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按奈不住终究起(七)

京城在落日的余晖消失在西边的天际,京中夜市的街道已经挂起了灯笼,喧闹的夜已经开始。

京中最为高的建筑,天一楼,今天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这为客人的来临让天一楼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京城除了那位宫中最为尊贵的人外,天一楼可是很多年没有迎接过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

为了迎接他,天一楼的那位掌柜,特意让天一楼最高层的那些个京中贵人到了下边一层,特意的为这位人物腾了出来。

这让之前来到天一楼最高层的那位京中贵人心中很是生气,这一次可算是落了自己的面子,今天他可是要宴请京中最近的几位,颇有名气的才子。

但是却没有办法,这天一楼的掌柜可是成国唯一有官职的掌柜,毕竟,天一楼乃是开国太祖皇帝下令建造,并且设下的还是一个世袭的官职。

不过,这个官职一没有俸禄儿不用上朝,是一个只有身份没有

这个掌柜倒是会做人,答应了以后若是他要来天一楼,这最高层他便是要先为他留两次!而且今天在天一楼所有的花费都记在掌柜的账上。

像他们这样的达官贵人,这些开销花费都是身外之物,他们要的就是一个面子。

这也算是天一楼中的一个小插曲,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天一楼的最高层倒是也没有多大,所以这最高层就是只有一间。

下边的那间便是四间,在下边的第三层就是八间,至于更下边的就是间数不等了。

至于让天一楼大费周章的人物,便是张逸致,一个在相位数十年却是没有来到过天一楼的丞相。

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是第二位毅王府张家的话事人来天一楼,上一位毅王府做主的人,就已经是张家的先祖了。

张逸致真的请张彪到了那座天一楼,没有半点儿的不愿。

“先生,不知道来这天一楼是所为何事啊?”

到了最高层的张逸致,也没有搭理那个掌柜的客套寒暄,极为有眼力劲的掌柜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状态,直接是退到了下一层,留下了张逸致和张彪两个人。

“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想要来这里看看京中的景色,毕竟这可是你们京都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若是不来看看,实在是人一生的遗憾啊!”

张逸致没有回话,只是还在座位上坐着。

“相爷,这是生我的气了?这天一楼的掌柜可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相爷这是怕皇帝陛下知道你来此处赏景?”

“先生说笑,我只是担心先生...”

张彪拍了拍栏杆,眼神却是看向了成国的皇宫,“我知道你心中已经确定了我的身份,但是你放心,你们成国的皇帝陛下可不会想我是谁,最多算是一个你看上的青年才俊。”

“先是若是寻常的青年才俊,才是陛下的眼光不够啊。”

张彪说道:“今天我是来为相爷指一条明路的。”

张逸致放下刚才自己刚斟满的酒杯,皱着眉问道:“先生这时何意啊?”

张彪长舒一口气,“这京诚之行,我已经是浪费了一个月之久,现在已经是八月的中旬,马上就要到了九月份,我已经是不能在京城久留了。”

“这淮凰府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可是需要我帮忙?”

“相爷应该是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所以今天呢,就不要再说什么谜语,我们就事论事,将事情挑明。”

“先生,我...”

“最近相爷应该已经是猜到了什么了吧,毕竟风声这么大。”

“先生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在下的?”

“最近相爷家的那些人应该就要离开京城回去赴任了吧,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相爷已经是让他们赶快携带者家眷离开京城。”

“先生说的不错,我已经这样子让家中的晚辈这么做了。”

“嗯,你回去之后让他们不要墨迹,要速度点儿走。”

“先生你真的不帮我们张家度过这次危机吗?”

张彪转过身,回到了张逸致桌子对面的座位上,“相爷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怎么会有那样的能力,当初也是约定了,若是出现什么变数,我可以让张家留下火种。”

“况且,现在相爷已经是决定好了要怎么做,我再多说也是徒劳,我来这里的目的一是最后看一眼这京城的繁华,二来,则是想要打消一下相爷的顾虑。”

“可是先生,这不是我张逸致一个人的个人得失啊!我又能该如何决绝!”

这次轮到张彪不开口,开始扫荡着桌子上的菜品,高处不胜寒,又是到了八月中旬。

清风拂过,冷风透过挂在窗户上轻薄的纱衣,进入了房间,让张逸致和张彪两个人在这天一楼的楼顶之上,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凉意。

“已经快要变天了,相爷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改变的了的,过去你没有办法,现在你依旧没有办法。”

“唯一的不同就是到了最后,结果是坏,或者是更加坏这两个而已。”

张逸致饮进杯中的酒水,呆滞的看着外面的夜空,从张逸致的角度看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让张逸致感到绝望。

本来在上次宫宴当中,张逸致从心中升起的那一丝丝的侥幸,也被这几日的京中的局势而变得失望,不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地。

这张逸致也不妄想着自己心中的那一丝侥幸可以实现,而是让自己府中的那些后辈开始离开张府,希望他们在别的处不会受到自己的牵连。

这一次,不管是不是对与错,他们都是要受到波及的。

张逸致好像好久没有这般敞开喝酒,心中不再想着那些琐碎的事情,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灌酒。

那天,张竹梦离开京城之时,张逸辉和弟弟张逸致一起喝酒,他心中想的是张竹梦。

在宫中和弟弟喝酒的时候,他想着是自己的那心中唯一的一丝侥幸。

而现在在张彪的话语当中,张逸致放下了那心中不该有的想法。

“先生,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先生可以妥善的安排后边的事情!”

“这是自然,只是今天之后,我希望相爷要早点儿让自家的后辈离开,迟则生变,离开了京城,我便是有办法做我该做的事情,但是如果相爷还是这样子畏畏缩缩,后边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这是自然,明日我就督促着他们启程。”

“如此最好。”

张彪举起酒杯,对着张逸致说道:“相爷可曾悔不当初?”

张逸致摇了摇头,“我不曾后悔,我张逸致无愧于这方天地,只是我那些个后辈...”

张彪听着张逸致自己说着自己多年以来的经历,话语中对于现在的失望,可谓是不言于表。

酒过三巡,张逸致也是有了醉意,举起酒杯,来到了这栏杆处,望向了城南,望着外边宛如白昼的街道,人声鼎沸,喧嚣间没有半点儿的夜晚平静。

在顶层,京中的一切可以尽收眼底,张逸致站在一处许久后,喝完手中的酒,将酒盏就地放下,然后又向着另外的一边行去。

这次是看向了城东,城东向来都是富贵人家的居所,晚上的时候,可以看到城东也是明亮,只不过是那种有规则的亮度,可以从这处处明暗程度,区别城东的这些权贵高低。

成北,则是之前张彪站着的地方,那边是皇宫,皇宫的明亮程度,应该是最为夸张,只不过,张逸致叹息一声,向着城西望去。

西边的景色则是完全不同,由近及远,越来越暗,到了中间忽然有一段的昏暗无光,然后又到了一段的亮熠非凡,之后就是犹如天上的星光一样,星星碎碎。

西方的景色都有不同,张逸致不禁感慨道:“不瞒先生说,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天一楼,更是我第一次可以这么完整的看到这京城的景象。”

“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上家人。来到这天一楼赏赏这京城美景。”

张逸致感慨过后,对着张彪一施礼说道:“先生,可否问你一件事情?”

“问。”

“你和那位姑娘,真的是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你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难道先生你说的我猜出你的身份不是指的这个?”

张彪笑了笑,来到张逸致的身边,又为他递上了一个酒杯,看着城西的光景说道:“长生不老?我倒是想啊,可惜啊,我不是仙人,可做不到什么长生之法。”

张彪指了指一处地方说道:“那里,就是我现在栖居的地方,我对于那个地方很满意,只是我是不能久留了。”

张逸致顺着张彪指着的方向看去,然后说道:“那个地方难道不是先生的故居?”

张彪像是同龄人一样,拍了拍张逸致的肩膀,丝毫没有将他当作一个相爷来看待。

“你家先祖留给你的那个东西,回去之后就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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