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试探

乐羡看向自己被纯贵妃苏妙旋踩得血肉模糊的手,心中恨意上涌,善保所言也未往细处想,只冷笑了一声:“若是忍着,熬着,我怕是连两日也活不过了。后宫的那些女人们是不会让我在这冷宫里轻松地活着的,更不会让我出宫去。”说完便是一声凄凉的冷笑。

善保将跌打药放在了乐羡的身旁,他知道是自己刚才唐突了,索性乐羡好似并没有发现他的心思,他不由地道:“好,你放心,我会去帮你查的。这药你一日四五次地上着,我明后日当值就不能来了,我会让皇上看见这个的。”

他看了看手中的翠雕葫芦镶金别针,异样的思绪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这样的东西,自己可能永远也给不了她吧?

不,终有一日,自己要站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

若是这次帮着她出了这里,日后说不定也能借她之力平步青云,思及此善保将别针小心地揣入怀中。

乐羡再次向进宝投去感激的目光,郑重道:“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永远记得。”

此时钟粹宫中,弘历正在吃着葡萄倒在榻上很是悠闲。

忻嫔戴玲玉几次欲言又止,她想为乐羡说话,但是婢女绿竹和墨竹一再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皇帝已经多日不来钟粹宫了,可千万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几日气色不错,想来风寒都好了。”弘历转头看着玲玉,很怜爱地说道。

玲玉连忙挂上了笑容,巧笑倩兮,“谢皇上关心,嫔妾都大好了。”

她瞧着皇帝的心情不错,喉咙动了动,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前几日冷宫失火,实在是太吓人了,幸好天降甘霖,否则那大火不知道要殃及多少呢……嫔妾听闻有几个冷宫里的人也丢了性命……不知……”

弘历抬眼看了玲玉一眼,他听闻了一些玲玉和乐羡的交情,今日来此也无非是试探一下玲玉对乐羡是真心还是假意。

玲玉不知弘历心中所想,被弘历看了这一眼心下惶恐,但是话已经出了口,便也不想再顾及其他了,捏紧了手中的星月菩提手串,道:“皇上,冷宫本就破败,大火一烧不用想也知道更是没有能住人的地方了,乐羡妹妹在那,不知受何种的苦呢!想她也曾是妃嫔,如今这般嫔妾心中觉得可怜,更加嫔妾听闻纯贵妃去冷宫,说是乐羡纵火打了她二十棍子,如今更是不知是生是死了……”

这一番话正中了弘历的下怀,他面上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只道:“纯贵妃也是想查明失火原因,只是过于鲁莽了些。”

玲玉瞧着弘历虽是不在意但却没生气,心下胆子更壮了壮,“嫔妾相信乐羡妹妹是不会做纵火这样的事情的,想来前些日子天干物燥的,便是丁点的火星引发的大火也有可能的,乐羡妹妹平白挨了二十棍子,心中不知何等委屈呢!皇上……”

她探身拉住了皇上的衣角,哀哀戚戚地祈求道:“嫔妾想求皇上能不能让嫔妾将乐羡妹妹……”接到钟粹宫中。

后半句还没说完,弘历斜看了玲玉一眼,开口斥责道:“你还为她求情吗?怡嫔便是为她所害,她谋害皇嗣,本该是死罪!朕念着往日的恩情才让她在冷宫苟活,忻嫔,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玲玉见弘历发了火,当即跪倒在地,“皇上恕罪!嫔妾只是不相信乐羡会做这样的事情!”

“休要再说!”弘历起身拂袖而去。

玲玉软在了地上,绿竹和墨竹上前搀扶,道:“娘娘何必呢?皇上好不容易才来一回……又惹恼了。”

弘历直出了钟粹宫面上才有了一丝笑意,没走多远,李玉便眼尖的在地上发现了那翠雕葫芦镶金别针,连忙捡起来“咦”了一声。

弘历瞧着李玉面色疑惑,便问道:“李玉,什么东西?”

李玉连忙双手将别针奉上。

弘历把玩了一下,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似有若无道:“这是朕赏给她的东西,怎么到这儿来了?”

弘历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乐羡了。

李玉小心奉承,说道:“这是皇上您当日赏给霍卓氏之物呀,许是那日大火,不小心遗失了也未可知,也或许这东西在承乾宫中放着……”他说着四下看了看,“这儿离承乾宫倒是不远,可能是宫女收拾屋子带出来落下的呢?”

弘历则是露出意味深长地笑,他虽不知道是谁将此物放在了这里,但是这必然是那个女人的小伎俩,他回头看了看钟粹宫的方向,不免以为是玲玉帮着乐羡做了此事,吩咐李玉道:“今天晚上召忻嫔侍寝。”随后压低了声音,“后半夜把纯贵妃接来。”

李玉不解皇上的意思,但是自己的主子向来做事让人捉摸不透,便连连点头。

时至三更的时候,乐羡因自己的伤痛无法入睡,正在艰难地上着药。

茹仙今一整日都在昏迷,这让她忧心不已,弘历虽准了黄元日日前来,可今日黄元并没有来。

两个人一日未进食,喝的水还是一个半疯不疯的疯妇端来的,泥汤一般,乐羡如今也无法去打水,只得勉强喂给茹仙喝了一点,又自己喝了一点。

突然,破败的门被人推开,墨竹绿竹两边提着灯笼先走了进来,乐羡抬头正好与玲玉的目光相对。

“姐姐?”乐羡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未料到这半夜三经的玲玉会直接进了冷宫来。

玲玉快步上前,她见了乐羡后背的伤,血肉模糊分不出个个数,又见一旁毁容昏迷的茹仙,再也忍不住了,悲痛哭道:“阿弥陀佛,怎会如此啊!怎会如此!黄元,快快!快给她们来诊治!”

乐羡先让黄元给茹仙诊治,喂了药丸,换了外敷药,随后才给自己诊治。

绿竹和墨竹二人帮着乐羡将身上的衣服换下,又擦拭了一番,将药涂抹好,乐羡才觉得整个人好了一些。

玲玉满脸担忧地问黄元,“黄太医,她的伤重不重?多久能好?”

黄元微微叹息一声,“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幸好没伤及筋骨,都是皮外伤,再加上及时上了药,并不是特别严重。”

玲玉听了,才稍稍地放了心。

乐羡又询问了茹仙的病情,也是没有大碍,如此绿竹才送着黄元先行离去了。

乐羡趴在玲玉的腿上,道:“姐姐怎么半夜来了?还将黄太医带来了?”

玲玉抹着眼泪,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是皇上让我来的。”

“皇上?”乐羡心头短暂疑惑之后有了一丝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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