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基听到陈宇仍然说他是在玩儿,心中非常不忿,但至少有机会可以表现,便信心满满的说道:“大将军想看我什么武艺?”
陈宇指着旁边的一列草人靶子道:“你说自己自小习练骑射,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射中些什么。”
宇文承基喝一声得令,便策马朝靶场疾驰而去。
李枚第满意的点点头,对陈宇道:“马骑的还可以。”
陈宇也道:“是啊,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可惜他怎么就是宇文化及的儿子呢……这货不会是喜当爹了吧?”
李枚第问道:“不管是不是,人家都是一窝子的。咱们怎么办?”
陈宇略一沉思,便道:“他还是个孩子,先别想那么多。以后即便要和我们为敌,也没什么好担心。毕竟是我们教出来的,知根知底的人最好对付。”
两人说话的功夫,宇文承基已经奔至靶场外,在距离草人靶六十步的距离停下,开弓射箭,一连射了十发,中九发,而且大多射中在心脏和头部等要害部位。这样的箭术,以他的年龄来说,的确是不错。
“好!!”,宇文承基每射中一箭,他的同龄人就为他叫好助威,同时用得意的眼光看着陈宇。
陈宇只是默默的看着宇文承基射完十箭,然后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宇文承基对自己发挥出来的水平也比较满意,策马奔回,面带得意的对陈宇道:“大将军觉得我骑射技艺如何?是在玩儿吗?”
陈宇撇撇嘴,道:“突厥的娃娃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已经用短弓射飞奔中的兔子。你在战场上遇到他们,是不是要先吼一声:‘喂,你们都站着别动,让我瞄准了射!’,骑在马上射箭,就叫骑射了?现在来看,说你是在玩儿,都是抬举你。”
宇文承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本以为露了一手,至少能获得大将军的肯定,但是仍然被无情的嘲讽,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
而他的同龄人中的绝大部分,都自认达不到宇文承基的水平,但一看大将军对此仍然嗤之以鼻,都开始有些不服气了。
“那在下斗胆请大将军露一手,让大家开开眼界。”,宇文承基说道。
陈宇看出了他和一众小公子的心态,满意的笑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种小事,何须大将军亲自出手。”,李枚第冷哼一声,随手把背上的两石六斗硬弓摘下来,拉了个满,连射十箭,每一箭都扎在草人靶的头上,甚至有箭杆被后射到的箭劈开的。
最关键的是,李枚第根本没挪地方,在一百多步的距离上,很轻松随意的完成了这个壮举。
这一下,小公子们脸上的不忿全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惊讶和敬佩到五体投地的神情。对于长年坐井观天的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光是那两石多的硬弓,他们就没人能拉的动。
李枚第把弓挂回背上,脸不红心不跳,连个大气都没喘,还故意打了个哈欠,好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那样。
宇文承基心中已然是非常敬佩,但少年不服输的心性,让他还是说道:“将军比我们年长七八岁,自然会有如此高超的技艺。等我长到这般年纪,未必比将军差。”
陈宇冷然道:“战场上的敌人,会先问问你的年龄,再决定杀不杀你吗?”
一句话问的宇文承基脸红不已,低下头不再说话。
陈宇看看刚挨了几棍子的苏倥,问道:“想把剩下的十几杖都吃完吗?”
苏倥腾出一只手揉揉屁股,刚才的嚣张气焰完全没有了,代之而来的是从头到脚的服气:“大将军恕罪,我再也不敢不服从军令了。”
陈宇呵呵一笑:“看来这军棍还是有用的,不过军令如山,我也不能一句话就免了你这十几棍,现在给你个机会,只要做一件事,就能免了这些军棍,你可愿意?”
苏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些军棍对他细嫩的屁股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大将军请吩咐,在下一定遵从!”
“好!你骑上你的马,用最快的速度绕着校场转圈,一步也不能停下,否则,就等于违抗军令,直接斩首示众。”
听到斩首二字,苏倥激灵打了个冷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宇。
陈宇冷笑道:“别不相信,我手上有主上的圣旨,真杀了你,你那正三品的老爹也管不着。”
苏倥只得俯首拜道:“谨遵大将军令……”
待苏倥骑马在校场上跑开之后,陈宇挥挥手,有从人递上来一把弓。
陈宇把弓拿在手上,掂量掂量,策马朝着苏倥追了上去。
在两人距离不到百步的时候,陈宇搭弓上箭,从后面瞄准了苏倥。
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心说大将军难道要杀了苏家小公子不成?
果然,陈宇一松弦,羽箭直直朝着苏倥脑袋射去,引起众人一片惊呼。
苏倥发觉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却不想一支箭直朝自己头上飞来。刚惊的长大嘴巴,羽箭就射穿了他头上的发髻,头发散乱的披下来,看上去狼狈至极。
看着几乎吓傻的苏倥,陈宇喝道:“继续跑,不准停!”,说罢又搭上一支箭瞄准了他。
苏倥脑袋“嗡”的一声响,还以为陈宇真要杀自己,立刻扬起马鞭,没命的跑起来。
陈宇继续从容的追在他后面,又连射几箭,每一箭都要把苏倥身上的挂件配饰什么的射下来一个,或者干脆贴着他的脸和耳朵飞过去。
苏倥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嗖嗖”声,冷汗如雨一般的挥洒下来,精神更是极度紧张,生怕哪一箭就要了自己小命。
众位小公子们的紧张不亚于苏倥,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越攥越紧。同时心中的佩服也油然而生。在这种马速和颠簸之下,仍然能保证每一箭都紧贴目标,而不误伤,这得需要多么高超的技艺。
而李枚第和身边几个老兵,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似得。
陈宇射出的第十箭,又贴着苏倥的脸飞过,带动的箭风刮的他脸上生疼。苏倥终于承受不住高度紧张的精神压力,放声嚎叫起来……
陈宇这才收起弓箭,追上去把他的马缰拉住。
苏倥脑门上已经满是汗水,脸白的像纸一样,停下来之后,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几乎要从马上跌下来。
“回去吧。”,陈宇冷冷的说道。
“是……,大将军。”,艰难的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后,苏倥强打精神,驱马回到队列中。
陈宇也回到军前,扫视一圈。此时的小公子们,眼神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傲慢和不屑,反而全是敬畏的神情。他们终于知道,在陈宇面前,自己真的连坨屎都不如。
“苏倥的表现还不错,”,陈宇说道:“至少没被吓的从马上跌下来,你们谁,有把握比他做的更好吗?”
看着鸦雀无声的队列,陈宇又提高嗓门道:“这只是最入门的训练,以后,还会有更危险,更要命的训练等着你们。来到我火山营,会是你们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在我这里,你们会吃尽苦头,生不如死,真如火海刀山中一般难熬,甚至最后丢掉小命,也是很有可能的。有没有后悔的?”
不少人眼神中出现迷离的神色,似乎真的开始后悔来到火山营了,毕竟有什么是比自己小命更重要的呢。
陈宇冷笑道:“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想走,已经晚了。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来到这里,都是打着如意算盘的。去年,主上诏令,大业律下,五等悉除,很多官宦人家失了爵位,或者子孙后世不能承袭祖上的荫庇,落了个白丁之身。而如今,看主上以禁军之名招募组建火山营,便想着来混个身份功名。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想走,已经晚了。主上的圣旨在我手里,从此以后,你们想离开火山营,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被我活活折磨死,然后就可以抬回家里下葬。”
听到这句话,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他们之前挤破头要来到火山营,的确是看到了成为禁军后给家族和自身带来的好处。特别是和皇帝走的近,指不定抓住哪个机会就能飞黄腾达。却万万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会是陈宇地狱般的训练。
陈宇继续道:“没被我折磨死的,就可以跟着我为主上效忠,同时得到你们应有的勋爵。主上的赏赐历来丰厚,在我这里,只要能活着,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都听明白了吗?”
稍微迟顿了一下,全军上下齐声高呼:“明白!!!”,既然都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不拼命是不行的了。而且又有官位赏赐在那里放着,任谁都只能下狠心,一条道走到黑。
“嗯,”,陈宇对小公子们展现的精气神还算满意,又补充道:“最后,送你们一句话,希望你们能牢记于心。在火山营中,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有资格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