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的日之鱼越出地平线，翻起鱼肚白，天晓。
郁眠迷糊睁开眼，随后眼中霎时清明，缓缓将自己撑起来靠在身后床栏上，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胸口。
在梦中，一剑穿过痛意还在不断从胸口蔓延，就像是蛛网一般，密布周身，无法挣脱。
怎么又梦见了前世的升卿？
这已经是第三次梦见她将自己一把抓去，随后于血池之上，用魔剑一串二，穿心而过。
她下意识想要取出大师伯送的运道钱推演一番凶吉，又想起不能自测，于是松了心思。
为什么自己会梦见前世的升卿，是因为我修了《摘星录》吗？
不对，和摘星录无关，摘星录多是预知，而梦里按理来说，是不知有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兴许…只是一个梦吧。”她轻声呢喃了一句。
随后露出一副疲惫的神情，抬手摸了摸睡梦中混乱的脑袋，在上面摸到了一层淡淡的冷汗，按理说修士已经很难会出现流汗的时候。
什么梦会这样清晰？
“什么梦？”清哑的嗓音从身侧响起，升卿侧着身子，单手支起脑袋询问道。
她的青丝在床上散落的到处都是，就像是圈定了一处空间的魅邪一般，红唇葳蕤，笑得晃眼。
郁眠注意到身旁人醒来，思绪整理一番，本想说没什么……
毕竟那是有关“升卿”将自己一串二，说了似乎不大好。
但转瞬又想起，身旁现成的“百事通”不问，岂不是浪费，且这种事情她自己琢磨兴许根本寻不到头绪，不若说与她听听。
“和你有关的…”郁眠开了个头。
升卿眼眸微亮，眠儿是睡梦中梦见自己了，瞧她这憔悴的模样，莫不是挨了梦中“自己”欺负？
她微思索，眸中划过暗光。
若是如此，倒该入梦瞧瞧……
“且说来听听。”她勾起一缕青丝，在指尖轻轻绕动。
郁眠轻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从哪里说起，是第一回梦见，还是这一回，算了…都说了吧。
“我说了你可不许急？”
升卿凤眸微眯，笑意收敛半分，“好，不急。”
看她那样子就知晓想岔了，郁眠懒解释，反正说完她便明白了，于是开始从第一回梦见开始讲述起，将三回细细说明白。
只见升卿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从床上爬起，与郁眠一般靠在床栏上，并未言语。
“怎了？莫不是什么大事？”郁眠见状心中也不免忐忑起来，生怕有了什么严重的影响。
升卿轻轻抚摸了下她微乱的小脸，勾唇笑了笑，“没事，只是梦境而已。”
“自古梦之一事，多有解释，左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亦或者天有预示，身有所感，亦或者无端混乱的记忆碎片。”
“不必太过担忧。”升卿捏了捏脸蛋，安抚着郁眠的慌乱，将她的不安压下，心中却是暗自思索着什么不定的猜想。
一切可能的风险，她都会在眠儿无知觉的时候，扼杀在摇篮之中。
郁眠脸上被捏戳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你皮肤不敏感了？”她声音因为脸上肉肉被捏得形变，因而有些含糊。
“本尊蛇蜕若是需要那么久时间缓过来，过往千年早被仇家盯杀了。”升卿自信开言，还在郁眠面前秀了自己新换的皮肤，光洁细腻，毫无瑕疵。
“以往伤痕恢复，那蛇鳞总会有一两片轻微崎岖，如今尽数恢复，眠儿可要看看？”升卿斜着抛去一道媚眼，如丝如缕。
郁眠抬手捂眼，透过手指缝隙看去，这蛇毫无羞耻心得展示身躯，如丝绸般光滑如缎，青丝在白玉一般的身躯上，毫不留恋，轻而易举便洋洋洒洒滑落。
“嗯…”她从心应道。
升卿嘴角咧开惊世笑意，脸上朝郁眠一近，身躯顿时化作墨黑巨蛇扑来，将郁眠捂眼的动作吓得瞬间打开朝后躲去。
郁眠心脏差点被这一吓给吓骤停了。
冰凉的碗口粗的墨蛇贴在她身前，润泽的鳞片光滑无比，透着光泽，顺着她的脖子爬到身躯上，绕着她圈了一圈。
最后脑袋回到郁眠怀里。
郁眠心跳渐渐平复下来，猛顺了好几下胸口，终于平复下来狂乱的心跳，有些薄怪道：“你又吓我！”
她伸出指尖戳戳蛇身子，摸起来是柔软冰凉韧韧的手感，那些蛇鳞排列整齐划一，和自己粉白的指甲盖比起来，稍微小上一点，会随着吐息轻微起伏着。
确实比之前好看许多了，就像是一条新蛇！
指尖戳了戳后，转为用指腹抚摸，在齐整如墨翠的鳞片上划过时候，有种从左到右拨动古筝的爽快感。
蛇脑袋一动不动瞧着郁眠，像是在注视着她，又像是捕猎时候锁定了猎物，要将她缠绕至死。
“可好看？”
“好看的，漂亮的很…”郁眠甚至有点爱不释手，这身子盘起来手感格外好。
“相比二饼呢？”升卿幽幽然接上。
郁眠手心顿住，随即鼻头一皱，朝着升卿蛇背就是轻轻一拍，“你！少吃点莫名的飞醋吧……”
“怎么上千岁的蛇了，还如此幼稚。”
升卿充耳不闻，反倒被那句上千岁刺激到，蛇尖朝着郁眠手背如同小鞭子一般轻甩了一下，留下一道红痕，“本尊乃是灵蛇升卿一族，照尔凡人寿岁，三百成年，五百青年，如今乃正值壮年才是。”
“况修至渡劫，寿岁无垠，如今算来应是青少。”
郁眠憋着笑，晓得这蛇又开始别扭了，给她顺顺鳞片，“是是是，我们怀慈尊者乃九州第一天才，乃东升旭日，常盛不败，正是繁茂之时。”
不过一想起寿命这东西，郁眠就下意识开始紧张起来。
渡劫期修士几乎没有是因为寿命到头而亡，因天道有常，设三千年一小劫，九千年一大劫，多数历史上记载未能升仙的修士都是陨于劫数之下。
但依照升卿的天赋，至少活过万载不成问题。
自己如今金丹期，基础寿岁兴许五百，用天材地宝当饭吃，最多也就活过千，若是要陪着升卿，还是要努力修炼。
不然日后真的要被炼成不化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