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举着茶杯,目光盯着杯中影,有些怅然,鹿师兄…
当年之事,是非对错她已不愿追究,只是没想到他们二人最终还是结出恶果,一时唏嘘。
郁眠颇为打抱不平道:“师伯,我是用的您教我的阵法胜的。”
那不过一枪穿心,怎比得了这长久折磨。
符清错眸,眼底一柔,“那,师伯可要多谢小眠儿了。”
“嘿嘿…”郁眠有些不好意思的举起杯子,抿嘴轻抿了一口,与师伯对上眼,不自觉被这股柔意感染,心中不由更为不忿。
分明师伯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识人不淑,遭了这一劫。
升卿坐一旁见她朝着师伯笑得开眼的模样,眸子一压,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搭上了郁眠桌下小腰,成功将她笑意止住了。
郁眠后腰一凉,侧目稍调整一番坐姿,示意这人别在她长辈面前作怪。
偏生不依不饶,她挪开了,还不轻不慢贴上来,让她躲不开。
郁眠暗咬牙,右手垂下拍开坏手。
啪——!
清晰的一声在屋内响起。
“小师妹,你们在做什么?”
符清感慨完,被这一声吸引注意,见桌对面两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升卿冒着坏心思地将自己被徒儿“欺师灭祖”的证据伸到台面上,那只莹莹素手背上,正落了三道指印,在白玉般的新生肌肤上,格外明显。
“师姐,却怪本尊管教不严,这小没良心的竟有一日,欺起师来了……”升卿侧目瞧去,微眯眼,轻挑着眼尾,指尖轻朝着红脸的脑袋瓜戳了一下。
明晃晃颠倒黑白。
郁眠懵了,心中不禁差点气哭,倒打一耙!
她这是倒打一耙啊师伯!
千万不要信她!
“胡说,分明是你这手在乱动!”她一时上头,开口驳斥。
符清目光再凝回升卿手上,又落回郁眠身上……
刚刚在桌子下,小师妹的手若是乱动,除了腰便是臀部和大腿……
难不成……
是在暗中…传授功法?
灵芙原本在一旁静坐着备茶,不时给师父准备些下茶的酥点,这时候手上也停了下来。
郁师妹和小师叔似乎确实有些过于深厚,两者关系亲如家人。
灵芙眼中一丝羡慕划过,她虽然不表现出来,但心中依旧对师父怀着孺慕。
只是师父她永远像是隔着一层明月轻纱,即便旧伤再痛再难忍,也不曾在自己面前显露过,总是默默忍过之后,继续教习自己。
她无数次站在竹门之外,从春寒料峭,站到苦寒严冬,听着屋内痛苦的呻吟与闷哼。
一门之隔,无力的陪同。
于是总想着,是否自己乖巧一点,再多努力一点,让她少操些心,便也能少耗费些心力。
是否某一日,师父也能对她敞开心扉?
郁眠反应过来自己所言,也不再敢继续和她作对,只得气鼓鼓不要和她对视了。
其实此事…本该说与五师伯知晓的。毕竟大师伯都知晓了,日后两人关系自然会越来越明了,若是等五师伯从他人口中听闻二人关系,倒显得生疏。
只是她还是有些羞意别扭,这种背德的关系转变,总会让她下意识背上一定的压力,想来多是那过往一直以来的认知所导致的。
毕竟现代世界师生恋实在是有些过于背德。
但她与升卿之间,仔细说来师徒情谊却也不多,更多的是不清不楚,玩弄似的暧昧……
她是个鹌鹑性子,面对不可抵御的强权,便也就半推半就,自我一路洗脑过来。
可对着符清师伯那双澄澈温柔的,带着长辈殷切的眸子。
要她开口道“我将要与升卿结为道侣。”这般话,那比将她丢进妖兽堆里还要难受,实在是一项困难的心理准备。
“我…”她深呼吸,给自己内心打气。
“本尊难道连未来的道侣都碰不得了?”升卿可瞧不明白她这微红的小脑瓜里,正在进行怎样的心理挣扎与准备,丝滑毫无滞涩地便说出口来。
随后左脚在桌子下轻勾住郁眠椅子腿,稍一用力,原本隔了大个位远的椅子,包括椅子上的人都被带到了身边。
郁眠瞬间呆若木鸡。
被她一句话震得所有心理准备全部稀碎,身子如同国际象棋一般,直愣愣杵在凳子上。
桌对面那一对师徒的眼神刹那变得不可琢磨,顶着这样的眼神,郁眠就像是冬日里的小太阳电热器,一档一档地调红了起来。
“五师伯!您听我说…”
郁眠唰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想要解释,可又无从解释起。
站起来只有助于气血更快汇聚上头,脸红的更快了。
她咬唇懊恼,自己真的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
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就是…不就是和升卿在一起嘛…
“她…她说的是真的…”郁眠自我洗脑好一顿之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算是印证了升卿所言。
随后,像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忽然失去支撑一般,坐回位置上,脑子还在发烧。
冰凉的掌心贴来,一声调笑响起,“眠儿,你的脑瓜好生烫人…”
升卿毫不避讳捏了捏熟透红眠果的脸蛋,捂了捂手后,另一只手怡然自得地撑着下巴朝符清道,“师姐,届时可莫忘了本尊与眠儿的贺礼。”
符清也是回过神来,看着郁眠的受气模样,一时心疼起是不是小师妹她…强取豪夺?
依照她的性子,此事确有可能。
“这…自是不会忘记…”
她放下杯子,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恣意的那张面容头回浮现出一种介于无措和疑惑之间的情绪。
“…你们乃是师徒,此事由谁先动心?”她旁敲侧击,想要摸清两人之间发生什么,总不能看着小师侄就这样遭了小师妹的毒手。
升卿眼尾好似银月轻弯,眼睫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语气略带着丝得意道:“自是眠儿心悦本尊…”
符清怀疑的神色看向郁眠,似是征求她的意见。
郁眠缓了缓刚平稳下去的情绪,被升卿一句自己心悦于她先给又勾的不稳。
不过细细想来,她“自认为”,若要论真实明了欢喜情感,确实是自己先动的心。
那股依赖和安全感做不了假,她很早之前起,就有些依恋对方。
是布千丝阵时,那迎着斜阳的一袭紫衣,是危难之中如天神般降临,是日夜同床的身躯习惯……还有好多好多,数之不尽。
“嗯…确实是我心悦于她,十分欢喜,情难自禁,愿同她此生相守,不离不弃。”
郁怂怂虽然一向很怂,但从来是敢作敢当之人,喜欢便是喜欢了,即便再不好意思,也不会羞于不承认。
她侧目看向升卿,眼里更多的是如碎星光芒,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