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不是那么慵懒,从门斜照进房间中,铺撒在房中华美的桃花屏风上,朵朵桃花仿佛获得生命,开的妖艳。
桃花屏风后摆着张式样素雅的古琴,旁边的香炉正袅袅地升起几缕淡薄的幽香。
烟缕顺着清风飘向窗边,窗户早已经被侍女打开,窗外翠竹轻摇,斑驳的的碎影洒在窗边紫檀木书桌上,犹如水波流动。
回望过去,是梳妆台,上边摆着一面铜镜和雕花红木首饰盒,镜中映着一双美眸,正在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似乎女子对自己的妆容很是满意,嘴角有一丝笑意。
女子身后的侍女见她要起身,就走上前去,轻轻的把女子扶起.
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女子的衣衫,等女子穿戴好衣服,坐在桌子旁后,侍女又为她倒上已沏好的茶,含笑道:“七小姐,您今天心情很好呢。”
“今日要去见我的哥哥呢。”
小七瞟了下桌上的印花瓷瓶中还插着刚开的桃花枝丫,揭开茶盅的盖子,慢慢的抿了一口茶。
小七已经习惯这种被服侍的日子,以前和哥哥在家中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
直到拜入师门,想到这里,小七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小七已来到这桃花涧,已经是过了三年有余。
期间在这里读书学艺,似乎外边的世界已经是和她没有半点儿的关系。
“雪怡和艾呀呀还没有过来吗?”
“七小姐,两位姑娘早早的就已经向着这边打过了招呼,说是要办一点儿事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过来。”
小七点头说好,女大十八变,三年多的光阴,小七出落的更加漂亮。
只不过从她的动作上看,多了一丝的慵懒,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多了一分娇媚婀娜。
“小姐。”
小七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到了着急进来的艾呀呀。
“这是怎么了?”
“小姐...”艾呀呀只是满连的慌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划了半天,小七也不知道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你慢点儿,又没有什么外人,着急什么呢?”
一旁的那些侍女们非常懂事的退出了房门,艾呀呀平缓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不好了,外边发生大事了!”
淮凰府主城张彪府邸。
玲儿走到月轻衣的身边,附在她耳边说道,“小姐,杨府萧公子拜访。”
月轻衣皱了下眉头,心里想到,这个时刻,他来干什么,本就烦心的她的本想谢客,但是转念一想,此时,就算萧青在没脑子也不会来纠缠自己,他必有要事相商,也许。事情还会有一丝转机。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把萧公子请到偏厅看茶伺候着,莫不要怠慢了对方。”
玲儿虽然疑惑着月轻衣的作法,但是在小姐的闺房却不敢有什么反对的言语,便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在床上有着一位女子,女子的双眼空洞,直勾勾的向上看着,月轻衣没有说什么,给女子重新盖下被子,便离开了。
在偏厅等候着的萧青此刻却透露着兴奋,坐在扶手椅椅上,右手手指敲动着扶手,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茶杯品茶。
在张府,他从来没有受到这种待遇外,在此时,他才觉得自己是个公子哥,以前他都是被拒之门外的。
“萧公子,怎么在此时想到来我们张府呢。”月轻衣来到偏厅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萧青的对面。
萧青见到月轻衣的一瞬间,本能的站了起来,“轻衣,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亲自来呢。”
一边说着,萧青脸上的谄媚之色愈发浓重。
月轻衣以萧青未能觉察到的瞬间轻皱了一下眉头,笑道;“萧公子说笑了,有贵客登门,岂有不见之礼呢。萧公子请坐。”
“好,好。”萧青点头称是,坐了回去,却没有刚才的随意,显得拘谨。
“萧公子,你我二人并没有那么相熟,所以免去月轻衣的叫法,公子还是叫我月姑娘吧。”月轻衣抿了一口茶说道。
“是,月姑娘教训的是,你看我这,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月轻衣看着萧青的态度,着实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
“萧公子这次所谓何事呢?”月轻衣也不在纠结叫法,当即转移话题问到。
“月姑娘,你也知道,这几日义军兵临城下,义军首领杨博开出条件,只要拿钱就能活命。今日萧家和其他几家派人去和杨博谈判,他答应我们几家,只要现在拿出一定财产和以后为他们义军提供定量的资助,他就可以放我们出城。”萧青喝了一口茶后又说到;“这次我前来是特意来叫你和我一起出城的。”
“哦,萧公子是打算我随你们一起出城?那么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轻衣,额,月姑娘,虽然我们可以交钱出城,但是名额也是有限,只能带少数人出城,”
似乎萧青又想说什么重要的话,四处张望着,害怕旁人倾听。
月轻衣说道“放心吧,我张府其他人不会像你萧府的人一样喜欢偷听。”
萧青轻咳一声,以表尴尬。但还是低声说道:“据我们派出去的人表示,这次义军围攻淮北是为了一个人。”
萧青看着月轻衣的脸色有些不好,又说道:“我想月轻衣应该猜到了他的目的是你们张府,而想要得到的人大概率的就是你们族长张彪。”
萧青说道这时,忽然轻松了起来,抿了一口茶,继而又说道“你也知道你家公子张彪在这乱世的盛名,虽然义军暂时不会动你们张家,但是以后呢。你也应该知道你张家公子的脾性。”
月轻衣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叹了一口气,“谢谢萧公子此次前来的提醒,好意我们心领了,若是有什么事我自会到萧府拜访的。月轻衣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萧青听到月轻衣并没有将话说绝,便不再说了下去,萧青站了起来,对月轻衣说道,“即使如此,我先告辞了”
萧青说完便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月轻衣便问道:“萧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萧青虽然想说没了,但是内心又有不甘,便说道,“轻衣,我对你的情意,你是知道的,这次我并未想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想你可以获得安全,所以。。”
“够了,萧公子,你不要说下去了,玲儿,送客。”
送走萧青的月轻衣在偏厅思索了很久,这才重新向着自己卧房走去。
李叔眼神中充满了为难,双手低垂不停揉搓。
拧紧了眉头,四处观望,眼神中充满了为难,在走廊上唉声叹气了半天,又回到了月轻衣的房间外,抬起手来,嘴唇动了动,又放下了手,低声叹了口气,转身想走。
“李叔?”月轻衣从一旁的走廊走了过来,叫住了想走的李叔。
李叔见到了正主,目光开始漂移,不敢和月轻衣对视。慢慢的向月轻衣所处的地方快步走去。
“李叔,有什么事情吗”月轻衣停在了走廊亭子中坐了下来,望着站在一旁的李叔。
“啊,那个月姑娘,那个...”李叔垂着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满脸胀的通红,不停地揉搓着手。
月轻衣看着李叔,笑了下,便说道“李叔你去给我沏一壶茶,可好。”
李叔听到这话,长舒一口气,答了一句好嘞,便跑去沏茶了。
月轻衣笑意褪去,想着刚才在别院中萧青说的那些话。
如今兵临城下,富人皆可购买出城名额,但,兵匪一家,谁又能保证这些无赖对他们做什么。
现在张府只剩下女眷,最重要的是女子还在府中。现在好多事都摆在她面前,让她无法抉择。
即使像萧青说的,他可以把她带出城,但是张府呢,还有那位女子呢?那位女子最近神情不对,
在她不知所措之际,李叔沏茶回来,打断了月轻衣的思绪。
“月姑娘,这是您要的茶。”
“李叔你也坐吧。”
李叔哦了一声,给月轻衣倒好了茶,在另一旁坐了下来。
“李叔,你来找我是所谓何事呢。”
李叔低下了头,咬了下牙,像是坚定了什么,抬起头,站了起来,对着月轻衣说道,
“月姑娘,可能你不知道,我夫妻二人已经在张家干了大半辈子了,连犬子夫妇二人都是当年追随少爷死的。我们老两口死了也无所谓,只求你。”
说道这里,李叔眼睛红润,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只求你出城时可以将我那命苦的孙女带上,就当是我求你了,月小姐,看在我们一家人为了张府付出上。”
说着李叔,便要给月轻衣跪下
“李叔,”月轻衣放下茶杯,急忙的将李叔扶起。将他扶在凳子上坐下。
“李叔,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不只是丫丫,你,李婶,全府所有人,我都不会放弃的。”
月轻衣一番话语并没有打消李叔的疑虑,月轻衣不是张彪,做不到运筹帷幄。她现在只能做的只有安抚人心,即使,在这时,也没什么用处。
“月姑娘,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但是丫丫还小,她还小啊!!”
李叔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月轻衣只能叹了一口气。
李叔的儿子当时追随张彪游说之时,半路病死,李叔的儿媳也因丈夫的死郁郁寡欢,最后在路途中生丫丫时,没有挺过去。
张彪回到江淮凰府后,因感觉到对李家亏欠,便让李叔老两口享受到了主人家的待遇,而他们的孙女丫丫更是直接成了张彪的养女。
先前也是一直住在外边,可是因为两位老人身体不便,月轻衣想要为张彪尽一份孝心,将两位老人接到了城中。
可是谁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叔,你放心,就算你信不过我,也应该相信公子,公子不会丢下丫丫的,更何况小姐和表小姐那么疼爱丫丫,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月轻衣搬出张彪来,才打消了李叔些许顾虑,让他先回去。
别人都说是抉择两难,此刻月轻衣确是无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