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教授,小简来了!小简来了!”
伴随着一声大喊,阿布拎着睡眼惺忪、还穿着家居睡衣的小简直接闯了进来。
很明显,小简是从被窝里直接硬生生被拎过来了。
只见她满脸社畜打工人的怨气:“我这好不容易休个上午假,你们是把我当成生产队的驴使唤吗?”
傅以深一个眼神示意,把阿布和所有的男研究员都清出了医护室,只留下了小简:“你快帮她看看,她吃完药就出血了,而且肚子痛。”
凌依不忘脸色苍白又惨兮兮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是很痛……啊呜啊呜!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小简瞄了一眼出血的位置和凌依捂着肚子的位置,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
傅以深皱了皱眉:“双倍工资。”
“得嘞!要的就傅教授您这句话。”小简直接把帘子拉上,“稍等我做个检查。”
紧接着,只听见帘子里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东西撕开、粘贴的声音,还伴随着小丧尸持续可怜兮兮的闷哼。
“躺好别动啊我的小祖宗。”
“啊呜啊呜!”
“我尽量轻点,你别动。”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
傅以深眉头都皱到了一处。
不一会儿,小简将帘子拉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表示:
“您的小丧尸这次出血主要成分里还包括子宫内膜组织碎片、各种活性酶和生物因子,大概是药物引发她的雌性激素失调,所以下丘脑、垂体和卵巢三者生殖激素相互作用,导致了这种可能会周期性出血的结果。”
凌依:“……”
这久违的、名词叠加干烧丧尸脑CPU的感觉……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下意识袭来的紧张感,让她不自觉地抬手捏紧了傅以深的手臂。
傅以深脸色凝重地看向小简:“你的意思是……”
“没错,说人话的话,就是你的小丧尸,迎来了作为灵长类正常动物应有的月经期,俗称‘大姨妈’。”
小简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眼角挂上了豆大的眼泪。
“其实这也算是好消息,你这小丧尸本来就是十八九岁年纪,只是因为变成丧尸,导致身体机能变化,所以大青春期的就绝经,现在也算是因为药物作用调节,恢复到人类的正常水平。”
凌依倒吸一口凉气:“又大出血,又疼,人类……都是要过这么可怕的日子的吗?”
小简拍了拍脑袋:
“哦对,你现在是丧尸,你不懂。姐姐重新给你科普一下,总之呢——如果恢复正常的话,你大概每个月都会出一次血,一次三到七天,每次可能会伴随一些腹痛、头痛头晕、腰酸背痛、情绪波动的反应。”
“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的哦,恭喜我们的小丧尸向着‘有机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的福气,又迈出了史诗性的一大步!”
凌依:“……”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正当她想开口吐槽,又一阵剧痛袭来,那酸爽,简直就像是洗衣机在肚子里开了滚筒模式一样。
啊呜啊呜!
小丧尸现在不做人还来得及吗!
啊呜啊呜,小丧尸不做女人了!
经过这次对比,小丧尸觉得,还是更情愿做一条没有痛苦的女尸好一点……
凌依一边哀嚎,一边在实验台上打滚,忍不住破口大骂:
“傅以深,你混蛋!”
“你研究的都是什么破药!”
“不做人了啊呜啊呜!”
小简看着傅以深越来越黑的脸色,尴尬地摆摆手:“你知道的,这属于特殊时期显著特征——脾气暴躁易怒,正常,正常。”
怕疼的小丧尸哪里忍受得住这种痛苦,直接一顿“嗷嗷”叫,随后张口就咬上傅以深的手臂,嘴里不忘含糊不清地一直喊疼。
脸色越发惨白,汗水细细密密地渗了出来,甚至连张口咬傅以深的力气,都不如以往。
傅以深心疼地抚了抚凌依的后脑勺,试图像往常一样通过安抚想让她安定下来,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无能为力,只好抬眸问向小简:“你说,这,也是正常?”
明明,他的小丧尸就很疼很疼。
而他却无法感同身受甚至手足无措。
小简双手插兜:“你家小丧尸平时贪生冷甜食的,本来就很容易宫寒导致痛经的,以后多注意就好了,你个生命科学的教授怎么可能不懂这个。”
傅以深:“……”
寻常的教科书和科研论文也就一句“月经来潮,可能导致女性产生疼痛感”,可这冷冰冰几个字,又怎么能比得上,眼前这个怕疼的小丧尸反复打滚的模样,来得有冲击力。
“总之,这段时间注意不要受寒,多保暖,热敷以及喝点红糖姜茶可以缓解疼痛,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来找我打一针。”
小简叮嘱了几句,还不忘顺带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傅以深一眼:
“哦对了,切记,不能同房。”
傅以深:“……”
小简的这句提醒,凌依倒是松开了咬着傅以深的手,眼神透着哀怨可怜:“啊呜啊呜,意思是我还不能去你的大床,跟你一起睡了么?啊呜啊呜,小丧尸也太可怜了吧!”
当然,凌依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毕竟,小丧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小丧尸只是想睡舒服的大床而已。
傅以深:“……”
小简:“……”
哪怕是作为头号CP粉的小简,听到这种“虎狼之词”,也不免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她临时决定再次脚底抹油——于是果断拨通手机,走出医护室,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喂!阿布!你老板让你去买红糖姜茶回来,对,要热的!”
“对了,再买几包卫生棉!”
“叫你买你就买,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
小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虽然按照她最后轻松的语气,凌依也大概明白,她应该、或许、大概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只是,她阵阵袭来的疼痛感、以及对于自己不断涌出血液的恐惧感,并没有减少半分,思前想后,她还是耷拉着嘴角,拉了拉傅以深的袖口:“傅以深~你老实告诉我好不好——这是不是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
出血,疼痛,还有那么多不好的症状,还在如此尴尬的位置,想想,就很不好。
傅以深摸了摸凌依的小脑袋,眼神温和:“小家伙,你放宽心,这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
凌依的心情依然很低落:“可是我一直会奇怪地出血,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血腥味。”
傅以深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将她的发梢别在耳后: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一个浪漫的说法——每一次月经,都是月亮对潮汐和你的牵引。”
“而且,在我们所在地方的地球背面,还有一个神奇的北美部落叫做阿帕奇,他们呢,一个精心设计的仪式,称为‘日出仪式’。”
“女孩们在这一天,可以穿着特殊的服装度过四天四夜,她们跳舞、跑步、唱歌,庆祝自己向成年女性的转变。”
有一说一,这还是凌依第一次觉得,傅以深大段大段讲的,都是听得懂的“人话”。
傅以深轻轻笑了笑,将她在怀里搂得更紧:“所以,小家伙,你不要害怕。另外,还要恭喜我的小家伙——往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又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说话间,他不忘宠溺地刮了刮凌依的鼻尖。
他心疼她的痛苦,但他选择陪伴在她身边,鼓励她放宽心面对这种陌生的恐惧感。
凌依歪了歪脑袋:“那……我是不是还可以庆祝一下?像那个北美的什么阿帕奇部落?”
“是的,当然可以,我的小家伙想怎么庆祝就怎么庆祝。”
傅以深话音刚落,凌依就一骨碌从实验台上爬起来,掰着手指:“那我要吃很大很大的番茄!还有特大杯的番茄汁!”
男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凌依光着的脚丫上。
他的小丧尸,又是这样,想起吃的就忘乎所以、得意忘形。
特殊时期,要保暖。
傅以深叹了一口气,俯身将她的脚丫捞了起来握在掌心:“庆祝是可以,但番茄和番茄都要加热。另外,你这个爱光脚的毛病,也得改改。”
凌依的小脚冰冰凉凉,傅以深的一只大手便将它裹在其中:“感觉好些没?可还会觉得太凉?”
温热的感觉顺着脚掌一路上漫,不仅暖暖的,而且酥酥麻麻的。
就,还挺舒服的。
“好……好多了……”凌依红着脸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低下头。
“那就乖乖躺好,阿布去买红糖姜茶了,待会儿到了我自然会喊你起来喝。”说话间,傅以深把凌依的脚放在自己的腿间,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覆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掌拂过她的腹部时,不禁眉头一皱。
怎么这么冰。
难怪会疼。
他只觉得心口隐隐泛着疼痛,不自觉地拉起大衣,将自己的手掌探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触觉,让凌依不由得敏感地一缩,惊呼到:“傅以深……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
傅以深柔和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疼的地方,是这里吗?”
他的手掌最终摸索着停留在凌依原本冰凉的小腹上。
掌心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
暖暖的,很舒服。
甚至连疼痛都感觉减少了几分。
凌依原本都快扭曲到一起的五官,也缓缓地舒张。
“可有好一些?”傅以深声音温柔,手指缓缓地在她的腹部做着按揉的动作。“你尝试睡一觉,我给你揉揉,据说睡着了,会舒缓些。”
凌依乖巧地点点头:“傅以深,那——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傅以深:“???”
凌依不好意思地拉起大衣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因为,听你讲故事,比较容易睡着。”
傅以深的睡前讲义,小丧尸独家绝佳安眠药,比麻醉剂还好使,不带抗药性那种。
面对小丧尸的要求,傅以深向来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好硬着头皮讲所谓的【故事】:
“呃……那个……女子的月经呢,它可以促进造血功能,因为它引起机体经常性地失血与造血,使女性的循环系统和造血系统得到了一种男性所没有的‘锻炼’,它使女性比男性更能经得起意外失血的打击,能够较快制造出新的血液以补足所失血液。”
凌依的小脑袋从大衣中探出来:“这么说,我还挺厉害的。”
傅以深低头,轻吻了凌依的额头:“没错,我的小家伙,自然厉害。”
凌依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傅以深~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听故事了,我能咬着你的肩膀睡吗?”
傅以深愣了愣,笑着答复:“自然可以。”
他的小家伙要什么,都可以。
凌依侧了侧身子,傅以深也跟着躺上了实验台,伸手便将凌依小小的身子圈入怀中:“好了,你咬吧。”
凌依像抱着大型抱枕那样抱着傅以深,熟悉的气息让她充满安全感,仿佛拥有了满满的力量可以击碎所有的不安,随即满足地“嗷”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不过,忽然间她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含糊不清地一边叼着傅以深的肩膀一边问:“对了,傅以深~我们这样,算‘同房’吗?”
傅以深尴尬地蹙了蹙眉头,随即只是将凌依的小脑袋往自己的肩膀方向按了按,也将大衣往她的方向裹了裹:“其实同房的意思是……算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他会有机会,让她明白的。
“哦……”凌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阵温暖与安心,伴着睡意渐渐袭来。
医护室内,渐渐传来小丧尸轻微的呼噜声。
傅以深低下头,在怀里的凌依额头上,印下一吻。
***
凌依睡醒的时候,傅以深已经不知所踪。
只剩身上盖着的大衣里,还残留着男人温热的气息……
凌依拎起大衣,心满意足地嗅了嗅。
满满的安心感,让她的疼痛感逐渐减弱。
凌依起身,将大衣披在身上,准备下实验台去找傅以深。
一低头,只见实验台下,已经被傅以深贴心地备好了一双合脚的小棉拖,踩上去松松软软。
他一直,都如此贴心。
凌依低下头,忍不住漾起了浅浅的笑意。
也不知道……傅以深去了哪里……
凌依穿好棉拖,拧开了医护室的门,就往外面走去。
只是,在她刚走出来的一瞬间,忽然听见了一声令人背脊发毛的嚎叫声……
“嗷!”
“嗷!!!”
这是哪来的声音?
凌依不自觉地裹紧了大衣,心跳跳得极快。
这声音令她充满了恐惧,可这声音又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凌依大着胆子,循着声音,小小的脚步,缓缓移动到一处小门。
这个嘶吼的声音,就是从里面爆发出来的,而且伴随着她的走近,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充满了嗜血的渴望,还伴随着铁链和撞击的声音。
似乎门上有个小小的缝隙,凌依按捺不住好奇,便往里面张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