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生连忙起来扶住了她,神色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母亲,您怎么了?!”
“快把人放下。”季澜溪上前几步,“让我看看。”
江潮生看到是季澜溪,连忙把江母平放在地上,还把位置让了出来,方便季澜溪把脉。
“夫人,我母亲怎么样了?”
季澜溪放下江母的手,说道:“就是心情大喜大悲,有些受不住,才会晕过去,没什么大碍,我回头给你开个方子。”
江潮生面色感激,“多谢夫人!”
“先找个地方让病人好好休息休息吧,空青,你帮忙把江老夫人放到马车上。”
“是。”空青福了福身,走到江潮生旁边,“江大人,奴婢帮你把老夫人放到马车上吧。”
“多谢空青姑娘。”
贺夫人道:“去贺府吧,前面不远就是贺府。”
“多谢贺夫人。”
江潮生一一谢过,江母被送到了贺府,贺夫人又连忙让人去抓药,江潮生更是一直守在江母床边,直到江母情况稳定,才松了一口气。
贺仲和贺夫人在门外看着,都是感慨不已,
“这孩子,还真是个孝子。”
“是啊,斌弟在天有灵,看到孩子被养的这么好,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片刻后,江潮生替江母掖了掖被角,才走出房间,看到在不远处的贺仲还有贺夫人,行礼作揖,
“贺大人,贺夫人。”
贺仲道:“不用这么多礼,你爹生前和我是最好的兄弟,你叫我一声伯父就行。”
贺夫人也道:“是啊,孩子,以后贺府也是你的家。”
江潮生又行了个礼,“多谢贺伯父,贺伯母。”
“我让人在前厅摆了饭,一起去用点吧,钦差大人夫妇也在前面。”
江潮生看了屋里一眼,“可是我还要照顾母亲……”
“江大人只管去,老夫人这奴婢帮忙看着。”江潮生回头,发现正是空青,她正从前面过来。
“这怎么使得,空青姑娘是夫人的侍女,怎么能……”
空青过来行了个礼,笑道:“正是我家夫人让我来的,大人说有些事情想和贺大人还有江大人说,两位大人快些去前面吧,这有奴婢呢。”
“那……好吧,多谢……”江潮生有些局促。
“行了,江大人别谢了,再这么谢下去,这满府的人都不够江大人谢的了!”
看着他这一副木头样,空青就觉得牙有点热。
“空青姑娘说得对,”贺仲拍了拍江潮生的肩膀,“走吧,咱们过去,别让钦差大人他们等急了。”
“是。”江潮生乖顺点头。
三人往饭厅里去。
贺嫣也在,正和季澜溪聊得正欢。
几人相互见过礼,贺嫣忍不住多看了江潮生几眼。
原来这就是江伯父的儿子吗?
贺仲看向慕时韫,拱了拱手,“钦差大人,既然江家的案子已经结了,长虞也该回到江家,我想带长虞去拜祭他的父母,择日让他认祖归宗,想请钦差大人做个见证。”
慕时韫道:“这不好吧?认祖归宗是大事,应当请江家的族老,再不济也应该是德高望重的人才行……”
他虽然是个钦差,但是怎么看也跟德高望重不沾边吧?
江潮生却认真道:“钦差大人为江家查明真相,将恶人绳之以法,能为潮生做见证,是潮生的荣幸。”
说罢又看向季澜溪,“若是可以,请夫人也一同来。”
慕时韫道:“既然你们都不嫌弃,那我就……”
“咳。”季澜溪拿胳膊肘捅了捅他。
慕时韫心觉刚说的话有些不妥,改口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人又聊了一些关于江潮生认祖归宗的事情,贺仲道:“这宅子原先也是江家的宅子,既然江家的人回来了,我们也该搬出去,这样,夫人,等长虞认祖归宗以后,我们也择日搬出去好了。”
贺夫人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反正他们当初搬进来的一大原因就是想替江家守着这个地方,如今江潮生回来了,这不过是物归原主。
“不必了。”江潮生道。
贺仲还有贺夫人都看着他。
“这里也是贺伯父和伯母的家,潮生自己有安身立命之所,余生只想为母亲养老送终,实在是用不上这么大的地方,况且若是……我爹娘知道是贺伯父和伯母住在这里,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贺仲沉吟了下,“那不如这样,你叫我一声义父,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江潮生顿了下,说道:“我需要和母亲商议一下。”
贺仲道:“这是自然,养育之恩大过天。”
新来的新科探花郎,他们秦州府的长史竟然是前任州牧江大人的遗孤,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秦州城传播了起来。
秦州百废待兴,慕时韫颁布的第一条律令,就是恢复了百姓们的自由言论。
所以这条消息传播的速度令人不敢相信,不过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秦州城。
和政令一起贴出来的,还有季澜溪命人写出来的改进后的凉皮的制作方法,为了加强推广,季澜溪还命人在门口支了摊子,当场演示做法。
百姓们得知了其中的好处之后也是奔走相告,一时间季澜溪和慕时韫在民间的威望又翻了几番。
有了刘芹的衬托,百姓们更是对惨死的江斌百般怀念,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知了江潮生认祖归宗的日子,那一天,江家的祠堂前是人山人海,都是自发来观礼的百姓。
这一日,江家仅剩的几个族老都来了,开祠堂,烧香,祭祀,然后请族谱,将江潮生的名字写了进去。
江潮生这三个字,会是他们新的希望。
江母也在一旁,全程看着江潮生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在她心里压了二十年的一块大石,自此彻底落了下去。
她完成了她的任务,也该功成身退了。
只是江潮生完成了仪式之后,却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
江潮生“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母亲,您一日是我的母亲,一生都是我的母亲。若不是您含辛茹苦半生,哪有今日的江潮生?”
“请母亲允许儿子,一直奉养您,直至百年。”
“您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江母看着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动容不已。
这么多年,她也早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好孩子,快起来,母亲答应就是。”
江潮生这才起来。
百姓纷纷称赞江潮生一片孝心,感天动地。
当晚,一处隐蔽的地牢里,四周都是黯然无光,这里挖得足够深,隔绝了外界的光线,还有声音。
这是慕时韫专门打造的地方,在这里,就如同丧失五感,心性再坚毅的人,在这里待时间长了,也会忍不住变成神经病。
慕时韫顺着地牢的入口下去,墙壁上的灯逐渐亮起,正中间的笼子里,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蜷缩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他的精神防线一点一点被瓦解。
这人正是刘芹。
本该在菜市口被绞死的刘芹。
刘芹看到光亮,精神一振,连滚带爬地往光亮处跑过去,跑了几步,就撞到了铁笼子上。
“慕时韫,有本事你杀了我!”
看到是慕时韫后,刘芹目眦欲裂。
慕时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芹,“被你费尽心思藏着的铁矿打造的铁笼子关着,感觉怎么样啊,刘大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些天,除了墙壁上的小洞口会每天投放进来一碗简单的米粥,其他时候无论他制造出多大的动静,都没人来管他,他都快疯了。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杀了我!”
慕时韫缓缓蹲下来,表情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我说过,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