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死是活,关我屁事!”邋遢道人说着,一个跨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躺了下去。
其余疯修见人救不活,也就没得玩了,纷纷散了,现场只留下绛珠仙子和满腔不甘的风池。
“无救么?”风池看着赵冲越来越显僵硬的身体,一种发自心底的愤懑伴随着满腔热血直冲脑门,一个大胆的念头无法遏抑地出现在脑海中,随后他一咬牙,再次将赵冲负上后背,一抬头,望向了那座直插天际的天柱峰。
风池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就算是未经传唤就去辖制无忧谷的飞云峰也是僭越之举,更何况是直闯天柱峰。
但风池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要去,无论那老妇人说的是真是假,他都要去寻个究竟。他当然知晓此举一旦付诸实施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在动身之前脸上挂着和煦笑容,转首看向了身侧的绛珠仙子,道:“娘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阿妹,但在我看来你们是一样的……之前是我疏忽了,太过计较自己的得失,没有照顾好你,实在汗颜!你知晓我的住地,你往后就住那儿吧,已经被我修缮得很漂亮了,先沐浴再换身干净的漂亮衣裳,等我回来。”
风池这段话说得一本正经,一改其过去不着边际的形貌,乃至绛珠仙子感觉他颇有些奇怪,不过她很喜欢他这幅样子,让她信赖,纳闷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呀?”
“我还有事要耽搁一下,很快就回来了……也许等个几天也不一定。”
“什么事啊,我跟你一起去啊。”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娘子赶紧回去,快点。”风池催促道,随手拂开了披挂在绛珠仙子面门前的乱发。
“嗯……好吧。”绛珠仙子泯然一笑,就像一阵青烟,飘然而去。
风池目送其离开后,呼出一口心中浊气,抬首挺胸,目注宗门上下高不可攀的那座天柱峰。
雪映阳照,此时的天柱峰呈现出异样的雄浑壮阔,恍若这浩瀚之穹便是受其支撑一般,至哉极盛,藐视众生。
“大哥,你我把酒夜饮,尚在不远,今儿兄弟就带你闯一闯这天柱峰。”风池心中默念道,向前迈出一步!
两步,三步!
三步之后,他一身的勇气与坦然而赴之意升到了顶点,怯弱一扫而空,然后展开神行诀,踏雪而行!
在劝离绛珠仙子之前,风池不是没有想过借着她的疯癫去闯这人人敬畏如神明的天柱峰,虽然他曾多次借助她的力量,狐假虎威了一番。可在赵冲生死不明的这段时间里,尤其是与明阳子的那一番交道,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凡是投机取巧,所得与所失是对等的,甚至所失更多。在风池看来,天道向生也向正,藏于人后,以利自身,或有所得,却失其德,与道相悖。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德亦为得,不仅是指人之品德要端正还需让他人有所得。不假绛珠仙子之手,等于避免了她可能因闯天柱峰而遭受惩戒,这是德;而他强闯天柱峰,并非为己,乃利他人,是德亦是让赵冲或可得救之得,与道相符。
是以,这条直通天柱峰的道路,风池走得异常坚定,且一往无前。
风卷起,萧萧落叶,全然甩在身后。
向着天柱峰那座高高在上的巅峰!冲锋!
他的眼睛里已然没有别物,只有那座山,那座他曾经仰视而今却欲踩在脚下的巨峰!
冲锋!冲锋!冲锋!
天柱峰看起来近在眼前,跑起来实在是太远了,但风池已经没有了远或近的概念,只知晓将全部新生的法力灌注脚下。皑皑雪原上,一个由两人叠加在一起的臃肿影子,就像一个呼啸勇毅的龙头,挟风带雪,向前狂奔。
不知何时,一处无人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去哪?”
风池没有听到。
“风池是吧,问你话呢,去哪?”密林中的人以传音之术,如在风池耳边响了个炸雷。
风池立定,茫然四顾,这才发现不远的树下站着一个人——邢明。
“前辈?”风池纳闷道,但并无靠近的意思。
“问你话呢,你这是打算去哪?”邢明没有好脸色,一再问道。
“天柱峰,找老祖。”
“就凭你?”邢明闻言,差点被自己喷出的唾沫呛倒,寻思这小子是有多胆大包天才会行此莽撞之举。不过,由此也验证了他此行的目的,当那位不可言的上尊命他前来拦截风池时,他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今算是亲耳听到并验证了。
“晚辈为何不能?”风池道。
“若无召唤,擅闯天柱峰,要么死要么在刑堂度过余生,你就不怕?”
“若能救我大哥,晚辈认为值得。”
邢明定睛瞅了风池一眼,不禁哑然失笑,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一物给你。”
“这是什么?”风池快步走近,从邢明手中接过一块剔透如水晶的龟甲,莫可明其用处。
邢明淡然道:“上次把你传唤至刑律堂,给你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此物算是给你的补偿。”
风池纳闷:“什么负面影响?我怎么不晓得?”
“我说你有你就有。”邢明又用上了一贯不讲理的口气。
“呃……好吧,这是什么?”
“贴在额头你就知道了。”
莫非这块龟甲中蕴含救助赵冲的办法?风池如此一想,心中大喜,依言将龟甲贴在前额,放出神识往内查探。
但见龟甲中灵光一闪,就跟识主一般,瞬间化成点点晶芒,从风池前额一没而入。
“失魂引”三个沧桑大字在风池脑海中呈现,文字书写却不是中土常见的篆文,而是与流传在泽南的象形文极为类似,所以这些在他脑海中闪现的文字他阅读起来并无障碍。
随后,关于《失魂引》这一秘籍的相关介绍及施法方式等等,一股脑的往风池脑海中钻,乃至他头疼如裂,忍不住痛苦嘶喊起来。
对于这一幕邢明好像早有预料,手一挥,一个隔音光罩将二人全部笼罩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