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张文铎因为被刑警队调回派出所的事,颇为郁闷,在家喝了一天的酒,晚上陈敏霞回来,见到醉醺醺的张文铎,气就不打一处来,骂了张文铎几句。张文铎酒精上脑,也回顶了几句,气得陈敏霞嚷嚷着要拿刀剁了他。张文铎当然知道他妈不会真的拿刀剁了他,索性在酒精的作用下,摔门而去,到外面找了家小酒馆,继续喝酒。一个人喝醉容易醉,张文铎当然也不例外,晚上的时候醉醺醺的回到家,吐了一地,倒床上便睡。陈敏霞则一边哭一边给张文铎收拾,哭得伤心了,还用扫把狠狠地抽了张文铎几下。张文铎早已睡死,扫把打在身上也没感觉,仍旧是鼾声如雷。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张文铎觉得嗓子眼有焦灼敢,胃里也十分难受,不停地反胃。喝了几大碗自来水,才感觉好了些。喝多了酒,头也胀痛,张文铎打算晚上少喝点“透一透”,打电话约了几个同学,之后便又躺在床上眯着眼。正觉头昏脑涨之际,电话响了起来,张文铎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对方问:“是张警官嘛?”
听对方叫自己警官,张文铎的心理舒坦了一些,问:“我是,你是……”
对方说:“我是白毛的朋友,胡三,你们前两天去的那个超市,就是我媳妇开的,你们去的那天我没在家。白毛跟我说你这人挺仗义,有线报告诉你,可能会有线人费,……”
张文铎打断对方的话,急忙问:“你有什么情报?”
对方说:“真的有线人费嘛?”
张文铎说:“如果你提供的情报,对我们破案起到帮助,我会替你争取。”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是这样的,前两天,你们去我家那个小超市之前,我去山上看果园的结果情况,在山上遇到俩外地人,……口音不是我们这里的,肯定是外地的。这俩人看着就不像好人,鬼鬼祟祟的,在树林里走。我叫住他们,问他们是干嘛的?他们说是过路的,要去山那边的麻城。去麻城不坐车,非要走山路,况且山路不仅远,还不好走,我就很纳闷。偷偷的跟着他俩,翻过了一座山,见他俩从一条小道上下去了,那条小道不是去麻城的,是去一个废弃的养鸡场。他们可能发现我了,总是不停地往后瞅,我担心被他们发现了会有危险,就没再跟下去。”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确定他们是去哪个废弃的养鸡场了?”
对方说:“不敢确定,就看见他们往那个方向走。”
张文铎又问:“这事,你还跟谁说过?”
胡三说:“谁也没说,白毛都不知道,我要是跟他说了,他不得抢我前面将消息告诉你们好拿线人费啊?那个养鸡场是村里老冯头的,荒废了好多年了,老冯头现在还住在村里,和儿子一起开了一个农家乐,我想着如果你们要抓的人在养鸡场,要是去问老冯头,万一老冯头跟坏人是一伙的,打个电话就能让养鸡场的坏人溜了,所以我也没跟村里人说。”
张文铎说:“我这就过去,你能给我带路嘛?”
胡三说:“下午吧,我上午去车管所处理一起交通事故,下午回村里,顺便把你拉上。”
张文铎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他现在出发的话,到胡三说的村子里,也得下午了,便说:“行,下午几点,我去哪儿找你?”
胡三说:“下午两点,我在你下车的站点儿等你。如果你提供的线索,对警方破案有帮助,线人费少不了你的。”
胡三在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感谢,又叮嘱张文铎在车上和去村里不要乱问乱说,万一村里有坏人的眼线,打个电话,坏人就溜了。张文铎挂断电话,想着将这一消息告诉黄丽澄,但又想到自己刚被刑警队调离,心中的怨气还未平消。想着如果能够确定养鸡场的人真是刑警队要找的人,他再打电话通知刑警队来抓人,那或许能“立功”,也给刑警队那帮人看看,他的能力是完全能够适应刑警的;如果不是,刑警队白跑一趟,他还可能被埋怨,就印证了黄丽澄所说的不合适。
被怒气和想立功冲昏了头脑的张文铎便没有给黄丽澄打电话,找出在网上买的甩棍,穿上迷彩裤,虽然觉得热,但还是披了件运动外衣,想了想,又找出父亲曾用过的一把弹簧刀带在身上。张文铎出门,按照从网上查询的线路,乘坐公交车。张文铎并未跟陈敏霞打招呼,也没告诉陈敏霞他要去哪儿,怕母亲担心,也觉得现在通讯方便,只要有手机,随时可以联络。
张文铎换乘多辆公交,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快到站的时候给胡三打电话,胡三说他已经到了,在等张文铎。张文铎按照胡三说的站点下车,下车后左右张望一番,并未见到张文铎,拨打胡三的电话,提示“您所拨打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张文铎想着电话可能被胡三挂断,正在狐疑之际,听到身后的树林里有人喊:“小张,小张,……这儿呢!”
张文铎打量了几眼树林,树林里又传来几声呼喊,张文铎向左右看了看,前后左右均无人,也未发现异常,便进入树林,刚进入树林,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打量了两眼张文铎,问:“你是白毛说的那个辅警,小张吧?”
张文铎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说:“你是胡三?”
男人点了点头,说:“等你好半天了。”
张文铎问:“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胡三说:“我在树林里看着呢,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身边有人,是老冯头孙子,万一你在电话里说漏了嘴,坏人跑了,那咱们不就白忙活了吗?”
张文铎感慨着说:“你这警惕性够高的了!”
胡三有些得意的说:“年轻时当过民兵。”
张文铎又跟胡三客套几句,胡三带着张文铎来到一辆农用三轮车前,张文铎问:“还用坐车啊?”
胡三说:“村里老冯家人多,咱要是在村里走,万一被老冯头瞅见,通风报信咋办?”
张文铎疑问:“那咱们怎么上山?”
胡三说:“从小山屯那边走,那边去那个养鸡场,比从落雁屯去养鸡场道近。”
胡三上了车,张文铎略一犹豫,也上了车,坐在胡三身旁,胡三发动三轮车,开到了土路上,张文铎问:“从这到你说的那个上山近的地方,要多久?”
胡三说:“不远,也就半个多小时。”
胡三骑着农用三轮车,在坑洼不平的村路上一路颠簸,走了差不多五十分钟,才到胡三说的那个村子,胡三将车停在一家小超市门口,又带着张文铎穿过一片树林,过了两条小河沟,沿着山路,向上攀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胡三手机响,胡三接电话,说:“啥?老鳖回来了,等我啊,……我最快也得一个小时才能回去呢。”
挂断电话,看着张文铎,面露难色,张文铎看出胡三欲言又止,便问:“出啥事了?”
胡三说:“女儿女婿突然回来了,老婆子喊我回去,陪女婿喝酒。”
张文铎想了想,问:“还有多远?”
胡三说:“不远,再翻过两个山坡,就到了。”说完话,摸兜,没摸到要摸的东西,又向四周看了看,捡起一截树枝,用树枝在山路上画着,边画边说:“你就这么走,先过一个山坡,然后有个三岔口,你走左边的那条道,走上二里路,有个小河沟,过去之后,再过个山坡,再往前走,再走个三、四里路,就到了。有个岔路,之前铺的石子,用了几年,石子都被水冲跑了,但路边还有大石头,跟山上的石头不一样,挺显眼,好找。”
张文铎看了看胡三画的地图,想了想,掏出手机,将胡三在地上画的地图拍摄下来,说:“行,那你回去吧,找不到我再给你打电话。”
胡三叮嘱着说:“在山里遇见人,问你去哪儿,你就说到后山老梁道,你可千万别打听养鸡场的事儿啊。”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放心,我是警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胡三又嘱咐几句之后,就下山去了,张文铎按照胡三所说的方向,翻过了一道山,过了一条河,在过第二条河沟的时候,看河水能摸过膝盖,又找不到可供落脚的地方,便脱了鞋袜,卷起裤脚,手里拿着鞋袜,涉水过河。过河的时候,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侧歪了两下才保持住平衡,可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却掉入河水中,张文铎急忙捞起来,在裤子上蹭了蹭,继续过河,到了河对岸,想确定一下手机手机是否能用,手机进水后,手机屏幕无法点击,并传来“滋滋”的声响,张文铎按照网上所说,急忙关机。张文铎穿好鞋袜,按照胡三所说,继续前行。曾一度走错了路,但在山里转了转,凭借在部队里练就的野外辨别方向的知识,又找到了准确的方向。
张文铎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胡三所说的那条曾铺设过石子的小路,张文铎见地上有车辙的痕迹,根据自学的“刑侦”方面的知识,根据车辙压翻的泥土的风化程度,判断车辙应该是近期的。张文铎沿着车辙一路向前,判断可能将要接近目标,也变得小心起来,听到风吹草动,便“猫伏”在路边的草丛里,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一座略显破败的院落便呈现在杂草从中。张文铎找了块高地,爬上高地后向院子里张望一番,见院子里有个集装箱,还有几间同样破败的屋子,张文铎掏出手机,想给黄丽澄打电话,开机后,手机仍传来“滋滋”的声响,张文铎颇为无奈的再次关机。
张文铎见院内没动静,想要下去探清虚实,先是往院子里扔了块石头,院内没有反应。又捡起一块石头,扔在院内的集装箱上,发出声响,院内还是没反应。张文铎觉得院内目前应该是没人,便从山坡上下来,随后翻墙进入院内。张文铎猫腰在院内潜行,忽听到一旁的集装箱处发来声响,张文铎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循声望去,集装箱又打来几声“啪啪”的声响,张文铎猫着腰走了过去,来到集装箱前面,通过集装箱的缝隙,向内观瞧。
“救我,……救我!”一张惊恐的脸紧贴在集装箱里面,向张文铎呼喊着,张文铎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才稳定住心神,再次来到集装箱前,才来得及仔细分辨,认出里面的人是失踪数日的陆小溪。
张文铎安慰着说:“别怕,我这就救你出去。”
张文铎看了看集装箱外面的两把大锁,正在踌躇该怎样打开之际,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声音不大,但张文铎在高度的戒备中,还是听到了。张文铎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了瞥,看见地上的人影,正逐渐向自己靠近。张文铎背对着对方做遮挡,先是冲着陆小溪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息声”的手势,随后又悄无声息地将甩棍从兜里掏了出来。身后的人也是悄无声息地向张文铎靠近,张文铎估算着距离合适,便猛地转身,先是一脚踢向对方,随后连贯地向旁闪身,并快速地将甩棍甩了出来。
张文铎定睛观看,见眼前人并不认识,手里拿着铁锹,正狞笑着看着张文铎。张文铎又向四周观察一番,度量着对方有无同伙和在哪里逃跑,对方打量了张文铎两眼,随后挥舞着铁锹向张文铎扑来,张文铎机敏的闪过,并用甩棍还击,双方打斗在一起,几个回合之后,张文铎占据上风,甩棍多次打中对方的身体,且使劲了全力。对方多次被张文铎打得趔趄,但仍旧挥舞着铁锹,攻击着张文铎。张文铎再次闪过对方的铁锹,用甩棍打在对方的头上,因为是打头,张文铎担心给对方造成致命伤,手上留了力气,尽管如此,对方还是缓缓的倒了下去。见对方倒地,张文铎来到集装箱前,再次研究怎么能将锁打开,正在研究的时候,听到身后脚步声响,集装箱里面的陆小溪也冲着张文铎做手势。张文铎故技重施,依旧是背对着对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后的影子,待影子靠近,猛地转身,挥舞甩棍。
张文铎见眼前站着的人,正是之前交手过的,正在被公安机关通缉的李福生。李福生手里拿着一段一米左右的钢筋,张文铎见钢筋的断口是倾斜的,在心里揣度无论是被钢筋打中或是戳中,自己都可能会受伤。
张文铎挥了挥手中的甩棍,说:“投降吧,这里是中国,你跑不了的,警察马上就到,现在你投降,算你自首。”
李福生轻蔑地笑了笑,说:“你这话忽悠别人还行,忽悠我,还差点火候,……方才我从后面翻墙出去看过了,这院子周围没警察。”
张文铎说:“我是来探路的,他们正在进山。”
李福生说:“你是来送死的吧?”
李福生挥舞着钢筋扑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过,用甩棍打向李福生,李福生用钢筋挡住,挥拳打向张文铎。二人交手几个回合,张文铎用甩棍挡了两下钢筋,感觉到虎口发麻,又用甩棍挡了一下钢筋,甩棍便握不住,脱手而出。张文铎瞅准空挡,猛扑上去,用在部队学到的擒拿功夫,抓住李福生的手腕,李福生手中的钢筋也脱手,二人赤手空拳再次打斗在一起。打斗了几个回合,张文铎处于下风,李福生明显是受过训练,张文铎挨了几拳,思忖着僵持下去占不到便宜,便想着先找机会撤走,然后再报警。
李福生似乎也看出张文铎的心思,逐渐逼近张文铎,不给张文铎逃跑的机会,二人再次打斗在一起,打斗的过程中,张文铎瞥见身后又有一个人影扑向自己,本能的向旁一闪,躲过方才倒地那人的铁锹偷袭,却没能躲过李福生的拳头,头上结结实实的挨了李福生一拳,感觉到一阵眩晕,接着眼看着铁锹打向自己,想要闪避,手脚却一时不听使唤,被铁锹结结实实的拍到了头上。张文铎晃了两晃,又被对方的铁锹打在头上,张文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张文铎睁着眼,残存的意识看到对方狞笑着再次对他举起了铁锹。
张文铎只觉得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