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宗任命了李太乙为全权指挥官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样,该挖掘的挖掘,该造船的造船。就连那些见风使舵的牧民,在看见领主老爷的权利依然稳如泰山之后,也放下了明面上的成见,服从于李太乙的安排。
在这氛围之下,本来就算不上繁重的事物,进度在一天之内大大提高。伯爵的宅邸在露天挖掘下,已经挖出几个地窖,虽然没有找到伯爵,但也大大的缩小了范围,现在就只剩下那个废弃的冰窖了,不过那里温度低,地面更硬,所以要花更长的时间。
而造船那一方面,现在就已经造出了不少的舢板,随时都可以去用,李太乙打算留到明天白天的时候,再拿来把不坚定的人送出去,自己等人留下来断后。
时间很快就到了夜晚,由于昨天已经守夜过,所以今天就不需要再麻烦林宗。
林宗躺在捆有稻草的门板上,奎因同样如此,原本豪华的房间现在已经被拆掉,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归还给了牧民们,所以林宗和奎因就只能暂时搭了一个帐篷,睡在门板上。
不过今天的天气似乎不是很好,林宗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奎因也同样是如此。
“林宗,你有动摇过吗?”奎因说道。
“动摇?是什么动摇?”林宗迷迷糊糊的说道。
“关于你正在做的事业。”奎因说道。“你们将那些财产都分发给了穷人,甚至彻底到了一点用的东西都不给自己留下。可是那些牧民又能够帮得了你们什么呢?甚至连干活都做的稀稀拉拉,不停的偷懒,如果不是我这个骑士作为监督的话,我很肯定早就有人逃跑不干了。”
林宗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连自己的心里都找不到答案。当然,也可能是自己不愿意面对这个答案。
林宗虽然不想听,但奎因却想要继续说。
“而且你看,那些牧民们对你们没有丝毫的感激,在私下里仍然把你们给当做了异教徒来去鄙视,你们给吃饱了饭,他们就感谢神明,一要牧民们干活,他们就低声的诅咒你们。”奎因说道。
是啊,如果是邀买人心的话,这么做的结果也太失败了吧,把几乎所有的战利品一起分享,得来的却是一群白眼狼。
“可是,当他们面对我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态度了,他们毕恭毕敬,唯恐对我礼仪不周。为什么他们对我这个旧骑士如此敬畏,但对你们却没有敬畏之心呢?”奎因问道。
林宗当然知道原因,因为这些愚蠢的牧民根本就是记打不记吃,只有皮鞭和刀剑才能够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敬畏。
公正的法律,慷慨的分享,并不是牧民们所需要的,他们需要的是刀剑和皮鞭。用善良来去动员?不行!用暴力来去逼迫?行!保证没有人敢消极怠工。
但是,如果林宗说出口的话,就相当于把这段时间和陈青、李太乙一起做的事情,全部给否定了。
“我能够看得出来,你们要做的是多么伟大的事情。如果能够成功的话,称为地上天堂也不为过,但那真的是牧民们想要的吗?他们想要的仅仅只是最低生存的标准,你们对他们太过亲近,他们就不存敬畏之心,如果你们疏远,那就在心里怨怼。你们想要完成自己的目标,归根结底是要用暴力来完成的。”奎因说道。“这一切,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吗?
不!不值得!
在这时候,林宗确确实实的动摇了,转向了另外一个地方。
“奎因,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林宗说道。“你指出了许多的问题,包括那些我们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看见林宗终于不再保持沉默,奎因将手轻轻的放在了林宗的心脏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正是因为林宗的理想,面对事实的勇气,才会有魅力。奎因就要一直看着,去见证林宗是选择妥协,还是去保持原样。
不过天不遂人愿,林宗本想出去和李太乙陈青他们商量些事情,但刚刚一出门,就看见远处亮了些火光。那是在至少一公里之外,在护城河的对岸。
“是过往的商队行人吗?”林宗心里想。“但是,谁会在大晚上的时候走在外面?就不怕碰到强盗劫匪吗?会在这个时候走在外面的,只可能是......而且从时间上来看,也太过巧合了。”
林宗仔细的看了过去,发现那火光排列整齐,明显受过军事训练。
林宗的脸色发生了剧变,立即扯着嗓子,大声的嘶吼起来。
“快起来!所有人注意,公爵的军队在对岸,全都给我起来!”林宗大声的叫道。
考虑起现在是深夜,林宗便马上带着奎因,一边大声的叫着,一边冲进其他人的住处,直接把人给叫醒。
绝大多数人都对林宗这种粗暴的做法感到不满,但考虑到事情的紧急性之后,就暂时把成见放下。
“林宗你搞什么鬼?三更半夜的,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吗?”章炎神色不善的说道。
早上的时候被林宗和李太乙联手,给气的一肚子火,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不爱权利,宁愿把权利拱手送给一个不会维护自己利益的人。
而到了现在,章炎更是生气到了极点,就好像一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只不过他的定力不错,隐藏情绪的能力也很好,只是表现出起床气的样子。
“没时间和你解释了,公爵的部队就在河边,你可以直接过去看看,有那个火光的就是。”林宗匆忙的说道。
解释完了之后,就马上离开,前往下一个人的住处。
“哼,要来了吗?你们等着吧。”章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随着林宗的前进,身边不停的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甚至不时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
林宗也顾不得整顿纪律的事情,一路猪突猛进,直直的前往李太乙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