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立场(元宵节快乐)
在战争中,语言是苍白无力的,更遑论是在数以万计的是人潮中,要想用言语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要慌乱,都是天方夜谭。
唯有强大的实力,才能给人带来心安!
城墙上,一轮炮弹齐轰。
十数颗漆黑的铅弹轰向密集的人群,难民们争先恐后地挤推奔逃,脸上是无尽的惊恐,嘴中还大喊着:
“救命啊!救命啊!快逃啊!”
“这和首领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他们不会攻击我们的吗?!”
“首领们呢!我们的队伍在哪里!”
难民们无助地大喊着,看着从天而降的炮弹,好似已经看到了死神的身影。
但就在他们以为必死无疑之时,这十数颗炮弹却突然先后在空中炸响。
爆炸的气浪吹散了难民们的发丝和衣裳,他们却在这气浪中渐渐停止了骚动。
“首领万岁!”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难民们也纷纷跟着呼喊了起来。
“首领万岁!”
“首领万岁!”
一处阁楼拐角,范奥卡的火铳千陆枪口缓缓漂浮起硝烟。
他一边装填子弹,一边自言自语道:“要感谢就感谢殿下吧,他可是你们这些难民的救世主啊!”
城楼上,路易斯怒道:“怎么回事!这些炮弹怎么会在空中炸了!”
一名炮手惊愕道:“不……不知道!”
路易斯的面部扭曲,就像他的内心一般嗜血,享受杀戮的快感。
他状若癫狂地大声道:“继续开炮!开炮!杀光这些杂碎,反正他们是不可能攻破这道城墙的!”
但就在他的话音落下时,几颗展现出优美弧线的黑色铅弹精准地落到了城墙上的各处,其中有一颗还落到了城楼上,轰隆一声炸响,险些将路易斯炸死。
城墙下的难民见到这一幕,顿时心潮澎湃,无比振奋地呼喊道:
“冲进王城!清君侧,杀富凯!”
“冲进王城!清君侧,杀富凯!”
平民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洪流般涌入王国士兵们的心中。
他们被这股气势所迫,在被弗里曼指挥的炮兵团轰击了几下后,心生胆怯,逃也似的飞奔下城墙。
路易斯大为恼怒,抬枪射杀一名逃兵后,大声咆哮道:“胆敢逃跑者,杀无赦!”
军心稍稍稳住,路易斯心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些贱民击溃,不如聚集士兵,开城门与他们一决生死!
但就在他想这样做的时候,瓦伦德尔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飞速奔来。
路易斯以为救兵已至,却不想瓦伦德尔来到他身旁,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路易斯一阵错愕,随即反应过来,怒极反笑道:
“你想造反?!”
瓦伦德尔反问道:“造谁的反?”
路易斯神情一滞,欲言又止。
他肯定不能说造罗斯家族的反,但若说造鲁尼一世的反,那些贱民偏偏又打着“清君侧,杀富凯”的名号。
富凯的名声,正是在查尔斯的授意下,新闻局用漫天的舆论攻势,一步步将其搞臭的。
全国的平民与难民聚集在王城,声讨财政大臣富凯,这是查尔斯乐见的一幕,但这一幕,却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不应该出现在有杜克的圣克洛伊王国!
瓦伦德尔冷峻道:“我只听军团长的命令,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现在,开城门,让平民进入贵族区!”
路易斯心中震颤,这数以万计的平民涌入贵族区,哪怕是打着“清君侧,杀富凯”的名号,只怕也会在贵族区内引起剧烈的动乱!
路易斯声嘶道:“你疯了吗!放他们进贵族区,你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吗?!”
“那我管不着,反应我家人又不没有生活在贵族区。”
瓦伦德尔无所谓道,提剑压着路易斯的脖颈,又道:“下令吧,不然第一个死的贵族,就是你!”
路易斯眼眶通红,血丝漫布眼角,显得格外狰狞,但他没有办法,在瓦伦德尔的胁迫下,分外屈辱地大声道:
“开城门!”
随着路易斯的命令,城门缓缓打开。
贵族们的私兵和奴隶,在如潮流般涌入贵族区的时候,纷纷化作了带路党。
“走,兄弟们,我带你们去内务大臣的官邸,他们家金银财宝一大堆!”
“兄弟们跟我来,礼事大臣贪赃枉法,恶贯满盈,我们去制裁他们!”
“兄弟们……”
兄弟长,兄弟短,一堆互不相识的人,如洪流到了分叉口,分成了数条河流席卷向贵族区的每个角落。
预想中的恶战没有发生,拉杰夫很是轻松地进入了贵族区。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士气如虹的平民们,不禁感慨道:“闹吧,闹吧,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怒火,就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出来吧!”
只是随之而来的忧虑涌上了心头,闹过之后,这个国家又该何去何从呢!
“啵噜啵噜啵噜……”
电话响起,拉杰夫从怀中取出电话虫。
“想办法将城墙推翻!”
杜克的声音从电话虫里传来,拉杰夫双目一凝,望着厚重高耸的城墙定声道:
“明白!”
这道城墙,就像是贵族阶级与平民阶级之间的隔膜,将他们划分成两个世界的人,过着各不相同的生活。
贵族们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平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推翻这面墙,让生命不再有等级之分!
拉杰夫当即下令,命人取来大量的炸药,安置到城墙的承重点。
莉莉·丽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思虑道:“城墙坍塌,会危机周围人的生命,现在炸毁它不是个好时候。”
拉杰夫沉默片刻,缓缓道:“这是船长的命令。”
莉莉·丽雅说道:“你其实不像是海贼,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善良,悲悯和责任,这是非常珍贵的品质。”
拉杰夫不置可否,沉声道:“人是复杂的动物,我也有奸邪狡诈的一面,并不是一个海贼就能概括的。”
莉莉·丽雅微微一笑,看着拉杰夫的眼睛道:“你和寻常海贼很不一样,我很欣赏你,革命军里还有很多和我们一样志同道合的伙伴,拉杰夫,和我们一起,去推翻旧世界,建立新的秩序吧!”
拉杰夫再度沉默不语,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莉莉·丽雅,情感上的纠葛让他内心无比沉重,那是一种还没开始就要结束的感伤。
也许,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只是在这个国家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终究是道不同,只能遗憾散场。
“你说的以法治国,人人生而平等,确实是很美好的蓝图,但想要实现它,却不像推倒这面城墙一样简单!”
拉杰夫的声音略显沉重,思绪也十分混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仿佛是跟随着本能在言语。
“推倒这面墙,我会想生命就不会有等级之分,但这显然是不可能,人是被欲望所左右的群体动物,不论海贼、革命军,还是海军,都有三六九等之分。
你们构想的世界太过伟大,太过高远,我试问我自己是做不到的。我想现实一点,更现实一点,和船长一起,和同伴们一起,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莉莉·丽雅浅浅一笑,认真道:“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所以我们是朋友,但这个国家,我不能交予你们,不能交予海贼。”
不知为何,在莉莉·丽雅说了这句话后,拉杰夫反而释然了。
他叹息一声,转而洒脱道:“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