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之把许秀从乌烟瘴气的gay吧里弄出来之后,就嫌弃的和他拉开距离。
许秀低着头,小声道:“念之表哥,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许念之推推眼镜,态度疏离:“是我表舅唐亦堔叫我来的,我只负责来演这场戏,你的事和我半点关系没有。”
许秀点头,不再说什么,跟着许念之来到唐亦堔车前。
车门拉开,车子换了白夜开,唐亦堔坐在后座,冷淡的让许秀上车,之后对许念之道:“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许念之哪儿敢要他的谢,这前男友身份还不尴不尬的摆在这里呢。
一日前男友,终身都是罪。更别说他还有一排排的黑历史。
于是许念之忙说:“表舅您说笑了,只是举手之劳,况且许秀毕竟和我也多少有点亲属关系,不能放着不管。”
唐亦堔:“今晚的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你权当没发生过就好,以后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许念之知道唐亦堔一诺有多重要。
许念之没想到稀里糊涂被叫来帮忙,还能承这么大一个情,急忙说:“多谢表舅,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他没有拒绝这一承诺,没必要矫情,承了这个情以后说不准能帮自己大忙,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唐亦堔这个依仗他没道理不要。
门关上,车内只有唐亦堔和许秀坐在后排,气氛降到了冰点。
白夜不会去打扰后面的人,唐亦堔面色阴冷,随着车子开启,许秀的脸色变得苍白,他规矩的坐在一旁,并不敢说话。
车子一直开,到了一个公园,唐亦堔才开口:“下车。”
许秀不敢多问,乖乖的下车了。
很快,唐亦堔也下来了,因为夜色已深,这边的公园没有人来,唐亦堔在树下,目光冷漠的看着许秀:“白夜说你打电话威胁我?”
许秀脸色煞白,急忙解释:“对不起顾总裁,我是走投无路了,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打电话的,我怎么敢真的说什么,即使您今天不来,我也不会说什么。”
唐亦堔不想听这事后的马后怕,没发生的事谁都可以随便说个一二三。
他在意的是已发生的事,比如许秀的威胁电话是真的。
唐亦堔声音极冷的说道:“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让白夜帮你解约,只不过是答谢你那天送我回家,举手之劳。我并不是个依仗自己的权势轻易为难别人的人,但你却把这当成威胁我的资本,你胆子不小。”
许秀吓得不轻,直接给唐亦堔跪下了,薄唇颤抖着说:“唐总裁,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威胁您,钱我会还的,一分不少还五百万,多还也可以。”
唐亦堔看着这个男人眉头蹙起来了。
他从来不歧视别人的性取向,也没有因为许秀是在gay吧见到他对他起过一些念头而厌恶对方,现在却对他有些瞧不起。
“要么坚持不涉足泥潭,要么就豁出去一切,你这样的半吊子的手段,真以为别人识破不了?方家二少为什么对你出手你不知道?他不过是看穿了你有心撩拨,却又耍小聪明。”唐亦堔冷声道出了许秀的心声。
许秀想装清纯文秀,他既想吃迷惑方二少,又不想被对方当成玩弄的对象。
说白了就是想撩到人帮他,又不肯付出代价。
许秀瞳孔震颤了一下,大概是这一天连连受刺激,此刻他瘫软在地上,喃喃:“我不能出卖身体,那些人都是玩咖,玩过了就会扔掉,我可能一无所有。”
唐亦堔:“说到底,你是自作孽不可活,像你这种豁不出去的人,偏偏又要撩拨,你完全是咎由自取。”
唐亦堔想到了程安染,当初那一夜都是他不好,因为一张支票给了唐亦理错误的信息,导致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
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程安染没有自怨自艾,她第二天就自信的谈条件了。
关于那晚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唐亦理和程安染知道,他无从得知,但——他认为唐亦理不至于强迫。
大概是她最终为了绝地反击,愿意拿身体赌一把。
他现在想来非常非常懊恼和心疼那时候的程安染,若是再回去他肯定不赞同程安染选择这样的方式。但他仍从心里佩服程安染的坚强。
人越是悲惨,筹码越少。他当然知道许秀这种没有靠山的人在娱乐圈想必是难混的。
但并不是难混就永远不会出头,他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彻底出卖自己换取理想,二是一定要坚持自己打磨自己,以待时机。
许秀呢?投机取巧,哪种都不肯费心,就想着有人当冤大头,怎么想的如此美好?
许秀却是为自己辩驳:“我也不是每次都不想付出,我在酒吧遇见唐总裁的那次,我是愿意的,因为我知道唐总裁你跟他们不一样。我可以是个听话的情人,可我不能默默无闻,我想出头啊。”
唐亦堔皱眉,随即眼里变得更加冷淡无波:“我对你没有兴趣,这世界也不会给你那么多选择。欠条我会让白夜打给你,我要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下次再敢提及我,不需要你什么仇家动手,我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唐亦堔说完转身走了。
许秀呆在那里许久,缓缓的站起来,有些茫然的站在黑暗里。
他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处地方,这地方很陌生,却又有点眼熟。
他仔细一看,是一个叫做染的婚纱工作室。
他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唐亦堔说了那么多,意在叫他要么放弃一切出卖自己,要么自己努力。
但是看看他老婆——
他老婆当初负债累累,是坚持下来所以有了今日吗?
不,不是的,是因为他老婆找到了他这么个靠山罢了。
说了一大堆大道理,对自己嗤之以鼻的样子,结果他老婆偏偏就是个反面例子。
想到那一日程安染的光鲜,许秀不知道怎么了,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两只一模一样的在臭水沟里挣扎的老鼠,忽然有一天其中一只被救起来当宠物养着了,而另外一只在臭水沟里凄惨的淹死了一样。
许秀觉得程安染与他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都是身陷囹圄,为何她就过的这么好,还不是因为她早一步遇见了唐亦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