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堔从做了那个梦之后脸色就不太好。
晚饭是程安染做的,她特意做了一些唐亦堔爱吃的,唐亦堔勉强着吃,也尽量表现的和往常一样,可却食之无味。
以前最喜欢吃的程安染做的美食,在今晚无论如何也尝不出味道。
如同嚼蜡一般吃了晚饭,唐亦堔觉得自己这样不行,他得去找私人医生看看。
“我等下要出去。”唐亦堔问程安染:“今晚会让你们两个晚点见面,可以吗?”
程安染擅自替唐亦理做主道:“你有事你就去忙你的事情吧。不过你这样……有办法开车吗?需不需要我来开?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唐亦堔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去见私人医生,摇摇头:“不了,我自己能行,你在家吧。”
程安染水润的眸凝视了他一眼,勉强一笑点点头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可是在心里,程安染微微叹气。
他还是不能完全的信任与倚靠自己吧,所以才会拒绝自己吧。
他还是无法对自己完全敞开心扉。
不过这事她也早知道,不是那么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她还需要等待,至少在刚刚他们两个人又更近了一步。
唐亦堔去到私人医生家里,私人医生给他道了杯安神茶。
唐亦堔头有些痛,主动道:“医生,给我点个安神香吧。”
医生有些诧异,因为唐亦堔上次来的时候还怕自己的老婆闻到熏香的味道而拒绝用这个熏香。
唐亦堔坦言:“我今天状态不太好。”
私人医生明白了:“好的,我这就点上,您先喝点安神茶。”
等熏香和安神茶稍微起了效果,唐亦堔才缓解了一点,躺在诊疗椅上,唐亦堔道:“医生,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事。”
私人医生理解的说:“你的病症源于童年的一些阴影,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引发了你的童年阴影。”
唐亦堔:“我发现我误认为出轨的某个人,其实一直没有出轨,是我太偏执,固执己见误会了,那之后我就梦到小时候。我发现与我的病症可能也源于自我厌恶。”
私人医生:“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比如有一部分恐同的人,其实本身是潜在的同性恋,他们因为不肯接纳这样的自己,从而造成了对整个群体的敌意。”
唐亦堔揉揉眉头道:“我的情况或许比较复杂。”
那个梦提醒了他一些被他故意忽略和忘记的事。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母亲出轨,但那时候他不知道这是出轨,只知道妈妈和司机关系要好,然后妈妈总是避开爸爸和司机在一起,所以他潜意识里想帮母亲隐瞒的。
直到母亲去世,父亲对他说的话,才让他意识到那是背叛,那是不对的,是可耻与错误的。
那时候他才发现,父亲才是那个可怜人。
他呢,他是帮助母亲背叛父亲的帮凶。
不仅如此,他也会去后悔,如果早早的向爸爸告密,也许母亲就不会自杀。
不论告诉父亲之后会闹成什么样,总好过母亲跳楼自杀。
但他毕竟是个孩子,无法接受自己害死母亲这个事实,所以他又憎恨母亲,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背叛爸爸?如果母亲没有那么做,就不会死。
很多很多的事,很多很多的心思,促成了他的病症。
但他也的确不是无辜的。
这件事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就是当时小小的唐亦堔的抉择。
他的抉择害死了母亲。
他也是因为无法选择。所以从那之后看到出轨,他只能装作没看见。
因为他不知道他的选择会改变什么。
再到后面,他便无法跟任何一个女人相处了。
他懊恼、忏悔、痛苦、悲伤,这些情绪全部堆积在小小的唐亦堔的身体里,唐亦堔也无法面对父亲了。
因为无数次他都想到,自己害的这个男人失去了妻子,自己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的妻子在出轨,却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母亲而隐瞒了一切,自己也背叛了这个男人。
他是不配得到幸福的人,是该痛苦活着并且忏悔的人。
最终压力使得他和父亲越来越疏远,他不知道父亲是否怨恨过他,他自己首先不能原谅自己。
从私人医生那里开了一些药物,唐亦堔疲惫的出门了。
私人医生能做的就是给他进行心灵疏导,开解了一下他的自我厌恶情绪,以防止他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其他的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最终克服病症还要靠他自己。
送他到门前,私人医生建议道:“与你误会的女性和解,对你有帮助。你现在需要和整个女性群体去和解,才能最终治愈。”
唐亦堔点头:“我打算去道歉的。”
他倒是没想逃避,只是过去的事实在纠缠着他,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垂垂崩塌的边缘。
回去的路上,他不禁又在想,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创造出唐亦理呢?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他知道第二人格为什么存在,或许就能彻底治愈了。
只是关于唐亦理的存在,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且早已经没有追溯过对为什么存在了。
他只知道有唐亦理在能帮他分担很多东西。
在年少的时候,他依靠着唐亦理,可以处理很多他无法面对女性的事。
在小的时候,两个人反而交换的更频繁,白天的时候迫不得已也会换,是大一点他有了更多的应对办法,才慢慢制定了唐亦理夜晚出来的规矩。
车子再黑夜里开车,黑暗里又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被拍了下来。
唐亦堔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程安染还坐在沙发那里,见他回来了,程安染放下手里画婚纱的笔站起来:“你回来了?”
唐亦堔一怔:“你在等我?”
程安染微微一笑:“也没有,我在画设计稿,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泡安神茶,你要吗?”
她说着走向唐亦堔打算帮他拿东西,然而刚走过去就闻到了唐亦堔身上的香气。
她微微怔住了。
他去了哪儿?为什么身上会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