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晕两次,这是创下了她过往的历史记录了。
傅观雅再次醒来,眼前的人事一概不认识。
两个近身伺候的老奴见她睁眼,手脚利索地站近她跟前,麻利地端茶倒水。
“这是……白霜阁?”傅观雅记起来了,她是没有在这里住过,不过回来取东西是瞧过几眼,倒也认得。
老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伺候,就连一眼都没有给她,像两台加了油就能运作的机器。
这俩看着挺会做事的,连她身上的衣服都给换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是府上的老人了吧。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傅观雅下床穿鞋就起身,还没走两步就被她们俩那壮硕的老妈子身挡下了去路。
其中一个老奴面无表情,说话是满口的冰冷:“王妃既醒了,就到厅堂去回话吧,王爷在那候着多时了。”
什么?王爷?!回话?!!
为什么?!
她好好的,那破王爷为什么叫她去……
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昏倒这事了。
好死不死,偏偏还碰上了他,真是气得傅观雅想在射击场举枪泄愤。
厅堂上,盖有彩绣芙蓉花绒布的案上放了几盘果子和几幅诗画,南边采摘的雨后青茶香氛四溢,不远处都能闻得出丁点茶香。
谢付珩手持画卷赏得出神,任由底下的洛洛屈身跪着,这足足都有两个时辰了。
“王爷,王妃已到。”两个老奴将苏醒的辰王妃带过来见他,这差事就算了了。
一身浅衣裙衫的傅观雅站上厅堂,乌秀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只插了一根简易的木簪在头顶上,额前几缕碎发洋洋洒洒,如青春花季的闺门女孩。
“洛洛——”傅观雅第一眼就是在地上跪着的洛洛,她担忧地要扶起那弱小的身板,却被洛洛阻止。
“王妃,王爷还在上面。”
她用很小的声音告诉主子,面见家主不问礼,那可是大不敬。
“哦……”傅观雅这才反应,屈膝对着堂上行了个大大的礼数:“见过王爷。”
她面朝地板、双手垂直前伸,像极了叩拜大地的姿态。
“免——”上头有了音,只是简简单单就一个字,傅观雅并没领悟其意,持续那夸张的姿势。
“王妃——王妃——”洛洛再次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王爷叫您起来了。”
“嗯?可以起来了吗?”一点不给面子,傅观雅是用正常音量说的,弄得洛洛又趴在地上,生怕辰王问罪。
看洛洛倒回去又闷不作声了,傅观雅只能抬头望向辰王,看看到底他要把自己怎么样。
谢付珩放下手里的卷轴,端起手边凉了一半的茶,低头品着,这是在等着她自己解释。
这是要她自己自告奋勇,坦白从宽的意思吗?
傅观雅在内心盘算,鼓着勇气说道:“我知道……我擅自出门……我……我……我错了。”
最后三字没了底气,她都不懂该怎么组织语言,总之千错万错承认自己错就对了吧。
“你错哪儿了?”辰王放下手中的茶杯,没有看她。
“就是偷偷出门啊……”都说过了还明知故问。
“那……是罚你,还是你身边的丫头?”这下辰王和她的眼睛对上,语气微凉。
傅观雅赶紧护犊子地护住洛洛:“罚我吧,与这孩子无关。”
还是那么疼惜下人,聂沉霜,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不过……请王爷听我一言。”傅观雅挺着胸膛,又胆大起来。
“你说。”
“今日我出门,是坏了王府的规矩,但要不是我出门遇上王爷的侧室,还千钧一发救下了她,所以希望王爷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两抵消吧。”
她豁出了性命说的这话,是压在这谢付珩还算是能讲道理的主才敢赌一把的,大不了输了也就是一顿板子或禁足的事。
干等着他同意不是办法,傅观雅很是厚脸皮地追问:“我说……成吗?”
“你这是在跟本王讨价还价吗?”
“呵呵——那要不,您看怎么罚都好,轻点就行。”她是不怕打的,可真打起来那也是皮开肉绽,回头还要在床上天天躺着,那更是要她的命。
想来她在偏院中是真的活得清苦,身子竟虚弱到这程度,要是他再重罚,是真的会要她的命,回头还落了个苛待发妻的话柄。
“这事就到这儿,本王就当没发生过,再有下次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傅观雅欣喜如狂:“谢王爷——谢王爷——”,还不忘拉起洛洛:“回去了——”
洛洛在此是跪了很久的,所以一起来这脚都站不稳。
傅观雅也一样,这一起身就歪歪扭扭的,差点就要翻个跟头。
“没事……没事……”
这个身体还没有痊愈,这几天最好是不要动了,就在家呆着,十日后再出门就好,也省的辰王找茬。
与王爷告知一声,辰王妃主仆二人草草退下。
辰王在她背后望着其远去,他缩了缩自己的右手,安静地放下。
刚才,他是想伸过去扶她,但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冲动,一个错误的冲动,于是停住了手……
谢付珩胸有涟漪,害怕自己的坚定会戳破,他必须要保持冷静,决不能对聂沉霜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