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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魔鬼训练下来已经足够让人筋疲力尽,晚上的休息却只能躺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除了张沖,蒋小鱼几个人到半夜还都大睁着眼睛,尽管身心交瘁,却怎么也睡不着。蒋小鱼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馒头,掰成四瓣分给其他三人。独独向羽不领情,把塞给自己的那份又扔给了巴朗。

翌日早晨,队员们被四架米171直升机带到了海上。机舱门打开后,机械师放下一条绳索。

武钢站在舱门口,大声地宣布道:“来吧,一个一个下去!底下有快艇等着你们,记住了,每人只有一次上艇的机会,好好把握,不然就自己游回去!”

直升机的高度大约在二十米左右,海风很大,人一下去就被吹得左右摇摆,速降过程相当惊险。

陆战队员们速降至海面后,只见一艘快艇破浪而来。几名士兵站在快艇的甲板上,手里分别拿着橡皮套圈。在经过陆战队员们身边的时候,士兵会把手里的套圈抛向他们。

陆战队员们必须眼疾手快抓住套圈,才能飞身上艇。

蒋小鱼、鲁炎、张沖和巴朗都顺利登上了快艇,而向羽由于胳膊有伤,没能抓稳套圈,和另外四名陆战队员落在了海里。

“排长!”蒋小鱼急得大喊。

巴朗毫不犹豫纵身一跳,重新跳回了海里。

直到黄昏,向羽、巴朗和其他的几个陆战队员才回来。他们筋疲力尽地互相搀扶着,来到了陆战队员集中的沙滩上。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回来,意味着一天没吃饭的陆战队员终于可以开饭了。想到此,连累带饿,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武钢又走到了队伍面前说,由于向羽几个人拖了大家的后腿,所以,全体人员要再加做100个伏地挺身,方可吃饭。

听到这话,众人崩溃,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尉站了出来。他提出,现代战争靠的是先进的武器装备和士兵的个人素养。要像武钢这么练下去,只能培养出来体能发达、头脑简单的废物!

“你以为这是练体能?”武钢冷笑,“这不过是在练耐力,连这点耐力都没有,去马尔斯?我看你还是去做梦!”

眼镜中尉被激怒了,他厉声说道:“那好,老子不陪你玩了,我退出!”

闻听此言,他的战友们纷纷劝阻。毕竟这是一个宝贵的机会,能来到这里,已非易事,怎可半途而废?

武钢指着训练场那口挂着的一口钟说,那叫天堂钟,谁要是练不下去了,随时可以去敲那个钟,随时可以退出!

眼镜中尉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天堂钟,任凭他的战友在背后呼唤,其中有一个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你回来啊,我们四连没有孬种!”

在他的喊声中,眼镜中尉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天堂钟。

蒋小鱼却带头趴了下来开始做伏地挺身,他在心里说:“师傅,你看到了吗?”

训练是残酷甚至残忍的,有人退出,但更多的人还是坚持了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比一个更严苛的训练科目。

在海边的铁架子上,蒋小鱼和其他的战士们被倒吊着,上半身一次次浸在海水中。每一次海水灌进鼻子耳朵,脑袋都有要爆炸的感觉,他们死命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因为人在被海水溺水后会引起肌肉的痉挛,导致无法正确做出判断和反应。这个项目要训练的是他们对海水的熟悉和适应程度,以免在被敌人抓住后,泡在海水里逼供时,他们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训练,是在一条用砾石、贝壳、珊瑚碎块铺就的道路上,队员们赤裸着身体,背着沉重的装备匍匐前进,他们的身体被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等到再次在沙滩上集合时,所有的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午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紧接着,还有五公里的武装泅渡和战术训练等着他们……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可以在舒服地吃饱饭后,再轻松地来一瓶啤酒,然后躺在舒适的床上一觉睡到天亮——只要去敲响那口钟,这一切就会变成现实。”武钢说。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实在是个艰难的选择。要知道,训练的进程到现在还没有过半,之前这些项目已经足够残酷,但在武钢的嘴里,这却只能算是刚刚够热身,要是想退出的话,趁早为好!

一个矮个子的队员忽然一声不吭地从队里走了出来,朝“天堂钟”走去。大家在后面喊着:“老三,别去!别让我们瞧不起你!”

然而那名队员却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径直的走到“天堂钟”前,拿起钟锤敲了三声,然后默默离开。

队员中传来一阵嘆息。

紧接着,又有两名队员走了出来,敲响了“天堂钟”。清脆的钟声似乎要把所有人的心都敲碎了一般,大家都极力把脸扭过去,不去看那口钟。

鲁炎亲眼目睹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敲响了“天堂钟”,此时他感到在这日复一日令人绝望的炼狱中,身体的折磨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精神已经接近崩溃。想到此,鲁炎有些魂不守舍地站了起来,那口钟在他眼里变成了一种解脱的象徵,仿佛无数的手在拉扯着自己,他不由自主朝钟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却从后面拉住了他,鲁炎回头一看,竟是蒋小鱼。

蒋小鱼提醒他鞋带开了,要他系好,避免摔跤。鲁炎低头,发现自己的鞋带绑得好好的,他愣在了原地。

解散的哨声终于吹响了,众人解脱般瘫倒在地上。

回到的宿舍的鲁炎,发现自己整个膝盖都红肿了起来。他从背包里找出一卷绷带,躲到无人的仓库里自行包扎。

鲁炎想起了这一阵子来非人的训练与折磨,感觉自己精神如同即将垮塌的堤坝,再也经不起任何沖刷了。他狠狠地把绷带摔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嚎叫。

鲁炎闭上了眼睛,心里稍微松快了一点。他忽然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睁开眼,是蒋小鱼。蒋小鱼看了看他红肿的膝盖,嘆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小玻璃瓶。

“这是我临来时好不容易弄到的止疼针,担心自己顶不住的时候可以用用……还真是挺管用的。”他递给鲁炎,鲁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

“没想到你小子还能喊出那么大声来。”蒋小鱼调侃地笑着,拿起注射器,从玻璃瓶里吸出药水,帮鲁炎打了进去。

打完针,蒋小鱼又拿起绷带,细心地帮鲁炎缠好。两个大男人面对面,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半晌,鲁炎开口了:“蒋小鱼,就你那本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我就不理解你这次怎么坚持下来的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不是为我自己,师傅在天上看着呢……”蒋小鱼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蒋小鱼颇为认真地说:“我今天拦住你,是因为担心你们走了,我也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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