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梦境

“咳咳咳……”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朕要杀了你们……”

太后猛地站起来,拔高了声调,“杀我们?!就凭你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告诉你,阿珩早就已经掌控了羽林军还有城防卫,别自欺欺人了!”

先帝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太后那张令他魂牵梦萦,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得到的脸,

“朕承认是用了些手段得到你,但是朕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就从来没有一丝丝地爱过朕吗?”

回应他的却是太后冷得如同冰碴子一般的声音,

“从未!”

慕时韫眼睁睁地看着先帝的身体气到坐起来,再脱力地落到龙衾中,眼神逐渐涣散,但是却一直瞪得大大的。

太后大抵是恨毒了先帝,以为他已经死绝了,连亲自去验他的鼻息都不肯,就离开了。

然后慕时韫就看到“他”从龙床底下爬出来,惊恐地摇晃着先帝的身子,嘴里呼唤着,

“陛下,你醒醒!”

先帝似乎被他又唤回了一些神志,气若游丝地指着床头,

“药……”

“他”在先帝费力的指引下找到了续命的药,吊住了先帝的最后一口气,然后先帝让他跑,离他的寝宫越远越好。

“陛下,您等着,我去给您搬救兵!”

慕时韫看到“他”跑了出去,还险些遇到太后恒王逼宫后在宫禁巡逻的人,他没办法,只好跑到冷宫躲起来,然后就找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的,脏兮兮的小男孩。

司矜。

许是先帝命不该绝,还是回光返照,真的撑到了他爹带着兵马杀回宫城的那一刻。

彼时恒王以为已经胜券在握,正在将当时的太子,皇子一个个屠杀殆尽,其余的皇室不归顺的就直接被杀死,或者是囚禁,但是没想到城郊大营的二十万兵马突然反水他爹,他爹带着这二十万的兵马以摧枯拉朽之力平定了这一场叛乱。

了结了恒王,先帝到底是靠着那药又多活了阵子,那个时候他爹已经是摄一国政事的摄政王了,还负责教育在这场叛乱里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皇子。

从那个时候起,先帝看他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他沉溺于妹妹被偷的噩耗中,没发现,但是现在漂浮在半空中的慕时韫却都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先帝活了下来,但是他也没处置背叛了他的太后,只是将她幽禁在了自己的宫殿里。

门关上的那一刻,太后朝着他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其阴森的笑容,

那一眼,慕时韫仿佛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画面再一转,是在长平关,柔然得知慕宸已经离开了长平关,拼尽全力发起了最后一轮总攻。

他的母妃彼时还没从女儿丢失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就重新披上了战袍,那一战,血流成河,浮尸遍野,那血染上了红色的战袍,分不清是红色还是血色。

将士们都杀红了眼,慕时韫漂浮在半空,也红了眼。

他拼命地挡在母妃的身前身后,想为她挡住那些冷酷的刀枪剑戟,但是一点用都没有,泛着森寒光芒的利刃还是无情地贯穿了母妃的胸膛。

“母妃!”

慕时韫目眦欲裂。

但是他的身影却逐渐飘向了城墙。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母妃朝着京城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绚丽的笑容。

“母妃……”

“不要死,母妃……”

“不要,不要死!”

“母妃!”

慕时韫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来。

“你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慕时韫的瞳孔逐渐恢复了焦距,朝着声音的源头方向看去。

季澜溪正一袭白色的中衣,头发披散着坐在床上,似乎是刚被他吵醒,正担心地看着他。

见他不说话,季澜溪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不热了,看来是退烧了。”

“我……”这是怎么了?

慕时韫一开口,嗓子就干哑得厉害。

“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季澜溪下床,去给他倒了杯水。

夜半的茶水早就已经凉了,慕时韫接过,一口闷了个干净。

“我这是怎么了?”

“你那天从地牢出来就晕了,已经两天一夜了,你的脉象没什么大碍,但是就是醒不过来,好像是在梦魇,我又不擅长这个,可把我给吓坏了。”

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慕时韫眼底闪过一抹愧疚,“抱歉,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季澜溪:“!!”

刚醒就这么会撩,你不要命啦?!

“我刚听到你一直在喊母妃,你梦到母妃了?”

慕时韫“嗯”了一声,“不只是母妃,我还梦到了一些,我从前好像不太记得的东西。”

“不太记得的东西?”

慕时韫就把梦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这些事情我好像都没什么印象了,要不是刘芹那天的话刺激到了我,我估计都不会想起来还有这些事。”

季澜溪目瞪口呆,没想到慕时韫做了个梦,她吃了个大瓜。

太后竟然是恒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未婚妻!

先帝竟然是横刀夺爱!

恒王和太后联合,还差一点就干掉了先帝,然后被慕时韫和摄政王给搅和了。

不过,季澜溪蹙眉,“先帝都知道当时的太后和恒王有染,还差点害死了他,他竟然没处置了太后?”

慕时韫眉间冷了几分,“这点恻隐之心,是他最大的败笔!”

先帝要是在位的时候就处置了太后,哪还有太后现在作妖的这么些时候?

不,或许也不是。

梦里先帝日渐疏远的眼神,后来太后对他态度的转变,他才意识到,原来皇室对他爹,对慕家的忌惮,早就有了。

甚至,是在先帝自己临终托孤之后没多久,他就后悔了。

临了了,他还是害怕江山会落在旁人的手里。

就算他还能再活几年,这败笔也是注定了的。

季澜溪想了想,神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那你在京城遇到的那些危险,很有可能就是太后的手笔了?”

慕时韫自嘲地笑了笑,

“那日先帝的寝宫里虽然一个宫人都没有,但是冷宫离陛下的寝宫那么远,保不齐就有人看见了我,再者,我找到了先帝的最后一丝血脉,让他的江山得以延续,而恒王一脉却后继无人,史书工笔上也永远只能是乱臣贼子,太后怎么可能不恨我?”

“那要是这么分析的话,太后是恒王的挚爱,恒王身死,会不会把他的所有身家都留给太后?”

这也说不通。

太后又没有子嗣,她就算得了铁矿又能怎样?

她就是逼宫,皇位也找不到人来继承啊?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季澜溪心头一跳,“会不会,当初恒王并没有死?”

“不可能,”慕时韫下意识地否决了这种可能,“当初恒王重伤被父王生擒,恒王生性高傲,为了不受辱自尽在牢里,先帝还将他的尸首在太后面前鞭尸,最后还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嘶——”

季澜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人死了还得鞭尸,还一把火烧成了灰,先帝是有多恨恒王啊。

“不管什么个情况,我们这次回去都得小心再小心,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这里不麻烦,麻烦的是刘芹。”慕时韫道。

季澜溪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玄锦派了一队人马秘密护送刘芹先进京,这会儿估计已经出秦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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