关在这里,经受酷刑的折磨。”
“师父,你是天人都解决不了,我更不行了。”
“封印毁坏,魔物重临,你我都不能独善其身。不管你有没有能力,都要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否则源流大陆的黑暗时代即将到来。”
“师父,你说的对。只是我已年老,还能杀怪吗?”
老太太被无力感包围。
修尽失的她徒然悲伤。
“我不要你救我。只要你把这个送给一个人。”
忽然手中多了一件东西。
东西被绢布紧紧包裹。
“那人是谁?”
“救你命,治你病的人。这人的面容跟我有些相似。”
老太太看着古上早。
“是个老头啊?”
古上早笑了。
“跟我年轻时相似。不是老头。”
老太太又上下打量着自己。
“我虽然是废异人,体质好的很,怎么可能有病?”
“你马上就病,记住我的话。”
“那人又是干嘛吧?为什么要找他?”
古上早叹了口气。
“你把家乡的事儿全忘了?源流大陆来历的传闻也记不得了?”
“异人对我们这些人进行了严厉的惩罚,技能剥夺,记忆抹除。几乎跟家乡割断了所有联系。”
古上早鼓起腮帮子猛吹一口气。
“等那人成功之后,就全明白了。”
老太太如坠冰窖。
大叫一声醒来。
醒来的老太还在家中床上。
只是浑身疼痛,一副快死的样子。
“你跟我师父很象。肯定就是他说的那个人。”
她从箱子底翻出一个红布包裹。
包裹细长,巴掌大小。
“你救了我的命,相貌跟我师父有些相似,完全符合条件,东西归你了。”
东方明还想推辞。
老太太言辞恳切。
“我知道不应该再提额外要求,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求你,如果机会合适,救师父脱离苦难。”
东方明没有半点犹豫。
“我答应你。”
张老太松了一口气。
“谢谢,我累了。你们自便。”
老太太下了逐客令。
张立火将三人送出来。
“老娘病体刚好,恕不远送。”
日上三竿,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张立火准备开门做生意。
“明哥,我们回杨家,还是去府衙?”
“我们即刻动身前往孟都王城。圣旨还在苟大皮手里。这是郝六爷留下的唯一法宝,不能落到苟大皮之手。”
三人走了没几步。
张立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三位留步,母亲让我说一句话。”
朱多福嘟囔着。
“刚才在屋里什么话不能说。非要在外面说?”
张立火一脸歉意。
“我母亲的身份特殊,有些话不能乱说。这个字条给你。”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他乡即吾乡。我们本一家。”
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说,源流大陆跟她身份相同的人不在少数,如果要确定对方的真正身份,你只要说出他乡即吾乡,对方就会对出我们本一家。”
东方明记熟了。
张立火掏出一把剪刀。
剪刀做工粗笨,刀口乌钝。
就是一把寻常破旧的家用剪刀。
东方明愣了,他猜不出老太太卖的什么药。
“母亲说这把剪刀是件难得的宝贝。是她多年前一位好姐妹送给她的。如今她没有修为,宝贝留在身边只能暴殄天物。”
朱多福用大拇指试着刃口,刃口刮过皮肤,发出丝丝的声音。
“剪刀也太钝了,估计连薄薄的纸都剪不动。”
张立火通红着的脸。
他也觉得母亲把一把破剪刀当成礼物送人不合适。
可是又不能违背母亲。
他挠着头皮,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小时候,经常拿着这把剪刀玩。母亲丝毫敢不担心我被剪刀划伤。除了能捅进豆腐,硬一点儿的泥巴都能把剪刀碰弯,奇怪的是,剪刀坏了几天,我再拿着玩,剪刀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坏不了吗?不就是一支普通的剪刀吗?”
朱多福两指捏着轻轻一弯。
剪刀比面条还软,折了个对头。
“你别弄坏了。礼物虽小,是大娘的一片心意。快拿过来。”
落玉心抢走了剪刀。还给东方明。
“谢谢大娘。没事儿我们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