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尔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傅城予接起电话后骤变的脸色,顿时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浓浓的焦味,她才骤然回神,猛地转身看向厨房里的炉灶,才发现自己锅里煮着的东西已经烧糊了。
顾倾尔一时没动,直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才匆匆忙忙大步走向炉灶,一边关火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揭锅盖。
锅里的东西已经烧焦,锅盖自然也是滚烫,顾倾尔手刚放上去,就蓦地惊叫了一声,收回手来便痛得原地转圈。
傅城予正好走到门口,一见这幅情形立刻快步上前,拉了她的手就走到洗菜盆前,打开水龙头就将她的手放了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看着她纤细白嫩的指尖瞬间就起了两个烫伤泡,不由得眉头紧拧,“很痛?”
顾倾尔同样咬着牙看着自己的指尖,道:“没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虽然这么说,傅城予却依然紧抓着她的手,放在凉水下仔细地冲着。
沉默了片刻,顾倾尔才又开口道:“刚刚你接电话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傅城予微微一顿,随后才又回转头来看向她,“先处理你的手吧,我带你去趟医院。”
“不用了。”顾倾尔忙道,“这么点程度,去医院医生也没办法处理的,顶多开个烫伤药膏,家里也有呢。”
傅城予闻言又顿了一下,目光却仍旧落在她的指尖,反复端量许久,才又道:“真的没事?”
“我真的没事。”顾倾尔再次咬了咬唇,才又道,“你呢?你有什么事吗?”
傅城予听了,缓缓抬眸看向她,顿了顿才道:“我可能还要去岷城一趟,可是你的手……”
顾倾尔听了,不由得微微用力,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取出来,“我都说了没事嘛……”
可是话音未落,她不小心碰到指尖那两个烫伤泡,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傅城予蓦地用力捏紧了她的手腕,道:“还说没事?”
“这是意外嘛。”顾倾尔说,“我自己小心一点就没事了……你不用管我啊,你有重要事情要做就去忙你的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傅城予闻言又看了她一眼,沉吟了片刻才道:“要不你先回桐城,家里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一点——”
“不行。”顾倾尔却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的提议,道,“我一年才回来一次,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我都还没去拜祭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我发誓。”顾倾尔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手做发誓状。
可是任由她再怎么发誓,那张脸依旧透着雪白,分明还在强忍疼痛。
傅城予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终于又开口道:“还有一个选项——跟我去岷城,处理好那边的事情,然后再回来。”
顾倾尔闻言犹豫了片刻,却几乎只有几秒钟时间,很快她就有了决定,对他道:“那我选这个。”
说完,她才又冲着他展颜笑了笑。
傅城予对上她的视线,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才又道:“不过……还是得先去医院一趟。”
顾倾尔愈发乖巧顺从,只是道:“好。”
事情来得紧急,说走就要走,顾倾尔手不方便,便由傅城予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个人的行李,去机场的路上顺便去了趟医院,随后才又抵达机场,登上了去往岷城的飞机。
顾倾尔手不方便,连手机也不好摆弄,原本应该很无聊才对,可是她却好像丝毫没有这种感觉,话也不多说,连到底去岷城干什么也不问,只是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偶尔看看他的腿,偶尔看看他的手,偶尔抬头看看他的脸,再时不时地自己偷偷抿唇笑笑,分明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傅城予哪能感知不到她的种种,飞机起飞后没多久,他终于又一次伸出手来握住她,道:“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好。”顾倾尔轻轻应了一声,果然就任由他给自己按下椅子,朝着他的方向侧身躺了下来。
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傅城予伸出手来为她整理了一下面颊旁的头发,目光又在她脸上停留许久,这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窗外时,不由得又拧紧了眉。
萧冉进了医院,在他昨天离开岷城之后。
事实上,他去岷城萧冉也是不知道的,她有自己的骄傲,在年三十那天向他开口,只怕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骄傲,所以在那之后,她没有再主动找过他。
而他去岷城,也并非是冲着萧冉,而是因为萧泰明。
萧泰明这次惹下的祸端不小,因为他在年三十那天说了句话暂时帮他脱了困,萧泰明大约是以为找到了靠山,直接就将他拖下了水。
他去岷城,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关于这样的事情,他其实分得很清楚——
霍靳西说,他要是和萧冉在一起,那势必就要接手萧家这个烂摊子。
事实上,就算他真的跟萧冉在一起,萧家这个烂摊子他也不会接手。
因为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萧家的事有多麻烦,根本再怎么扶都扶不起来——他是个生意人,再怎么也不会去做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亏本生意。
因此他那天去到岷城并没有给萧泰明任何面子,跟相关人士说清楚了自己的立场和意见,又积极配合了相关部门的调查。
这样一来,等于狠狠打了萧泰明的脸。
萧冉是不知道他去过岷城的,可是在他离开之后,萧泰明却直接气疯了——
他去找了萧冉,父女二人大概是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争执之中,萧冉意外被车撞到,伤重进了医院。
这事儿真要论起来,其实跟他关系不大。
可是傅城予心里偏偏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
她身上的每一道伤,他都觉得是自己犯下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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