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梅花嫂子便眉开眼笑地推门走了进来。
“瞧嫂子这般欢喜,莫不是兰香姑娘那头应允相看了?”小溪从炕上缓缓坐起,一边轻轻梳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一边轻声问道。
主要是,小儿子刚刚入睡,唯恐声音太大,把小家伙给惊醒。
“你可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被你猜中了,要不明日你干脆去街头摆摊给人看相吧!那生意肯定好。”梅花嫂子喜笑颜开地打趣道。
“嫂子,你就别调侃我了,李家人口简单,只要你表妹不是个心比天高的,肯定会同意相看,不知,定在何日了?”
小溪嘴角含笑,摆了摆手,她心中其实早有预感,这两人必定能成,但却不能说出来,万一有什么变故,岂不是打脸。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姨母对李浩那是满意得不得了,尤其是得知其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绝非那等蛮横无理,刁难儿媳的恶婆婆,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恨不能立刻将表妹嫁过去,也好免得大表嫂整日里阴阳怪气的。所以,明日打算就相看。”梅花嫂子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明睿,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明天?如此迅速,可相公要傍晚才能从庄子上回来,这信该如何送往村中呢!”小溪低声呢喃,暗自思忖着是否还有其它的法子。
梅花嫂子瞬间明白了小溪的心思,满不在乎地说道:“是我考虑欠妥了,不过,无妨,大不了让姨母和表妹在我家多住一晚。”
她早已与姨母商量好了,让她们明日过来,总不能让她们白跑一趟吧!她的腿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还是别折腾了。
小溪轻声呢喃:“容我再琢磨琢磨,是否还有其它办法。既然嫂子已与兰香表妹约定明日相见,又怎能让人家空跑一趟?你且先回去忙,我来想法子。”
梅花嫂子这两日正忙于赶制绣品,欲拿去集市售卖,着实不愿过多耽搁。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辞别了。
她离开后,小溪苦思冥想了许久,仍是没有啥好办法,不禁愁容满面。
主要是她未曾料到对方会将相亲之期定在明日,根本没有给她送信的时间,哪怕再延迟一日也好啊!
相公在庄子上劳作了一整天,自然不能让他摸黑赶夜路回村送信,可还有什么良策呢!
小溪又思考了片刻,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有了主意。
她可以派遣一人去回镇上的必经之路,守候相公和黑娃李二狗他们。
但却不能让丫鬟去,毕竟相公他们每天回来时,天都要黑了,小姑娘家独自在外不安全。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一辈子就毁了。
左思右想,便让白芷唤来了花婶子。
没过多久,花婶子就来到了后院,“夫人,白芷说您唤老奴?”言罢,不禁抬头望向小溪,眼中满是疑惑,只当自已何处做得不妥,夫人要找她问话,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花婶子,您来啦?快请坐,我有一事想托付于您,白芷等几位姑娘年纪尚轻,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小溪笑容可掬地说道,随即便轻拍了拍自已身旁,示意她过来坐下说话。
花婶子是个手脚勤快之人,每天不是在洗洗涮涮,就是去厨房给卢大娘帮忙。
陈家旺和小溪都对她颇为敬重,自从把她带回来后,家中的衣物总是一尘不染。孩子们调皮,很容易把衣裳弄脏,几乎每天都需要换洗,花婶也从不抱怨,对此没有一丝不满。
试问这样的人,哪个主家不喜欢。他们夫妻自然也不例外。
得知夫人并非训斥自已,而是有求于自已,花婶子瞬间如释重负,赶忙点头应道:“夫人,您有何事尽管吩咐,但凡老奴力所能及之事,肯定办好。”话毕,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想劳烦您一趟,帮我给二狗哥捎个口信。”言罢,小溪便将自已的担忧,以及需要花婶子帮忙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花婶原本还担心是何等棘手之事呢!一听只是传个口信,如此简单,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夫人,您放心,老奴定会将此事办妥。”
她深知夫人的顾虑,毕竟三个小姑娘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纪,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而自已年事已高,自然少了这方面的担忧。
“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若不是那头将相看的日子定在明日,我也决计不会让您老人家,大晚上的还跑这一趟。”小溪随手抓了一把南瓜子,放在了花婶子手中,“您留着闲时打打牙祭。”
花婶子连连摇头,“夫人,为您办事,本就是老奴的分内之事,这瓜子还是您留着自已吃吧!”说着,便要将瓜子放回盘子里。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给您就拿着。”小溪斩钉截铁地说道。
迫于自家夫人的威严,花婶只好捧着那把南瓜子,回了前院。
送走花婶后,小溪如释重负,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重新躺下,不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而花婶子,前脚刚回到厢房,卢大娘后脚就凑了上来,满脸好奇地问道:“夫人找你何事啊?”
“没啥事,就是想让我......”花婶把手中那满满一把南瓜子放在了那张略显陈旧的木桌上,发出几声轻微的碰撞声。
“哎呦,我还当是啥事儿呢!真没想到咱家夫人,居然还喜欢给人牵红线、做媒人呐。”
卢大娘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衣裳,伸手抓起几粒南瓜子,就往嘴里塞,“咔咔”两声脆响,瓜子壳被轻易咬开。
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香甜的瓜子仁儿,一边笑着说道。
听到卢大娘的话,花婶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接话。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动作利落地脱下鞋子,爬上了火炕。准备小憩一会儿。毕竟待会还要去菜园里给小白菜除除草。
在花婶心里,夫人爱做媒这件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古怪的。
她觉着不管夫人要做什么,皆与自已无关,再说了,给人做媒本就是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能促成一段美满姻缘,也算功德无量。
卢大娘瞧着花婶似乎没有想要多聊这个话题的意思,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
重新拿起那件衣裳,坐到窗前继续认真地缝补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映照着她专注的神情,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