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雪异常的大呢,月姐姐。”
被称为月姐姐的女子神态冷漠,眉间像有化不开的忧愁,默默地看向了车外。
两个少女虽没有听到月的回应,但是依然叽叽喳喳的在车内聊了不停。
“姐姐第一次出门应酬呢”
“王府这次动用了那枚玉佩请姐姐去呢。”
“咱们家姐姐本来不愿意来呢。”
“若不是那枚玉佩,姐姐肯定不会动身的。”
“这次王府宴请京城有才之士,即使是王府也不得不承认姐姐在乐理的地位呢。”
“月姐姐的地位才不用那些俗人承认呢。”
“说的没错,不过王府真的好大呀,比我们的宅子大了好几倍。”
“对呀,我差点迷路了呢,幸好王府的人还算和善,带我寻找到了地方。”
“恩?我说怎么让你取个东西半天不回去,还以为你路上是不是遇见哪家公子,对人家还一见倾心,被人家迷得走不动路了呢,新月。”
被叫做新月的少女瞪了说话的少女一眼,生怕她的月姐姐误会什么,连忙解释道:“上弦,你说什么呢。姐姐你别误会,我没有。”
而她们的月姐姐此刻一直看着外边的飘雪,并没有看向她,她才舒了一口气,粉拳打了一下上弦,上弦向她吐了下舌头,表示抱歉。
一下子马车内没了话题,一路上三人沉默,新月和上弦也学着月一样看这车外黑漆漆的街道。直到车夫说了一句:“小姐前边雪堆积的太厚,可能需要你们走一段路了。”
新月和上弦刚想要说些什么,月开口让两个不要多言,付过车钱,三个人下了马车。新月和上弦为月整理好身上的狐裘,两个人前边打着灯笼,缓步踏雪向着深处走去。
雪堆积的很厚,三人快到府门的时候,雪已经可以没过小腿,新月抱怨着天气糟糕,上弦则是说着幸好回来的话。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月忽然开口道,“好像是婴儿的啼哭声。”
新月和上弦两人停了下来终止交谈,仔细听周围的声音。
“好像是从竹居那边传来的。”听到月的话后,上弦提着灯笼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不时上弦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回来,里边的婴孩哭个不停。
“月姐姐,这孩子看样子被放在那里没有多长时间,有脚印向着那边去了,要我回府让她们都出去找一下吗?”
“恩。”月接过了襁褓,上弦快步向着府邸跑去。新月掌灯依旧在前边引路,和月两个人在后边缓步前行。
“月姑娘这孩子?”一个老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看着月座位一旁侍女怀中的襁褓。
“捡的。”
老妪坐了下来,从旁边的侍女的手中接过婴孩。
“那,姑娘打算怎么处置这孩子呢。”
“不知道。”
“姨娘,已经检查过了是女孩子。”一名少女对着老妪说道,“这孩子身上留着的玉简上边写着牛月楠三个字。”
“看样子这女娃是富贵人家啊。”老妪接过少女递来的玉简打量了一番。
“姑娘想要留下这个女娃吗?”
“等。”
“姑娘是想等上弦回来看寻到弃婴之人?”老妪捏了捏女婴的脸:“小家伙长得好不错,只是被丢弃在这种地方,姑娘这事有些蹊跷啊。”
月看了看老妪说了句:“这孩子和我们算是有缘。”
“还是等上弦他们回来再说吧。”老妪的样子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身边的姑娘们都已经豆蔻年华,有个小孩子让她们玩玩也不错。
“姨娘,姐姐,人没有找到,我们顺着脚印寻到最后脚印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上弦对着月和老妪说道着自己的结果。
“消失了?姑娘这件事要不要向......”老妪向着月建议道。
“不用。”
“可若是.....”
“姨娘多虑了。”
“是,姑娘。”老妪迫于月的压力也不再多言,反正她也莫名的喜欢这个娃子。
听到这小家伙要留下来的消息,在场见过这孩子的女子都露出微笑。
月称之为京城乐理第一人不为过,数年前横空出世,世人不知她师从何人,也不知她从何而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虽然表面对她们不平不淡,但是对于这么多女子,还是美女,那些纨绔子弟没有来骚扰过,旁眼人稍加思索就会明白一些事情。
和月一起居住的几个女子,是新月,上弦,娥眉,满月,下弦,还有新月的孪生妹妹朔月等,至于老妪没有姓名,这几个追随月的时候这个老妪就在,她们和月一样称之为姨娘。
“姐姐,这个孩子该叫做什么呀。”从屋外走进一个稍显妩媚的女子,旁边的侍女为她脱下了狐裘,细心的为她除尽落在发丝上的的落雪。
进来的是满月,负责的是整个府邸的钱财,算是府里的管家,刚在外忙完事情的她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侍女说月捡了一个婴儿,连忙跑到大厅来看。
月盯着满月看了好长时间,直到满月浑身不舒服,才说道:“月轻衣。”
众人诧异的看着月,尤其是老妪,竟是住着拐杖站起身想要说什么。
月连忙说道:“姨娘不用多说,我知道,但是这个孩子现在只叫月轻衣。”
老妪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去。
“罢了,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只有满月狐疑的左看看,右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女婴新名字其他人反应没有老妪那么激烈,对这几个女子,月的话就是她们的命令。
“那这么说以前还是大小姐之类的?”张彪打趣的说着。
“可能吧。”轻衣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开心,似乎那段时光她过得非常好。然后长舒一口气又继续讲到。
“八年前,我那时十岁。”感慨着岁月静好,轻衣再一次沉浸到回忆中。
那日的清晨,还笼罩着一层轻雾,空气中带着昨晚雨后泥土的香气,花园中的草木经过雨水的洗礼,显得格外翠绿,时不时随着微风发出阵阵声响,花草上还有着未消散的露珠。
轻衣在院子里嗅着清新的空气,显得有些陶醉,今日她要到月尹坊继续学艺,从懂事起,月便让着她去跟着月尹坊的墨韵先生学习琴棋书画。她自己不热衷这些,但是月见到她这些做的很好时会很开心,她便一直学了下来。
墨韵先生说过,月的琴技天下第一,但是轻衣却从来没有听过月弹琴,月和其他十个姐姐总是每过一个时期就会有人出门在找寻着什么,轻衣总是见到她们晚上在庭园里盯着月亮发呆,说着找到和被找到的话语。
每次她想去问月,要不要她一起陪着去找,在月尹坊她和其他小姑娘玩儿捉迷藏,她可厉害了。
月会面露微笑的将她搂入怀中,指着天上的月亮,讲着一些关于月亮的神话故事。
今天一如既往,她还是要去墨韵先生那里上课,似乎一切没有任何改变。
“轻衣,你过来。”那个被众人称为姨娘的老妪还是一脸的慈祥向着轻衣招着手,
“姨娘。”轻衣扑到老妪怀中,开心的蹭着老妪的衣服。
老妪摸着轻衣的头发,眼中有着不舍,只是当时轻衣没有发现,那个不舍不是对她要去月尹坊的不舍。
“姨娘,今天几个姐姐和月怎么没来送我啊。”
“她们都有事,所以让我这个老婆子来送你,怎么轻衣不想让我这个老婆子来送你?”
“怎么会呢,姨娘,等我回来,给你们谈我新学会的《依相逢》。”
老妪点着头看着轻衣上了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眼中的不舍更加浓烈。
“姨娘,我们该走了。”
“可是,那孩子。”老妪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月落寞的背影,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能哀叹一声:“哎”
......
“醒了?”墨韵先生关切的看着轻衣。“轻衣你睡得时间有点儿久哦,昨天妈妈没有督促你休息吗?”
“妈妈?”轻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月姐姐吗?”
“月姐姐?轻衣你没有睡醒吗?月姐姐是谁?”
像是感叹着什么,亦或者是怀疑着什么,此时轻衣的语气中满是凄凉。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被当作疯子,直到我做出妥协,我不在纠结月是谁,自己是谁,那一切只能埋于心中,想着以后一定要会找到月他们。”
说完这些,轻衣看向玲儿,眼神中似有一丝宽慰以及感激。
剩下的日子,大概就是月尹坊的人认为她已经病愈,开始让她接客,也幸好,她的天赋很强,所谓出道即是巅峰,用此便可以形容她。
有一次,月尹坊被李府召去弹奏曲目,随行的轻衣被李家的公子看上,胁迫月尹坊的妈妈交人,她们这些卖艺之人在这京城中本就没有地位,根本不敢反抗那些世家。
为了不拖累月尹坊的人,被这些世家公子喜欢上的人,都会脱去坊籍被迫同意,或是以死证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