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和小混混说是结婚,当年实际上就在乡下摆了两桌,根本就没有领结婚证。现在要离婚都没地方离去。
记得在梦里,小姑后来找到她时,看到她时那失望的眼神,她永远也忘不了。
所以后来,她的父母找了过来,打着对她好的借口,帮着她搬去了城里时,她是兴奋又高兴的。她终于苦尽甘来,她也有父母疼爱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恰好是她悲惨命运的另一个里程碑。
她父母之所以带她回城,为的不过是她身体里的那颗肾!
原因就是他们的好大儿允儿早年混得太花,搞坏了肾,得了尿毒症。最好的办法就是换肾。他们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从她身上取走一颗肾之后,她的身体也一下子就垮了。
可他们依旧不管不顾,尝到甜头的他们还从她身上取走了一叶肝脏,还有一对眼角膜……
到那时,已经对他们没有用处的自己,则被父母丢进了地下室里。
是因为她拖着病体太花钱,还是个瞎子是个累赘,太丢人现眼。
关进地下室里,一开始还有一日三餐。到后来三天也不记得送一次饭。她是被活活饿死的。
黄芩只要一想到,自己人生的最后日子,就是生活在一片黑寂中。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小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千万不要抛弃我,你别不理我……”
“你这孩子,哭什么?小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快,你把眼泪鼻涕擦一擦。你看丫丫和壮壮都回来了。他们看见了,肯定得说我亏待了你。得帮你打抱不平呢。”
黄欣然的话没落下,丫丫就进来了。
一看见黄芩来了,还在哭。这孩子当即就嚷嚷开了。
“妈,你怎么把表姐弄哭了?是不是你又逼着她考好学校了?我都说啦,不是每个人都是哥哥!表姐不想上大学就不上呗。你逼她干嘛呀?”
丫丫嘴里还在哔哔哔,黄芩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是了!
她回来了。
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高考前夕。回到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命运的时候。
黄芩又哭又笑。
丫丫却以为她真受了委屈,急忙跑来安慰她。就连壮壮那傻小子也无声的陪着她。
黄芩记得,在梦里自己这个表妹的日子也过得非常充实。
她被父母从乡下带回城里时,她还见过对方。那时的表妹早已结婚,却迟迟没有孩子。年过三十的她依旧保养得宜,光彩照人。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在面对小姑的催生时,还不予余力的顶嘴,让小姑和姑丈再生一个。
气得小姑恨不能打人,她都五十多岁了,还再生一个?
生小人精吗?
至于后来,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而那时的她已经彻底和小姑撕破脸,让小姑完全对她失望。放弃她,也再不肯理她了。
她也曾试图联系这个表妹。很可惜,却被她的父母很有先见之明的拦下了。
她也错失了最后的求救机会。
“表妹……”
黄芩抱着丫丫,只一个劲儿的哭。哭得丫丫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才把黄芩哄好了,一家人围拢在一起吃饭。
今天陆云琛不在,毛毛也不在。
两个人一个在天上飞来飞去挣不完的钱,一个也跟着反复折转,不是参加各种比赛,就是去了他的公司。
晚饭吃得很清淡,黄欣然一个劲儿用公筷给黄芩夹菜。还惹得丫丫在旁边抱怨。
别看丫丫现在嘴上说得欢,在她的梦里,这个表妹可少照顾她。
只可惜,她自己作死,最后把自己作没了……
晚上黄芩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吃了很多。成功把自己吃撑了。
晚饭后的陆家非常热闹,丫丫好像孩子王一样,和壮壮风风火火的玩着。甚至丝毫不顾及淑女形象,把这个表弟当马骑。偏偏壮壮也惯着她,任由她骑在自己肩膀上,托着她满客厅跑。
直到黄欣然洗漱好出来,才喝止了这孩子的恶作剧。
偏生壮壮还没玩够,还闹着要继续玩。
黄欣然有时候都觉得,这孩子别不是有某些不足以对他人说道的嗜好吧?
等孩子们都各自回房去了,黄欣然这才走进了黄芩的房间。
黄芩没睡。
正抱着被子在发呆。看见她进来,顿时双眼一亮。
“最近我老是做噩梦惊醒,正好你来了,就陪小姑睡一会儿行不行?”
“嗯,小姑。”
黄芩主动张开手臂,迎接黄欣然。等黄欣然钻进被窝后,她迅速靠上来,抱住了她的腰。
“黄芩,人要往前看。”
黄欣然自己的心其实也乱,不过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她也清醒多了。
“你看,无论你说的是做梦还是你真的是重生回来的,可至少现在,是你全新的人生。过去我们无法改变,可未来,还把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与其不断缅怀过去荒废了现在,还不如把握住现在,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你看,你现在正面临高考的关键时期。无论你高考的成绩如何,你也应该努力搏一把。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你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就信小姑一次,小姑不会害你的。”
“至于你那对父母……黄芩,不是每个父母都是父母,他们也有可能是别人的父母。只不过,你和他们的缘分太浅!我这么说,不是让你放下仇放下怨。而是想告诉你,仇啊恨啊什么的,得先让你自己把日子过好了,有了富足的时候,你再回过头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千万不要被虚无缥缈的过去,毁了新生的自己。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新生,或许就是你上辈子在佛前苦苦许愿千百次,才得来的现在。你真的舍得,让曾经的自己的一切努力,最终付诸东流?”
……
“对,你说得对。小姑……”
黄芩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胸口上,放声痛哭:“小姑,我错了!是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是我咎由自取,我……”
“哭吧,哭吧,傻孩子!”
黄欣然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哭完了,后面你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接近的人和事,就主动远离。如果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不用担心,还有小姑在呢。只要你告诉小姑,小姑一定帮你。”
“嗯,小姑您真好!”
黄芩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又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天不亮,她就起来了。
现在才不到五点,而这个时间,正是她梦境里每天早起给一大家子人煮饭洗衣做猪食的时间。可现在她醒了,反倒有种做梦的感觉。
保姆也醒了,看见她下楼,瞌睡虫一下子飞了。
“表小姐起来了。您稍等片刻,我马上把早点端上来。”
等黄芩洗漱好,那边的果酱面包和牛奶已经上了桌。黄芩吃完,这才思考起自己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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