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岳与皇甫婉儿在君山盘桓了数日,把丐帮的琐乱之事协同安置妥善,并利用这几日空闲,将“穷神”“饿鬼”的武功转授与沈南峰。沈南峰自是受益匪浅,对袁秋岳的恩义更是感恩戴德,他已决定待帮中一切平稳,便调动各省弟子追查“红鸾教”的老巢与行踪。
又过两日,袁秋岳与皇甫婉儿便向沈南峰与尹小六辞行,打算先返回皇甫府,再商讨下一步对策。沈、尹二人自是颇为不舍,设宴饯行。众人皆豪饮一番,沈南峰知道,岳阳城虽近在咫尺,但这位少年狂侠眼下又岂会安稳住在皇甫府上?他日必然纵横江湖、惩恶诛邪,侠踪难觅,心里徒增怅然,不知不觉滥饮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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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纸伞下是一张苍白的脸。
举着伞的手也在瑟瑟发抖。
脚步急促散乱,仿佛被看不见的鬼魂追赶着。
在这冷雨寒风中,一位头发披散、双眼赤红的老者,正疾步奔行着,一边走,一边回头向后惊恐的观望,在他身后泥泞的乡间土路,只能看到细雨飘散时袅袅的岚雾。
这位老者便是在武林中成名数十年,江湖诨号“铁胆神刀”的薛重楼。
薛重楼的刀法在襄阳一带颇有威名,常以第一快刀自诩,而他本人又素来胆大骄狂,因此才有“铁胆神刀”之盛誉。但此时此刻在他身上却看不出一丝豪气与胆色,反而透出一种惶惶的胆怯。
眼前出现了一所巨大宅院,薛重楼踯躅上前,拍打门环。少顷,一个家仆模样的人前来应门,一见是“铁胆神刀”忙道:“二爷您可回来了,大爷见您一直未归,已经三日未合眼了,现在人正在书房,您快去见他吧。”
薛重楼点了点头,忙迈步向书房疾步而去。
书房中有一个皓首老者,正手握书卷凝眉倚坐,见薛重楼推门进来,忙丢下书起身道:“二弟,你怎么这时才回来,等得我好生心焦,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么?”
薛重楼道:“大哥,遵你的吩咐,我带着‘金钩银斧’杜家兄弟,去‘毒蝎岭’‘藏剑庐’邀‘抱剑老人’前来救援,熟料半途中便遭到‘摧花公子’的截杀,老大杜威龙丧命剑下,老二杜威虎双腿被削断,昏倒至荒郊,唯我侥幸逃得活命,连夜前往‘藏剑庐’报信,不曾想‘抱剑老人’及其门下弟子,随即也遭到那狂魔屠戮,几乎灭门!”
皓首老者呆立良久,道:“未想到这‘摧花公子’竟当真凶残成性,不仅诛杀武林女子,如今连其他同道也不放过,唉!难道便无人能克制住这个邪徒么?”
薛重楼道:“这厮武功着实厉害,集各派绝学之长,极难匹敌,看来这回我们‘古峒双隐’是劫数难逃了。”
皓首老者以足顿地,道:“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了这么多年,又岂会怕死?干脆与那‘摧花公子’拼个鱼死网破,也落个痛快!”
薛重楼神情黯然,苦笑一声道:“便依大哥之意,想那‘摧花公子’很快便会寻上门来,大哥还是尽早休息,以便养足精神好放手与其较量!”
正说着,适才应门的家仆跑了来,道:“大爷、二爷,门外来了两位年轻男女,说是要在本庄借宿一夜,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薛重楼道:“本庄将逢灾祸,不相干的人来到庄上,岂不白送了性命?你快去劝他们速速离去吧!”
家仆道:“二爷,这两位借宿者气度非凡,身上皆佩有不俗的宝刃,想来必是武林中的侠俊英才,或许能助上一臂之力也未可知。”
“哦?”皓首老者道:“即是如此,快快引路,我亲自去见一见这两个人,探一探是何路数。”
家仆应了一声,转身朝前庭疾步而去,薛重楼与老者也紧随其后。
门打开了,一对盖世绝尘的碧人出现在面前,这二位非是别人,正是那离开岳阳赶往襄阳的袁秋岳与皇甫婉儿。
袁秋岳抢先施礼道:“在下袁秋岳与义妹婉儿途径此地,错过客栈,因此冒昧叨扰庄主,诚望能借宿一夜,翌日一早便会离开,至于茶水之资,定然是不敢少的。”
皓首老者道:“这位公子客气了,山野荒庐能接纳贵客,实乃鄙庄之幸,敢问一句,二位侠名如何称呼?”
皇甫婉儿淡淡一笑道:“老庄主,我们来自岳阳皇甫世家,小女子皇甫婉儿。”
皓首老者展颜道:“莫不是‘巴陵圣君’皇甫大侠的后人么?”
皇甫婉儿道:“晚辈是‘巴陵圣君’的孙女,这位是云梦‘诛邪神剑’袁天义的公子袁秋岳。”
皓首老者惊喜万分,忙道:“哎呀,真是贵客临门呐,快快往里面请,恕老朽怠慢了!”
薛重楼亦是难抑心中的喜悦,忙吩咐家仆奉茶、备饭。
众人来到客厅中落了座,皓首老者道:“老朽是‘古峒双隐’的老大‘擎天魔剑’陈泽元,今日有幸得见二位侠士的后人实乃幸甚,余观贤兄妹眉宇间蕴有凛然正气,举手投足气度非凡,真可称得上少年英杰!”
袁秋岳道:“前辈过誉了,‘古峒双隐’在我未出世之前业已名动江湖,晚辈能有此机会当面聆听武林侠隐之提点,也不枉此生了。”
陈泽元道:“袁少侠,我与二弟非常希望贤兄妹能在寒居多盘桓数日,但眼下本庄却面临大难,实在不敢强留二位在此,以免招致血光之灾。”
袁秋岳闻言不由一怔,而后道:“但不知前辈遇到了什么麻烦,请当面道来,或许在下能尽些绵力也未可知。”
薛重楼是个直性子,未待陈泽元开口,便接言道:“袁少侠有所不知,最近江湖出了一个血腥狂魔,他以屠杀武林同道为乐,而且手段残忍,仅这襄阳左近,已有几十个英雄丧命于他的剑下,猖狂暴戾实属数十年少有,该魔头在行凶之前总要留下追魂贴,并言明登门索命的时限,通常会给对方三日准备后事,我们在三日前收到了这恶魔的留帖,大哥担心敌不过这个凶徒,便遣我与‘金钩银斧’杜家兄弟,前往他处搬请救兵,谁曾想那魔头竟沿途截杀,杜家兄弟一死一残,我也是侥幸逃得出来,苟活到此时,但那追魂贴的索命时限今夜即到,我想此次恐怕是劫数难逃了!”
袁秋岳俊眉一立,追问道:“不知这魔头是何来历,唤做什么名号?”
薛重楼道:“这血魔便是那为恶江湖已久的‘摧花公子’是也!”
袁秋岳闻言惊愕了片刻,不由哈哈狂笑起来,他心中暗道:“天下真有这等不知死活的贼徒,竟敢冒你家小爷的名号为恶江湖,这我岂能坐视不理,任你胡为?今回我便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摧花公子’是何手段!”
陈泽元、薛重楼以及皇甫婉儿见袁秋岳突然发笑,心中都不免诧异,待他止住笑声薛重楼方道:“不知袁少侠因何发笑?”
袁秋岳发觉自己失态,忙道:“没什么,在下只是气极反笑罢了,看来这次我们来得凑巧,正好有机会领教一下这个‘摧花公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陈泽元道:“袁少侠肯援手老朽自是万分感激,但此魔武功了得,而且党羽众多,千万不可轻敌,否则一旦让二位身置险地,我兄弟岂不是罪莫大焉!”
袁秋岳淡淡一笑,道:“前辈大可放心,我会谨慎行事,届时便由在下从旁掠阵,谅那鼠辈宵小也休想伤得了二位前辈半分!”
薛重楼一拊掌,道:“有袁少侠为我兄弟助阵,这一役便多了几分胜算,倘若幸能逃过此劫,我等再拜谢少侠的厚恩。”
陈泽元道:“二弟快吩咐下去,在偏厅设下小宴,招待袁少侠与皇甫女侠先填饱肚子,如此才能临阵对敌呀!”
薛重楼大笑道:“正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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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初停,暗夜降临。
庭院里燃起了十余盏明灯,将四下照得光亮如昼。
陈泽元、薛重楼陪同袁秋岳及皇甫婉儿在庭院中央品茗谈笑,仿佛早已忘却那追魂贴的存在,虽然“古峒双隐”并不知道眼前这对武林年少才俊的武功高低如何,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慑人的傲气,总令人有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夜风微寒,远处枭鸣。
一阵刺耳的尖笑,在空中回荡,犹若鬼哭一般凄厉,让人闻之胆颤心寒!
随着笑声的起落,由屋宇之上出现一个锦衣人,恍如幽灵一般,身形飘荡在庭院之中,那份轻功修为,真让袁秋岳也不由心头一惊,暗忖道:“难怪这鼠辈敢公然冒我名号四处作恶,如今一见果真有些不俗,看来今夜不使出点手段,很难降住此贼了!”
陈泽元起身道:“阁下便是‘摧花公子’?听闻近来你横行江湖、杀戮无数,今夜又寻衅到我的门前,你当真是欺人太甚!”
锦衣人冷哼一声,道:“能有资格死在本公子剑下的人并不太多,你应该庆幸才是,我劝你马上自行了断,免得本公子亲自动手!”
陈泽元气得须发皆颤,撤出肋下佩剑叱道:“呸!狂妄贼子,我今日便为武林除害,取了你这畜生的狗命!”言罢,纵身挥剑,摆招式攻向锦衣人。
锦衣人措步拧身避过陈泽元的剑锋,足踏诡异步法,瞬间便飞转至其背后,掌心运力猛的击出一股罡气。
陈泽元未料到这锦衣人身法如此之快,慌乱之下侧身一翻,险险躲过了这一掌,那掌风罡气过处,竟将庭院中的石砖被击碎了四块。
在一旁的薛重楼惊出一身冷汗,心知大哥远不是锦衣人的对手,忙纵身冲上前去,拦腰一刀劈出。
锦衣人面现不屑,背后剑也出鞘,封住了这迅猛的一刀,随之身形一转,手中的“寒锋剑”幻化出千条剑影,把薛重楼逼得节节后退。
陈泽元从地上翻身跃起,与薛重楼刀剑联袂对敌,转瞬间已战了十余招。
袁秋岳星目透寒,注视着三人的招式变化,他已看出“古峒双隐”不消片刻便要败下阵来。正欲出手相助之际,身畔的皇甫婉儿惊呼道:“秋岳,这人的剑招是‘圣君九式’,乃是皇甫世家独门的剑法!”
话音甫落,陈泽元、薛重楼的刀剑已被击落在地,眼见就要命丧当场。
袁秋岳猛地断喝一声:“住手!”
声音之洪亮,让人振聋发聩,惊得那锦衣人停剑闪身,纵出圈外。他上下打量袁秋岳一番,沉声道:“小辈,你是何人,敢是活得厌烦了,想让本公子送你一程么?”
袁秋岳朗声一笑,道:“你这无耻恶徒,我来问你,你因何诡冒‘摧花公子’之名,四处杀戮武林同道?”
锦衣人一怔,他未想到眼前这俊朗的白衣少年竟一语道破自己假冒的行径,随即又仔细端详了袁秋岳几眼,道:“你到底是何人?”
袁秋岳道:“在下只是在‘古峒双隐’两位前辈家做客之路人而已,今日恰巧遇到你这畜生在此行凶卖狂,如此一来算你走了霉运,快快丢掉那把破剑,跪地求饶,或许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我便立刻废了你!”
锦衣人闻言气得阴笑数声,道:“好你个无知的短命鬼,本公子先打发你去鬼门关!”话落人到,“寒锋剑”已疾风闪电般刺向袁秋岳的咽喉。
陈泽元、薛重楼同时惊呼:“袁少侠当心!”
袁秋岳一振俊眉,映血剑发出慑人心魄的龙吟之声闪电出鞘,但见红光弥空、剑影翻飞,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锦衣人踉跄着倒退数步,头发披散下来,脸上也多了三道血痕,看上去狼狈不堪。
“古峒双隐”呆立当场,他们如何也料想不到,袁秋岳的剑法业已到了神鬼莫测的境地,那锦衣人的武功与轻功身法本已是登峰造极、罕有对手了,但却被这俊逸的少年一招击溃,这怎不令两位前辈既惊又喜?
形势突然逆转,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但心里最惊骇的莫过于锦衣人自己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适才还张狂着要一剑诛杀白衣少年于当场,未曾想自己竟一招之内被这年轻的俊生伤于剑下,他握剑的手不由得瑟瑟发抖,不知是羞怒气愤,还是惊惧胆寒。
袁秋岳道:“鼠辈,这回知道小爷是何许人也了吧?”
锦衣人一咬钢牙,嗫嚅着道:“原来你是……你便是……”
袁秋岳喝止道:“胆大的贼徒,少要污了我的威名!”
皇甫婉儿也抢步上前道:“想必你便是昔日在襄阳打伤我爷爷,夺走‘圣君九式’剑笈的狗贼吧?”
锦衣人冷笑道:“原来你便是‘巴陵圣君’的孙女,武林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错,皇甫严确实是伤在我‘乾坤截脉手’内力之下,那本剑诀现在也恰巧在我身上,有本事你便过来取!”
袁秋岳心中暗道:“这么看来,此人极可能便是“嗜血浪女”所说的‘红鸾教’‘度厄神使’了,如此一来倒是省得我四处寻他。”心念至此,随即淡然道:“我奉劝你交出剑诀和‘乾坤截脉手’的疗伤方法,并自断一臂,我今夜便可饶你活命,否则我便一寸寸剁碎你的骨头!”
锦衣人狂笑数声道:“适才一时大意,让你讨了便宜,此番我必定不会手下留情,也叫你见识一下我‘乾坤魔尊’的厉害!”
陈泽元心中暗自吃惊道:“原来这锦衣人竟是一甲子前与‘邛崃冤魂’齐名的武林魔头‘乾坤魔尊’尚千渚,难怪武功如此了得,不过算起来他如今应该年过八旬,为何还显得如此年轻,莫非是使用了易容术?”
正揣测着,袁秋岳与“乾坤魔尊”已双剑交锋,斗在一处,刹时间剑光纵横、身影翻飞,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四下里又飞纵出八个黑巾蒙面,手执不同诡异兵刃的人来,看得出是那尚千渚安排潜藏在四周的随从杀手。皇甫婉儿早已按耐不住,撤剑娇叱,攻向那逼近的黑巾杀手。
陈泽元、薛重楼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各举刀剑加入战圈。
皇甫婉儿剑法轻灵迅猛,招式奇巧诡谲,身手之矫健,丝毫不比“巴陵圣君”逊色。虽然那些蒙面人武功不弱,但她却毫不怯让,攻防不乱。
一番缠斗,皇甫婉儿心知仅以剑招拼杀,料难有任何胜算,于是虚晃一见转身便走。一个高个蒙面杀手疾步上前意欲截杀,哪知皇甫婉儿偷偷取下珠钗,猛一抬手击射出去,直奔对方面门而来。
“啊——!”
一声惨嚎,那珠钗不偏不倚,深深地钉入了蒙面杀手的额头,这杀手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命丧当场。
这一钗攻击得手,令其余七位蒙面人吃惊不已,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美若仙子下凡的皇甫婉儿,竟能在顷刻间使出杀招,要了自己同伴的命。
“古峒双隐”见此情形也大出意料,适才袁秋岳的剑法已令他们瞠目结舌,没想到这皇甫严的孙女竟然也非等闲之辈,举手投足便解决掉一个杀手,这一来使他二人大为振奋,挥动刀剑也使出毕生所学拼命砍杀起来。
袁秋岳本来还担心皇甫婉儿与“古峒双隐”难以应付那八个杀手,可不消片刻,婉儿居然先声夺人占了上风,这使他能集中精神全力对付“乾坤魔尊”。
尚千渚前番未曾把袁秋岳放在眼里才吃了大亏,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哪里还敢托大?手中剑挟带罡风施全力攻了过去。
袁秋岳也不敢怠慢,映血剑幻出一片剑影与“乾坤魔尊”斗在一处。
转瞬间二人已交战三十余招,竟未分出胜负,袁秋岳心中暗道:“难怪此魔敢冒我之名行凶为恶,想不到竟有些本事,能在我映血剑下抗衡这么久的他还真是头一个,看来不施展出霸道的招式是很难赢得了他了。”
尚千渚也是惊诧异常,数十年来,死于他剑掌之下的英雄难计其数,尤其是近一时期,自己奉命冒名‘摧花公子’四处残杀武林人物,已经有几十位成名江湖多年的侠客丧命剑下,几乎没遇到敌手,谁知今日竟与本主不期而遇,而这个狂生武功高深、剑法诡绝,自己使出毕生所学,才与其勉强战个平手,如若再继续缠斗下去,免不了要伤在剑下,心中闪念之际,猛地移形换影虚刺几剑,左掌使出“乾坤截脉手”中的绝杀技“逆转乾坤”,狠狠地击向袁秋岳的前心。
与此同时,袁秋岳也施展《血经》中的绝学“天诛地灭”,运足功力,全力攻了过去。
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但见袁秋岳前胸中了一掌,连连倒退七八步才立稳脚跟,强忍着伤痛咬了咬牙,支撑着没有倒地。再看“乾坤魔尊”情况更惨,一条右臂被齐根削断,伤处血流如注,头发散乱半跪在地上,全身颤栗着,眼中充满了惊惧。
黑巾杀手们见尚千渚受了重伤,都慌忙退出战圈,将其围护起来,其中一人连忙为他止血。
尚千渚狠狠咬牙,冷声道:“没想到你这小辈剑法竟如此毒辣,难怪江湖中人对你闻名色变,不过你也不必张狂,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出来收拾你!”
袁秋岳适才中的一掌,也感觉气血翻涌,如果没有“迷云宝衣”护体,此时恐怕已重伤倒地了,心中不由思忖着:“此魔武功果然了得,‘乾坤截脉手’更是罡猛霸道,我从修成《血经》上的武学,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劲敌,今日若换了他人挨这歹毒一掌,哪里还能有命在?看得出尚千渚也是受人驱使才会冒我之名为祸武林,能驾驭摆布此魔之人,武功之高一定难以想像,他四处杀戮到底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图谋?此事我定要查出根源,不能纵容这般妖孽祸患江湖!”想罢,剑眉一扬喝道:“休要猖狂,想必你也知道在下的手段了,你马上交出‘圣君九式’剑笈,以及‘乾坤截脉手’与‘百炼毒蛊’疗伤要诀,我今夜便饶你不死,你回去后转告那位主使之人,说我袁秋岳一定会去拜会他,让他不要继续兴风作浪!”
“乾坤魔尊”冷眼看着袁秋岳道:“老夫今日技不如人,自是无话可说,那本‘圣君九式’对我并无太大用处,还给你也无妨!”言罢自怀中掏出一本卷册和一个雕龙白玉瓶抛了过去。
袁秋岳接在手中看了一眼,果然是“圣君九式”剑笈,而那玉瓶中的定是治疗“百炼毒蛊”,化解“乾坤截脉手”的丹药,于是便道:“此玉瓶之物如何使用?”
“乾坤魔尊”道:“每日子时,内服丹药一粒,引真气冲破所封穴道,连续七日即可痊愈。”
袁秋岳道:“我姑且一试,如若有假,在下定当取下你项上人头,快带上这群废物速速离开,今后倘再敢冒名行凶杀戮,你等便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七位蒙面人扶起“乾坤魔尊”并挟起尸体飞离而去,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甫婉儿疾步来到爱郎面前问道:“秋岳,适才你中了那奸徒一掌,定是受了内伤,否则今日断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走脱,你快些坐下来,让我助你运功疗伤。”
袁秋岳望着眼中充满关切的皇甫婉儿道:“只是些许小伤,并无大碍,调息一下便会没事的,婉儿你无需担心。”
陈泽元、薛重楼也奔上前来,道:“袁少侠,幸亏今夜有你助阵,老朽兄弟二人才能逃出此劫,真是感激不尽,如今还连累你受伤,这叫我等如何过意的去呀?!”
袁秋岳摆手笑道:“两位前辈不必放在心上,此次能助上一点绵力,晚辈也甚感荣幸,经此一战,谅那些邪魔外道也不敢再来此地放肆,你们今后当可高枕无忧了。”
“古峒双隐”闻言老泪纵横,一齐向袁秋岳施大礼,道:“袁少侠,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如有差遣,我二人定当誓死效命!”
袁秋岳见陈泽元、薛重楼诚挚之言也甚是感动,忙道:“二位前辈言重了,如今武林浩劫将至,‘乾坤魔尊’背后之魔手不可小觑,仅凭我一人之力恐人单势孤,他日荡平魔巢。剪除江湖祸患之时,还希望能得到二位前辈的助力!”
陈泽元道:“少侠只要不嫌弃老朽兄弟二人无用,届时你振臂一呼,我兄弟自当甘愿听从驱策!”
袁秋岳爽朗一笑,与“古峒双隐”及皇甫婉儿一同步入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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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息,袁秋岳的内伤已经痊愈了。皇甫婉儿一直守候在一旁,不肯离开半步。她对爱郎的倾心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袁秋岳见此情形,起身将皇甫婉儿揽入怀里轻吻了一下道:“婉儿,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皇甫婉儿娇羞道:“秋岳,今后对敌时一定要万分小心,如果你有什么事,那让我如何……?”话未说完,一串香泪已滚落腮边。
袁秋岳再度吻了一下皇甫婉儿娇嫩的粉唇,道:“遵命,我的好婉儿,我会为你保重自己的。”
皇甫婉儿被爱郎逗得扑哧一笑,挥起粉拳擂着袁秋岳肩头,娇嗔道:“你呀,就是这张嘴太油滑。”
袁秋岳扮了个鬼脸,道:“嘴不油滑,又岂能博得婉儿你的芳心呢?”
皇甫婉儿玉靥绯红地把臻首埋在袁秋岳的胸前,将他抱得紧紧的。
袁秋岳也顺势将婉儿抱紧,感受着她那火热温存与猛烈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袁秋岳道:“婉儿,你去请二位前辈过来,我们商议一下今后的对策。”
皇甫婉儿应了一声,轻轻步出客房,去找“古峒双隐”。
片刻工夫,陈泽元、薛重楼与婉儿一齐迈步进来。
“铁胆神刀”率先道:“袁少侠,适才听皇甫姑娘说你的内伤已无大碍,这真是太好了,由此可见少侠之内功深厚,业已登峰造极!如果是我等中了那‘乾坤魔尊’全力一掌,这把老骨头恐怕早已交待了。”
袁秋岳道:“二位前辈过誉了,在下武功尚属粗浅,不值一提,不过那魔头的掌力还真是非同小可,若非我有宝衣护体,也很难硬接这罡猛无比的一掌。”
陈泽元道:“少侠不必过谦,那魔头成名多年,武功非同一般,我二人在他手下很难走过二十回合,而他却被少侠重创于剑下,可想而知,少侠之修为已堪称武林翘楚了。”
袁秋岳淡然一笑,道:“二位前辈,我们先不谈这个,有几件事在下暂时没有头绪,想请二老从旁提点一二。”
薛重楼道:“但不知是何事令袁少侠困惑?”
袁秋岳示意大家在屋内的方桌前坐下来,而后道:“此番‘乾坤魔尊’前来寻衅,有几件事我等必须要洞悉其中究竟,其一,此魔挑起杀戮的原因到底为何?其二,杀你们与杀其他武林同道是否出于同一目的?其三,尚千渚武功颇高,为何偏要伪冒他人之名?其四,冒充‘摧花公子’是否有什么特别因由?其五,是何人在背后驱使‘乾坤魔尊’四处血腥屠杀?其六,可否有其他党羽也在冒认‘摧花公子’之名为恶江湖?此外,也是最至关重要的,这伙凶徒的巢穴之地所在何处?”
陈泽元道:“是呀,这些也正是让老朽捉摸不透的地方,虽然眼下暂无头绪,不过既然这些邪魔执意嫁祸那‘摧花公子’,想必绝不会就此罢手,只要他们继续为恶,我等一定能探明其中因由,并早日阻止这场杀戮。明晨老朽便传书江湖同道,让各帮派贤达一同抵御凶手!”
袁秋岳点首道:“如此最好,晚辈也将知会丐帮合力追查,定要将这武林祸患一举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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