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潇潇真是无语。
这家伙的嘴炮，谁受的了？
不过，她还是调整了一下情绪，认真道：“陈顺，说正经的啊，我妈到底是什么问题？你要怎么治？我可是相信你了啊，什么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陈顺摇了摇头，撤嘴，深吸了一口烟，望着驾驶窗外的蓝天白云，缓缓道：“咱妈其他各方面没有问题，包括生殖方面都非常之健康，超出常人般的健康。那就只能是神经方面的问题。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是要进行全面的中枢神经系统手术活剖分析之后，才能下定论，也才知道怎么治。当然，这是有风险的……”
“啊？！”叶潇潇震惊了，心头闪过一大抹的惊慌，一下子打断了陈顺的话，“这么大的手术，你竟然只是为了做个检查？你这么折腾一番。汉东叶家大宅都让你毁完了，损失数千万，你就是为了做个检查？陈顺，你怎么这么疯啊？”
叶潇潇一脸的痛苦不堪，抚着额头，又拍了拍操纵杆，简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陈顺看的出来。她有些生气了。
但他还是认真道：“潇潇，无论任何手术，医生都不可能给病患家属百分百的保证，都会有风险告知。这不仅是惯例，也是医德。咱妈的病情，我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进行……”
叶潇潇一抬手，“陈顺。你别说了！咱妈咱妈，什么咱妈？我跟你还没有产生感情，我没有喜欢上你，你别自作多情了。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治疗我妈，我不同意，坚决不行！风险太大了，你是拿我妈的生命在开玩笑。可怜我还太着急，竟然支持你！”
陈顺有些沉默。
一口饮掉瓶中的酒，收起空瓶子，又拿出一瓶。
叶潇潇见状，更是心里难受，“你不说话，是不是你其实也没多大把握？陈顺，你个疯子，你真的是个疯子！对不起，我要返航了。”
说着，她还真是有些熟练的操作了起来。
谁知这时陈顺却突然沉喝道：“叶潇潇，你别任性，给我住手！”
这声音带着一股杀意似的，听的人头皮发麻。
叶潇潇心里没来由一抹恐惧闪过，扭头看着陈顺。
他已恢复了本尊的模样，那英挺冷酷的脸上，两眼散发着如寒冰般的光芒。
这光芒瘆人心魂，更让叶潇潇有些惊恐在心头爆起。
她下意识的后撤了一下身体，却也是不服输的样子，回瞪着陈顺。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你以为目露凶光，我就会怕你吗？我妈的这个治疗方案，不……是你的检查方案，我还是不会同意的！”
陈顺冷笑一声，收起了这样的目光，坐好了，目视前方，缓缓道：“叶潇潇，这样的手术，势在必行。你不同意，也并没有什么卵用。静渊临死之前，不但托付了你，也托付了他的母亲殷其樱女士。拜托我像对待亲妈一样对她，照顾她。说咱妈，是我的承诺，你接不接受，与此无关。你以为我这是爱意所致，对不起，你还没有通过我的考察，我还不可能爱上你。”
“你……”叶潇潇听的气堵，心中愤然，但也是马上傻住了，一抹悲戚在脸上浮现。
“陈顺，你说……你说宋雨死了？我的天啊，他竟然……”
说着，叶潇潇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默默的想起当年的那个柔弱的少年，做佣人的少年。
爷爷对他特别严厉，经常打骂。
他孤独，沉默。
别的下人也瞧不起他，重活累活也要叫上他。
他默默无言，坚韧不拔。
他消失之后。叶潇潇希望他能过的好一点。
可谁知……
现在得到的竟是是一个噩耗！
陈顺默默的点了点头，又一口将所有的酒扯完了。
“是的，他死了，就在我的怀里。所以，我们依旧还算是基友。然后，我便回到了汉东。唉，不说这些了……”
叶潇潇注意到，陈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几乎无法辨析里面的爱恨交结，悲伤与凝重。
说实话，认识他这么久，她从来没有感觉过他有这么的心头难受。
那一声叹息，夹杂着太多感知不出来也不清楚的情绪。
叶潇潇想了想，“你回来，就是为了兑现这样的承诺？”
“不然呢？”陈顺反问她，很平静的看着她。
叶潇潇没法接这话。
盯着前方的蓝天白云，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天，就这么聊死了。
波音777，继续东去，目标地燕京国际机场，终极目标地——京都慈善医院，顺先生的绝对地盘。
而在他们的身后，汉东，一场小闹剧还在进行。
叶明远在昏迷后一个小时，醒来，躺在叶家大宅的豪华医务间里。
叶文山一直伺候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他也懂些医理，知道老爷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老爷，您醒了？”
叶明远点点头，自起站起来，默默的到外面转了一圈。
看着破败不堪的叶家大宅，满目疮痍，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损失至少四五千万，但这都不是问题。汉东叶氏有的是钱。
但这宅子，就是汉东叶氏的家族精神象征。
如此被毁，简直就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他这样的老人，很讲究气数、运势。
大凡世家、家族，高门富贵者，都讲究这个。
数千年的风水学延续至今，也并不是没有存在的道理。
哪怕叶文山说。武警那边发来道歉涵，表示了深深的歉意，也请他们理解，飞行拉练军机事故无法避免。
叶明远依旧很是郁闷，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突然望着前院花园的一株腊梅。
腊梅很老了，枝干遒劲。但历年花朵繁密而芬芳。
这是殷其樱嫁入叶家那年，亲手从娘家园子里搬来，种上的。
叶文山看着老爷的神情，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在身边。
久久，叶明远才长叹一声，神色里闪过一丝落寞。道：“罢了罢了，死了比活着好，死了比活着好。文山……”
“老爷。”
“其樱的丧事，要最风光，最好的金丝楠寿木，九重阶，七滴水墓坊。墓地就定在文远身边，夫妻同样规格！叶潇潇失踪，追查到底。她不回来，但葬礼依旧如期举行，挑个好日子。任何丧钱礼金，拒收。另……”
说着，叶明远扬起了右手食指。一派威严霸意，让叶文山更是低头弯腰，极是尊崇之样。
“你亲自去一趟燕城监狱，丧讯通告一下殷老吧！”
“老爷，这……您的亲家公，还是……”
叶明远虎目怒视，吓了叶文山一跳。“你脑子怎么了？这事，我去，合适吗？”
叶文山低头不语，默认了。
当天上午，叶文山便是一通忙碌，讣告发出，汉东震惊。
日子也选定。后天发丧。
然后，汉东殡仪馆，任何法事道场停止，不管谁要第二天发丧，当天都不许做什么何祭悼之事。
汉东叶家大儿媳妇——叶文远之妻的后事在此举办，无人敢逆！
整个汉东叶氏家族二百零九口人，唯一叶潇潇不在场，剩下的悉数到场，哪怕身在海外，也得马上包机飞回。
叶老爷子最疼爱的大儿媳妇过世，谁都得给这个面子。
灵泉寺所有所谓的高僧，齐聚于此，诵经超渡。
汉凤观的道士高人，齐聚于此。焚香祭悼，安魂引路。
佛道两家齐来，也可谓一景。
汉东名流贵胄，也是齐来悼念。
王家自然来人，王良带头，妹妹王霞也来了的，兄妹俩表面一片悲哀。心中却好是不欢。
普通老百姓，也是络绎不绝，前来上香祭拜。
没办法，叶家大儿媳妇生前，与丈夫叶文远创建府兰医院。
另有一家府兰分院，对贫民开放，免费治疗。
在汉东人的眼里。她就是个活菩萨，端庄大气，温言细语，医术高超。
但她可救死扶伤，却救不了自己，引人伤叹。
而她的丈夫一代医学天才，也是英年早逝。令人惋惜。
整个殡仪馆外的广场上，随时都是鞭炮狂轰滥炸。
出殡当日，万人送行，灵车缓缓，阵势喧天，震动八方。
可笑的是，有谁知道，那华贵的巨大的从云南森林里运来的金丝楠木大棺里，装的尸体只不过是一个难产死去的贫困户妇女？
但这一切，依旧进行，风光无比，花销过亿。
落棺时，还特意人工降雨，以求福萌后世，后人发达。
这也是叶明远的安排，老风俗，讲这个。
但又有谁知，夫妻俩唯一的儿子叶静渊已逝。女儿叶潇潇，本是他姓之女，非叶氏骨血。
而在燕京，当叶潇潇亲自平稳降落后。她眼里含着悲伤，乞求道：“顺先生，我不想妈妈做这样的手术，我们回去好不好？或者……在燕京找个隐蔽的地方，让她一直就这样活着，好不好？”
陈顺摇摇头，“都不好。”
“要是失败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哥哥已经走了，你还要让他的母亲也走吗？你对得起你的承诺吗？这么大的风险，谁能担的起？”
陈顺平静的看着她那伤心的小脸，淡道：“哪怕你恨我一辈子，这手术也势在必行。有些事，你还太傻，不懂！”
“我不傻！是你太自大！你一直都这么自大！前面的事你成功了，是奇迹！但我不想你在我妈身上这么冒险！你要手术是吧，你先杀了我！反正你杀人不眨眼，没人赢的了你！”
叶潇潇真的怒了，冲着陈顺尖叫起来。
泪水汹涌，情绪失控，失声痛哭。
她真的失控了，不想这样的母亲冒那么大的风险。
神经系统手术太可怕了，稍有不慎，后患无穷！
何况是全面的中枢神经系统手术，从大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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