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水鸟,学名叫做小?(pi)?(ti),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水鸟,陈传旺这里常常称呼这种水鸟为油鸭。
前文说到一些水鸟会在水蜡烛丛里做窝,其中就有油鸭。
至于为什么称一只水鸟叫做油鸭,这个原因,陈传旺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面前的油鸭说出的故事很怪,非常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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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在二三十年前,那是乌县还是全国贫困县,交通极其不发达。
但也就是这样的情况,导致当时南湖的自然环境很美,不少的野生动物都会在附近停留或筑巢。
油鸭阿七出生在这里,就在陈传旺看到过的水蜡烛丛里。
它身体健壮,好奇心强。
再加上一出生就是妖怪,所以刚刚成年那会儿,就搅得南湖没有片刻安宁。
倒不是说,他会伤害其他的妖怪或者动物,而是他精力太过旺盛。
那时的阿七风头正盛,再加上样貌在油鸭中颇为不俗,所以不少的雌性油鸭都喜欢在阿七身边。
阿七到底不是普通的油鸭,他是一只妖怪,一只怀揣少年青春热血的妖怪。
他看不上那些呆呆的雌性油鸭,只觉得她们不配。
久而久之,阿七几乎与油鸭种群断绝了往来,整日与南湖的妖怪们混迹。
这无可厚非,毕竟妖怪不一样嘛。
本来这样过下去,阿七要么孤独一生,要么到一定年纪便会顺着本能,找个伴侣。
但就在油鸭迁徙季节的前不久,阿七交到了自己的“心上人”,那是一只非常独特的鸭子,独特到阿七一眼就相中了。
一见钟情?
不,是一见误终生。
鸭子的样貌,阿七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非常模糊,模糊到只剩下朦胧的美。
阿七只记得,心上人非常的高冷,从始至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从始至终都对他爱搭不理。
那是一只独特鸭。
阿七是这么认为的。
他每天都会到那里,去看心上人,而他的心上人,每天也都会在那里停留,停留一整天。
阿七感觉自己中了毒,一种无法解释的毒。
一个月过后,油鸭到了迁徙的季节,数十只油鸭从水蜡烛丛里钻出,朝着另一个“家”飞去。
而阿七,留下了。
这一只被爱束缚的油鸭看着自己的父母离开,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尽的孤独,但好在,心上人一直陪着他。
可突然有一天,心上人不见了,几个月里,阿七第一次慌了。
他找遍了南湖,甚至还学着鸟儿一样,落在树上眺望。
可心上人,依旧不见踪影。
就这样,找了很多年,等了很多年,阿七一直留在了南湖,成了无数妖怪眼里不屑一顾的“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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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说完,阿七眼神中流露伤心和哀怨。
陈传旺摸不着头脑。
“太模糊了……”
他叹气说道:“你的心上鸭,长什么样子你都不记得了,一点特征都没有吗?”
阿七转头看向南湖某处,道:“她很高冷,没有说过话。”
楚老大在陈传旺耳边轻轻说:“我们一直认为那是个哑巴。”
“这确实是个特征,但并不明显,没有人会在意一只鸭子会不会叫。”陈传旺又问:“还有更明显的特征吗?比如说,她身上的什么地方最吸引你。”
阿七沉默了下,道:“……毛色,她的毛色很好看,比我还耀眼。”
陈传旺:“……”
他其实并不觉得小?(pi)?(ti)好看,这种水鸟并没有太艳丽的毛色。
“你确定不是一只公鸭子吗?”楚老大在一旁说。
阿七瞪了他一眼,说:“我不至于连性别都能认错,她太美了,美得不像只鸭子,像是一件艺术品。”
“哈哈~薯条才是艺术品!”楚老二开口:“那是上天的恩赐!”
陈传旺扶额,将楚老二的脑袋按了回去:“那是我买的,而且你又不是海鸥。”
“嘎?”
楚老二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毛色耀眼……”
陈传旺摸不着头脑,在南湖边活了这么多年,他见过最好看的鸟就是白鹭,不过一身白,算不上耀眼吧,而且阿七口中的是只鸭子。
“你可以认清楚颜色吗?”
陈传旺不懂,但网上总有一些人会懂的,不过上网询问之前,他要先搞明白是什么颜色的羽毛。
阿七不知道颜色的分别,他根本就没跟人类有过什么接触。
无奈之下,陈传旺简单的举了几种例子,柳叶的绿,乌鸦的黑,天空的蓝……
可惜都不是!
陈传旺干脆将阿七抱起来,沿着湖畔认颜色。
……………………
二爷家的小鸡已经死了好几个,为此二爷还责怪过大黄,但现在他连责怪的狗都没了。
胆子颇大,好奇心极重的短短正在探索世界,它爬上爬下,跑进二爷的屋子,爬出二爷的屋子,它小心翼翼,但又哪里都要看看。
小鸡仔,不过巴掌大,毛绒绒的窜动,就像是一个个黄色的团子在地上滚。
短短见过鸡,但见的都是大鸡,头一次看到有它脑袋大的小鸡,它好奇的很。
由于鸡窝被木板拦住,短短仰起头,测算了一下高度,后腿一蹬,便扒在了木板上,它用力地蹬了几下,就爬了上去。
“叽叽叽……”
小鸡被突然出现的小猫吓得四散。
短短嘴里发出呼呼声,跳进了鸡窝,左闻右嗅,晃动的尾巴代表着它愉快的心情。
猛地一窜,将一只小鸡按住,但短短却没有下口,它在小鸡脖子上舔了舔,然后无趣地松开。
正如陈传旺所料,与楚乌混熟的短短对鸟和鸡没什么兴趣,它刚刚抓小鸡,也是因为那只小鸡正好在它眼前跑。
一群小鸡仔缩在一起,导致窝里非常暖和。
短短也不嫌弃,转了转,便趴在了干草上,堵住了鸡窝的门。
没过多长时间,短短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它抬头看向木板的方向。
一双竖瞳,正在盯着它。
……………………
“你确定是这个颜色?”陈传旺低头向阿七问。
阿七重重点头:“就是这个颜色,我忘不了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陈传旺沉默地抬头。
面前是一片油菜花地,而阿七口中灿烂的颜色,就是油菜花的色彩。
一个荒诞的答案,陡然萦绕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