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相如此

他二人变生肘腋间,其他人精神专注在唐大先生和井秋云身上,陡见变故发生似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又在极快的时间里停止了拼斗。

虚远一句话说完,怒气攻心,“哇”地又吐出一口血,血染红了衣襟,神情极为骇人,如同一尊不倒的怒目金刚,一手持杖,一手立掌如刀护在胸前,只有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庄端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心下也不禁为虚远那悍不畏死的气势所震慑,走了两步来到妙清身边也不敢有何动作,更不敢再次出言戏谑,心知虚远这蠢和尚说得到做得到,要是被他一杖打死那就太不划算了。

这期间,奇怪的是妙清居然没有出言制止二人的生死相争。龙门承侠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生出疑问。按照常理,虚远为了她拼命,即使她不出手相助那也该喝止庄端对虚远发出的杀招。由于花妖妙清远远地面对着龙门承侠,龙门承侠看不到她脸上此时的表情。

唐大先生眼前幻象丛生,眼中所见景象只有一片混沌。从前不敢面对的人和事都一一涌现,多年前双亲为了自己的存活不惜在叔叔唐凝风的淫威下唯唯诺诺,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却做着小人勾当的唐凝风,甚至还仿佛看到那个轻纱掩面月夜吹箫的女子。一时间,只觉心下万分悲苦,千般难耐,隐隐有一个声音说:“活着也没多大意思,早死早解脱。”终于,他大声呼喝出来。

尖锐,尖锐得像锥子的尖。

刺耳,刺耳得像芒刺的刺。

一下,一声,一下下,一声声从他口中发出——充满了悲和苦,仿佛世间所有的不幸和哀伤都糅合在声音里,令闻者不由得侧目、动容、伤神、流泪。

一声比一声高亢,几乎是撕心裂肺直欲响彻云霄。

一下比一下沉重,撞击在心里回荡起巨大的伤逝。

就连羊伯老也意识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诸般伤感渐上心头。

藏雪雅儿踏前一步,戟指井秋云厉声喝道:“你算什么大丈夫,依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逼人招供,这是大丈夫的所为吗?”她终究是少女心性,一听到唐大先生悲伤的声音,心中的感伤也难以自抑,才出言抵对井秋云的暴行。

井秋云残酷地一笑,他的笑容似乎是从狭长的一双眸子里开始荡漾起来,像流水一样滑下。顺着印堂、双颊,最终停留在唇角,仿佛宿命一般。这种诡异的笑容令藏雪雅儿身子一颤,双手连连出掌绕圈,以独门武学化解心头的另一种从井秋云眼中看到的不知名的情愫。

井秋云唇角的笑容仅停留了片刻工夫便化为一种似烟消云散般的清影,远远随风而逝。整张漆黑的脸上写满了轻薄浅笑得甚至有些猥琐的神态,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一个登徒浪子——这是藏雪雅儿的第一反应。果然,井秋云邪邪的坏笑着说道:“我是不是大丈夫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的妻子,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藏雪雅儿何曾听到过如此**不羁的妄言浪语?霎时间颜面上悄悄飞起两片霞云,更显不胜娇羞之态,强压住心下的一股怒意,不再言语。

井秋云抓耳挠腮地笑了起来,神情像极了一只猴子。回身一掌拍在唐大先生面门,又厉声道:“怎么样?回忆的滋味好不好受?”

唐大先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形,龙门承侠知道唐大先生已经就范,当下不敢大意摒气凝神静听唐大先生究竟要说什么。只听唐大先生垂头丧气地道:“三个月前我在洛阳金风山庄听到龙门松风说江湖中的一件神秘宝物将在萧关红花集外地孤村现身,我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两天前我就悄悄潜入孤村查看却一无所得,昨天却看见羊伯老和一个少年进入孤村。我想他们也必定和‘珍珠衫’脱不了干系,见他们轻车熟路地进了破庙。我就在破庙外布下毒阵。”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羊伯老。

羊伯老被唐大先生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身上爬满了几百只虱子,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并没有见到牛不耕和马后跑?”羊伯老也不管唐大先生是否会说实话,就问了出来,而这也刚好是龙门承侠所要知道的。龙门承侠更为担心的是为什么唐大先生提到洛阳金风山庄,心中暗自祷告,此事千万不要把金风山庄的势力牵扯进来,否则自己将陷入两头为难、万劫不复的境地。

唐大先生缓缓摇头道:“没有,我在孤村只有三个女人陪着我,除了你和少年外我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羊伯老眸子如电般在唐大先生身上一扫,语气也变得睿智和冷峻。“这么说你也没有见到姬不鸣了?”

井秋云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羊伯老和唐大先生的对话,并不言语。他这是要从两个人的对话中找出此行目的的蛛丝马迹。

唐大先生应道:“没有,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姬不鸣,正如我不知道你就是羊伯老一样,我没有见到过他们。”

羊伯老紧盯着唐大先生,沉声说:“那你告诉我,龙门松风他是谁。”这也是龙门承侠最想知道的,也是最不想知道的事,他一时间心里极为矛盾。

唐大先生目光散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幽幽说:“他是龙门千重的长子,我和他只是泛泛之交,并无多深的交情。他的武学修为极高,他修炼的似乎是‘暗流涌动绝尘起’心法。”

龙门承侠一听唐大先生的话,心中大呼“不好,此事果真和金风山庄有关。”随即,又自我安慰道:“既然已是事实,我也只有尽力阻挡才不至于铸成大错。”只听羊伯老又问唐大先生道,“龙门千重那个老匹夫他知道这件事吗?”

唐大先生沉吟着道:“这一点我不知道。”

羊伯老抚掌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也请你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因为这件事不止牵连到虚无缥缈的‘珍珠衫’,更使我的两个兄弟丧了命,我定要找出凶手将其碎尸万段。”羊伯老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

沉吟不语的井秋云终于开口道:“羊伯老,现在你还有何话说?谁知道牛不耕和马后跑有没有去过孤村,凭你一面之词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羊伯老扬眉,朗声道:“你要如何?”井秋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精明和狡猾。心中先前的如意算盘却打不下去了,只好孤注一掷地这样说。

井秋云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羊伯老如此开门见山,冷冷一笑,“明知故问?留下那件东西,你可以走,我还可以保证护送你安然离开幽幽谷。”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

羊伯老笑道:“你竟如此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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