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年头自己给人帮忙都要说是自己的福分了,明明自己才是付出的一方。
世道变了,人心不古啊。
余悦欢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会狗腿成这般模样。
可恶!
南淮清懒洋洋地倚在靠背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揉着指腹,“也没什么大事儿。”
“嗯嗯,事儿不大……”才怪了。
一旦南淮清这么说话,那肯定是没什么好事儿。
“就是想跟余大人商量商量。”
“嗯嗯,商量商量……”商量个鬼哦!
上一次他这么说话,这么个语气动作还是非要在城中城的建设中入股的时候。
余悦欢再一次提高警惕。准确地说,今日见了南淮清后,她的警惕程度就没下来过,只是现在硬生生地又给拔高了几个度。
“是这样。”
“殿下您说。”你丫的混蛋麻溜地说!
“本王想征税。”
“哦哦,征税。”余悦欢随口应道,忽而抬高了声音,“征税?”
“有余大人为天下商人表率,接过盐矿经营权,不少商人也纷纷效仿。此举虽然是为了让那些商人主动迁都,但是也却是给他们谋求了极大的利益。余大人当知晓,农业才是一国之本。商人逐利,其他人瞧着有利可图也想过来伸个手。但是,这地却没人来种了。他日若是都去经商了,这天下岂不是没了粮食吃?”
余悦欢安静下来,试着手边的茶水温度刚好,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上好的龙井茶,沁香扑鼻,饮一口直觉神清气爽,好似在那万千茶树当中。
要是弄一点儿回去弄一盘龙井虾仁,想必不错。
“殿下说的极是。”
余悦欢这话是真心称赞,不得不说南淮清的目光实在长远。自古重农抑商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工业不发达的小农经济,种地收成完全都是一家人口纯手工的劳作,而不像想现代那般有机器运作。西方人家发展的快,不也正是从工业革命开始的吗,而现在的工业水平,那压根就是没水平。
民以食为天,所以农业才是当下一国之本。余悦欢赚钱赚的开心,倒是将这事儿给忘了,反而需要南淮清来提醒她。
她放下茶杯,点头,“殿下说的极是。”
“余大人也同意征收赋税?”
“当然,只是,恐怕征税还不够。”
南淮清问道:“余大人还有什么办法?”
余悦欢叹了口气,心中颇为无奈,没想到自己一向秉持着发展才是硬道理的理念现在竟然也要跟着打压商人这一阶层。可是没办法,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经济基础既然跟不上,上层建筑必然也无法做出太大的改变。
打压吧,那就只有打压了。
“殿下刚刚说的征税问题,这是其一。征收的税应该单指商业税,商业税分类可多了,下官觉得可分等级来。”余悦欢口齿清晰地将后世的那些什么税什么税以及怎么征都给说了。
“可是,这样还不够。”余悦欢继续道:“若是手下产业大了,这点赋税根本就如九牛一毛,这还拦不住众人想要弃农从商的念头,所以咱们还得有其他的法子。”
“什么法子?”
“所谓士农工商,这是百姓们心中从未变过的真理。”最起码,现在百姓们脑海中就是这么想的。
“若是我们以商人的身份绝了他们想要入仕的念头呢?”
“因父母亲族是经商的,便不让他们入仕?”南淮清沉思道:“这样,是不是太过无情了。如此,商人岂不是都要放弃经商了,那这笔税也无从征起了?”
此时选官任职制度像极了晋朝时的九品正中,一部分是家族承袭来的,一部分是下面举荐上来的,只是因为多年来职位承袭的原因,形成了许多不大不小的世家,比不上四大家族,但却能在乡里说上些话。他们再在乡里做些好事,乡里自然感恩戴德地将人一层层地往上推荐。不少商户家的孩子就是这么进了朝堂的。
余悦欢对这个选官制度不是很认可,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果真的为了限制一部分人放弃耕种去经商就不让他们的子孙入仕,那很有可能商人们为了自己的子孙放弃从商,国家的税也收不起来,这样来看,有些因噎废食的意思在里头。
余悦欢道:“不如,我们就取个折中的法子吧。限定一定的数额,当商户的税交到了这个数额之后,子孙一辈便可入朝为官,可是若是交不到这个数额,便限制他们子孙一辈入朝,如此,便绝了他们的从商的念头。”
“这般是不是对一部分人不公平。”
“是有些不公平。那就加征商业税,少征农业税,那这部分税款补贴他们去。若是商人之子与农民之子同要参与选官任职,那就优先选择农人之子。”
“如此,也是好的。”南淮清不得不佩服余悦欢的小脑袋瓜子,里面的东西倒是真有用,“只是如此一来,商人们便要哀声哉道了。”
“无妨,反正都是为国出力,这些都是他们应该的。”
南淮清点头,对此十分认可。
余悦欢又道:“殿下,您这麻烦解决了,下官还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你说便是。”南淮清少有这么痛快的时候,还是因为余悦欢确实将这事儿解决得好。
余悦欢道:“这一政令若是通行下去,怕是有些麻烦,正好,下官认识个朋友,殿下定能用上,只是这位朋友是个女子。”
陆清瑶啊,搞事业啊,会计啊,不是现成的宝贝吗?
户部的那个位子哦,她盯了好长时间了,真不赖。
“你是想将她放进朝堂?”
“不是想将她放进朝堂,那是为了殿下的需要,她要进入朝堂。”
主次关系可不能混了啊。
“您看啊。”余悦欢笑嘻嘻地道:“户部张桦勾结谢宁春,让谢宁春这些年来贪了不少银子去。账目上一笔一笔是标得清楚,可是一查就露了馅。现在张桦也被抓了起来,户部不正是缺人的时候吗?”
“张泰年纪大了,前些日子还上书说想要辞官回乡的。”
余悦欢瞪着眼睛,什么意思,让陆清瑶顶了张泰的位置?那敢情好啊!
南淮清忽然又换了个话题,“你觉得,咱们加征多少商业税合适?”
“那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然后,没过多少天,余悦欢看着自己要交的税款,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